第十五章、隐瞒

    一个非常安静的空间，黑暗，而且有些潮湿，这里应该是地下室，手上的刀刃没有松手过的样子，握到都出血了，但一点都没有疼痛的感觉。
    睁开已经不知是人还是野兽的双眼。
    现在的他，只有一开始的憎恨和……
    「好饿……喀喀……」
    ***
    「褚羽，专心点再试一次。」
    老师已经打开没血没泪教练模式，我从刚跌的吃土的草地爬起来，集中精神、术力。
    「画出灵魂符文的同时你要专心让人格和你同步，否则你的灵魂会因为分离失败受损！」
    「是！」
    我深呼吸，我准备让帝斯先来试，但刚刚都在画符文时术力无法控制而反弹。
    要将灵魂附于魂偶，首先要让魂偶上有与灵魂相同的属性，再来要画出灵魂符文，这算是符文术中的「降灵」。
    我食指在空气中画出光痕，小心的控制好，想像我把心上，那个心灵世界的大门硬打开……
    帝斯，和我同步！
    『正在进行！」这对我们而言都很吃力。
    心中那个门好像无限扩张，有个东西正要衝出来……好难受，但是……
    「有我在──」当时我这样说了，还让她受伤……我不甘心！我要变强！
    「去你个烂符文！！给我画好、啟动啊！」我嘶吼着，那刻眼前全白了。
    回过神来我站在一个草地地面，难道我昏迷进入了心灵世界了吗？
    『吾身……』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声音，从心里传了出来，那声音完全不像人……是谁？
    『吾就是汝，吾之人身啊……回头看看吧！』
    我转过身，我原来背对了一座大湖，而湖的上方，有一片银蓝相间的闪光，似乎是雷电，但我不害怕，反而更想靠近。
    「让我看看你。」我说，那里面有着说话者的真身。
    那堆电光之中，刺眼的部份渐渐散去……『吾与汝同心同灵。』
    面前，那庞然大物垂下头让我能触摸斗银光闪烁的麟片与角。
    我认识牠，牠就是我……
    我看着那金色的兽瞳，那是老师也有的眼睛，原来老师不是人。
    巨龙的吐息、眼神，似乎都跟我同步，每个人格都有代表的动物的样子……而我，是龙，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
    「雀！他失控了！快想办法！」
    少年的身体发出苍蓝夹银的电光，强大的术力直衝天际。
    罪竖起背和尾巴，这种状况让他的尾巴增加到三条，红色的猫眼警戒的看着这个术力和雷电乱衝的景象，随时准备要衝上去。
    「等等！这不是普通的失控！」夏雀伸手阻挡，保护符文直接从有手手掌浮出来，施加在四周，摘下眼镜，或许，是想以自己毫无屏障的双眼，见证这一刻……说不定很久以前就放弃寻找的东西，一瞬间也好，就要出现了。
    金色的龙瞳是他存有龙族血统的证据，当他开始教导褚羽符文时，他才发现了这件事，这孩子，找上他一定是因为命运吧。
    「这是……」
    罪惊讶的看着这画面，他只有听冬犽说过这类的事，那只是传说不是吗？
    少年的身体周围凝聚着银色与苍蓝两种顏色的术力，两种顏色交缠、包围腾褚羽的身体，就在他身体外围，术力形成一隻巨龙，金色的龙瞳与夏雀一样的顏色，却感觉更强大，雷光在每一片银麟上泛着闪光，那条苍银的巨龙注视着地面上散落的魂偶……
    最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魂偶自动排列在苍龙前方，同时，就是全都在同时，上面自动刻下了灵魂符文……
    「龙魂……原来只有灵魂容器能容纳千年前的龙魂。」夏雀连眼都没眨的注视着一切。
    一切的动静还没完，那些魂偶渐渐变成人型大小，而且……术力不断增长成和褚羽的术力一样，也就是当他把灵魂放回身体，就是增加了九倍的术力！
    九种不同属性闪耀着，其他九个灵魂的魂偶周围出现类似现象，术力都溢出身体成了动物的形状，凤凰、白虎、玄武、九尾狐、黑炎马……虽然都比苍龙小，但这样十隻根本是神兽的动物现在齐聚一堂。
    ***
    「怎么了吗？」
    槿仁回头望着往夏雀住处的方向，现在吹起的风让他想到某萝莉控……但为什么？
    「没事，萝莉控早上有传简讯说今天会在夏雀大哥那里。」
    记得他早上还说他和幽灵去小学遇见七星刀的事，又一个人去打王，每次都说不听……
    「嗯，我刚刚想了一下这些资料，应该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虽然和那把七星刀的下落没有直接关係，但和莲雾还有豆子他们应该有关係呢。」天才幽幽的说，刚思考完的眼神还有几分锐气。
    好不容易摆脱了于承鸿，但照片消失，他们想就算再去拿同样也会这样，时间还早，两人准备去找另一个可能握有情报的人。
    来到一栋看起来很平凡的公寓，根据槿仁先前查的，这栋公寓住了上一次委託的关係人……
    「不好意思，有人吗？」礼貌的敲门加询问。
    出来应门的是一个颇斯文的眼镜青年：「嗯？怎么是你们？」
    林文洋惊讶了一下，不过却又大概能知道他们可能来的原因。
    「我们有一些关于黑魔法的问题要问你。」马桶星人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
    三个人坐在没有多少坪的公寓小套房内，因为最近看惯了华丽的建筑，槿仁、燁洵顿时觉得这间房真的好小……
    「你们是要问关于黑魔法的事？」青年率先开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没错，我想你应该多少会知道一点吧？包括了柯家姐妹身上有强大的术法潜质。」槿仁单刀直入，实则他们想知道的是他如何学会黑魔法。
    「我对黑魔法是一年前才开始接触，我只学会如何使用而已，这些事你们问那个少年术师不是比较好吗？」林文洋老实回答。
    「你应该不可能是自己学会的吧？谁教你使用？」燁洵的眼神逼人，让这个问题显得十分有压迫感，所谓的谈判与问话，气势对就对了。
    林文洋先是愣了半晌，然后冷笑了半声，反正已经这样了，就帮他们一把吧！这是妹妹希望自己做的事吧？
    「呵，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
    他们静静的听，然后，知道真相正在浮现。
    ***
    「欸欸，契……刚刚的术力是？」
    双马尾的女孩一脸担心的对着身旁的同伴。
    「是龙魂……而且在夏雀那方向……」
    另一个较高挑的女性瞇起眼，望向刚才出现庞大术力直衝天空的方位。
    这座城市似乎必然要发生大事了，什么大小东西都聚集在这里，如果此时协会让真理术师协会介入的话，可能会更加复杂……
    当她正努力思考着该怎么做时，那个天然呆的同伴街到了一张施加了术法的信纸。
    「是真理寄来的？」契猜得到，因为早该来了。
    「嗯！契！真理说她到这里了欸！」女孩兴奋而雀跃的跳了起来，但她的同伴并不如此。
    城镇的高空中，一栋高楼的至高，寒风将两个女性术师的头发吹得散乱之际，也吹不散强而有力的惊呼声……
    「你、说、什、么！？」
    ***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昏睡在老师客厅的沙发上，依照光线判断，已经快傍晚了，而眼前所看见的景像，是两人一猫一幽灵正专心的在电视前看着新番动画……
    我靠！这是怎样，是照顾我还是单纯想看动画才留在这的？尤其是那两个御宅的高中生……
    『你早上把九个魂偶都完成了，但消耗太多反而不支倒下了。』帝斯告诉我这让我挺讶异的事情，昏倒我能理解，但是我怎么完成了所有魂偶？
    『哼！你失去意识时凭本能完成的…』烈没好气的说着。
    我想起我当时见到的内心世界的龙……记忆只到触摸了牠，然后我就醒来了。
    还是搅不清楚那是不是梦……
    「喂，我醒了！」我对那群人喊了声，刚好开始广告，大家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
    「果然是不死萝莉控，睡得好吗？」马桶星人很欠揍的问候，让我白眼，不过也安心不少。
    「你没事吧？老师说你在练新术，用太多术力才会昏倒。」黎均比较贴心的关心，我则以好很多了来回应。
    「你似乎常对我说没事呢！」她调皮的吐吐舌，让我有点好笑。
    「槿仁你不用早点回去陪小桐吗？」我问妹控。
    「我跟她说了，没问题！」很自信回我的妹控看起来有点累。
    「你们俩今天去哪？」我问，然后瞄到了槿仁的随身背包拉鍊没有拉好，露出资料夹的塑胶外壳、还有装文件用的纸袋。
    「去找资料。」燁洵简单快速的回答，很明显有事发生，而且他们看来都很累。
    「没发生什么事？」我追问。
    「没有，资料明天我们在学校讨论就行了。」槿仁也很乾脆，就是现在我不能看档案的脸。
    「你们……有事瞒我？」试探性的问，此时罪也没有插嘴，冷眼看我有点浮现的恼火，平时我不太生气，但我讨厌这种矇在谷底的感觉。
    「……」沉默。
    「好吧，等你们觉得没问题再跟我说，七星刀的事我想我能处理……」我别过头，有些失望，是不信任我吗？这到底什么意思……
    此时没有一个人格说话，似乎被我的低落影响。
    「……好吧，这个是我整理和推出的关于雷大同的详情，或许有帮助。」燁洵稍微察觉我的不快，且也听出了我的言下之意─剩下的我要自己去处理。
    「……那我们先走好了。」槿仁看看錶，他应该也知道我不高兴了，两人起身要离开。
    当两人离开这屋子，房内的低气压才稍微减轻。
    罪没多说什么，转头继续看电视，而黎均表情则更担心的来问：「你们刚刚在吵架？」
    「不知道欸……」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我确定这次委託应该少了那两人了。
    ***
    隔天又是一个星期一，mondayblue随着昨天那鱼刺卡在喉咙般的感觉一同渲染开来，但我起床时却感觉比平时都有精神，真是怪了……
    「儿子你最近都很少在家是吗？吃饭钱够吗？」出门前老妈关心了我的经济状况，说真的我在外面不吃晚餐，所以也不会跟我爸妈拿钱。
    「还够啦！谢谢妈！这次的工作不知道有没有钱拿，反正是帮助人。」我笑回道。
    「嗯。注意安全喔，还有功课要顾。」老妈很和蔼的点点头，不过还是藏不了话中还有脸上的担心。
    家中是一般的家庭，父母做生意，还有一个屁孩老弟，自从我小时学会符文术，父母知道我用这样的能力去帮助人而且没有做怪，也都没有反对，我拿到的委託费用也都会抽一半出来交给爸妈，有收入要先拿到家庭用，是我们家的规矩。
    『能有这有的家庭真是幸运，对吧？』库利德难得说了这样正经的话。
    我很幸运，虽然家境不富裕，是的。
    想了想今天精神很好，我不想通车，于是我拿出移动符文，想着学校然后驱动术力，一下子我的人转到了学校。
    「早啊。」到了班上(当然用走的回班上，不然班上有其他人我就好笑了)，黎均难得比我早到学校，笑容灿烂的问好。
    「今天很早呢！精神不错喔！」她也同样笑盈盈地，我放下书包自然而然借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和她聊天，内容从功课、术法，一直到动漫话题，也聊了几部我们恰好都看过的小说。
    这段时间槿仁和燁洵当然也到班上了，燁洵没有去厕所，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老师的术法书，手边拿着工程计算机，不知道在算什么东西。
    而槿仁则是额头爆着青筋，正在和一大早就缠着他的于承鸿说些道理，今天应该是没带枪，不然他吵就拿着枪指他脑袋了。
    我没去跟他们说话，我看得等这次的事情完成了。
    「我想这几天能把工作完成了。」我对着黎均说，后者则对我突然认真转话题有点反应不及。
    「这几天吗？」
    「是啊，这几天，我稍微读了资料，那把刀上的术法是言灵术，是藉由语言及声音施展的，只要破解上面的术，那些妖气我想我知道怎么处理。」当然，资料是那两人准备的。
    「嗯，我要怎么帮忙？」少女问，眼神很诚挚地想帮忙。
    「到时候麻烦你尽量帮我拖住他，那个怪人应该还有一点人识，只是被妖刀操控，人类的感官还是会有影响的，可以吗？」我回答，而且我开始觉得那个人有点面熟。
    「没问题。」她很爽快的点头。
    我再次瞄向那两个人，他们都还在做自己的事，要等事情处理完啊……
    ***
    下课鐘声响起，他所等待的时刻到来了，紧握着有着七孔的妖刀，那个人全身是黑色，看起来是地狱来的鬼差，躲在校园旁的暗巷，他凭着记忆一路走来，路上吃的都是野猫野狗的生肉，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但他记得，他叫周铭豪，是这间高中三年级的学生，曾是。
    所有学生都陆续下课，他急切的想找到，那个人，用手中的刀刃将他撕开……虽然他因为这把刀的关係已经失去视觉了，而且还让皮肤全黑，但他知道他能復仇前耻。
    先前的所有事情，他要解决。
    他曾是高一新生中最有派头、最风云的的人物，因为家世显赫，黑道世家出身，让他能在学校号召小弟，直到高二那年，新生学弟们的入学，原以为这是好机会，可以宣扬自己，于是他找了一个看起来最矮小的去围堵。
    不料这个选择是最不智的……
    「喂！学弟，别不长眼，把钱交出来就能走了！呵呵呵。」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后，只见那学弟咕噥着：
    「该用什么符文才好啊……算了，柳菊。」
    然后发生的事他一辈子也忘不掉，那学弟黑发瞬间翻青，在空气中用手指画出光痕，变成他看不懂的符号，接着所有人都昏睡去了，醒来竟然已经晚上。
    后来他越带越多人去找那个学弟麻烦，但每次都碰壁，不是全数睡着，就是鞋底突然着火，还有全部莫名被水泼湿的……
    周铭豪打听那学弟，叫做腾褚羽，因为一直找他麻烦，没有成功过，自己在学校小弟间的威信受到质疑，最后一次，他想扳回一城，却依然吃了大败，这次，当初跟他的手下全跑了，他成了校园中一个平凡的无赖……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如此的恨意最后萌生杀意，然后，那东西就出现了，一把诡异的刀，并且在他犹豫时，竟有个声音告诉他：「别怕……拿着这个，就能报仇了。」
    他想……报仇！！要报仇要报仇要报仇！！
    所有的回忆都闪过眼前时，他看见一个人走过，他身上有着类似腾褚羽的味道，是他朋友吗？应该只是同学，以前也看过他们说过话。
    「呵呵呵呵，很好……」他低声笑着，已经不是人类声道的喉咙沙沙振动，上前……他要的很简单，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