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魂偶

    (拜访雷大同前一天)
    当他看见纸条时已经是几个天前的事了，还在不解着冬犽来到这里和协会的关係，他思索时把所有的「道具」都完成，镜片后的金色眼眸聚焦在那让他感到怀念的字体上。
    这栋屋子作为住处太脏乱，作为工作室太精简，作为委託所又好像太小太偏僻……但这一带保持着近似百年前的歌鸟鸣蝉，当然他用了些术法保存他喜欢的环境，清澄的日光总会用刚好的亮度为整个空间打灯，他很喜欢这的光线和空气。
    五大掌控者、四季之术者……等等的旧名声，开始浮现在眼前的过去光景，明天是週末，褚羽他们要去拜访委託人不会来，今天也不会，而罪这次不打算跟，那把施了术的妖刀和只要没人使用，不会有大问题。
    黑猫很悠间的蜷缩在沙发上，脑袋里也在思考关于冬犽的事，上次两个协会的术师自上次拜访就没下文了。
    「罪，」夏雀开口，不过又顿了一下，「你觉得冬犽回来干嘛？」
    「怎么可能会知道……你老人痴呆了是吧？」黑猫连眼都没睁开，很精确的吐槽。
    「呵呵呵，还真是毫不留面子啊。」被吐槽后发觉想这些也无用的符文术师，放松的笑了出来，把那纸条收在口袋，决定去泡茶转换心情。
    「笨蛋……这里连你那笨徒弟都不在，是需要什么面子。」罪再次吐槽，黑色的猫耳转了转。
    「哈哈好啦~话说你有要喝什么茶吗？还是我问，红茶和乌龙你选哪个？」
    「……」经过了一分鐘的寂静，终于罪开了口：「红茶。」
    「不好意思，我们来打扰了。」门突然被打开，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两人。
    一个较壮硕，一头看起来直爽的平头，却有一对精明锐利的眼神，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就是一般的学生，两人都比某个萝莉控高。
    「嗯？你们怎么来的？」夏雀端出泡好的茶，讶异两人可以穿过结界走到这。
    「呵呵，用这个。」燁洵拿出一张符文纸，上面是上次褚羽给他们写的保护符文。
    「高招……上面残存那小子的术力，而且符文里有参照结界的画法，骗过结界。」罪哼哼笑着。
    真不愧是天才高中生，如果有术力大概会是最强的术师了吧，不过没术力也好，太强的术师迟早会被协会找上。夏雀感叹。
    「你们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是来找我聊心事的吧？我可不是辅导室的亲切老师喔？」夏雀边倒茶边打趣，镜片后的金眸则是很认真的再问：「发生什么事？」
    「夏雀大哥你比辅导老师亲切呢！呵呵呵，」槿仁顺着话打哈哈回应，「这件事让燁洵来说吧！」
    ***
    「契合度，50%，开始！」将人格切换给马克，戒指的光和我的发色转变成黄色。
    『呵呵，羽你好一阵子没换我上场了呢！』马克的乐天有时挺感人的，不分时地的笑，真了不起。
    直见眼前持有七星刀的怪人又挥了几刀，数道红色的刃气呈月牙状直逼而来，我出掌拍向地面，一道土墙瞬间从地底衝了出来抵挡那破坏力极大的攻击，随后双手握拳，重重地朝地搥下。
    「地窜翻腾！」
    一大排巨大的稜角与尖柱石块从土墙前方的地板迸裂而出，就像地面被外力翻开，而且越远坚石块越大，直击那怪人。
    「喀喀喀……」那人发出像是磨牙的怪声，七星刀变得更加血红，他把刀举到最高，重重落下。
    一道比刚才都要大的剑气，沿着我的攻击方向杀来，所有石柱竟然全化成了沙尘。
    「什么！？」见状我快速画出护墙符文随后再叫出三层土墙，不过剑气衝撞的同时，一层、两层……土墙和术法都被硬生衝破，我拉着黎均赶紧向旁闪躲。
    「啊！」少女发出轻声的哀嚎，我惊恐一看，她的左手臂被砍到了，流淌出银色的液体。
    「糟糕……我的身体受损了……」她表情痛苦，此时我怒了。
    「契合度，80%，开始！！」烈！
    「毁了你这畜牲！」我分不出来这是我的叫骂还是烈的叫骂，拳脚缠上极浓的黑暗属性，蹬步，飞越到那怪人门面上方，所有的黑暗围绕我身体，戒上的黑光，就像形成了黑洞，黑暗属性幻化出一匹黑色的悍马……
    「驹.鸣.闇.天.破！！」
    用愤怒与大半术力的一击，拳头落下，他根本来不及阻挡，妖刀的妖气与我们的黑暗术力强烈撞击，突爆出紫红色的燄火炎光，衝击力之强把我狠狠弹开，我的身体向后一个大空翻消去部份的衝力，落地站稳脚步，怪人也被撞开老远，我想继续出手解决掉这傢伙，但少女此时拉住我的袖子，轻轻的摇头，黎均的表情看起来不太舒服。
    对，现在要先带她走，瞥一眼躺在地上的人，我画了一个强力昏睡符文，再加一个转移，把他送到没人的地方，但手画的不像我平时用纸画出的变化型那么强，不会离这太远。
    「待会我再来修復这里。」瞥一眼这条破坏的不成原型的走廊，留着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你还能动吗？」上前搀扶身体受到损坏的幽灵少女。
    「…我刚刚受到妖气衝击……因为当作保护层的身体受到破坏……要去、找老师……」她现在说话也很吃力，早知道不带她来了！
    先是多施个保护符文，这是紧急处理。
    该死……我要再换一次人格……飞火！
    『看来是要做免钱的了呢……』飞火不常发言，不过他颇爱赚钱，因为职掌了贪心的情绪。
    「契合度，50%，开始。」
    戒指发出橙色的光，一对术力凝成的双翼接在我的背上。
    「返翼。」我将少女打横抱起，她现在已经是半昏迷，比想像中轻许多，身上的翅膀拍了两下，一阵风和羽毛状的术力围绕我们，景物开始转换，半晌，我们在老师住处的门前。
    ***
    飞火属性是很罕见的飞翔，可以直接发挥和移动符文一样的效果，而且更强，只是很耗力而已……
    「老师！！」我大喊着边把门踹开，此时还未就寝的老师，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我们后表情从惊讶又转成凝重。
    「糟了，魂偶受损，而且有不好的气侵入。」儘管这样老师表情还是很冷静，戴着水属性符文戒指的右手凝聚出一颗水球，盖在少女身左臂受损处，在水球中出现了一些光的线条，转眼间老师手都没动就在水球里让符文显现。
    投影式的符文发动法……这是只有最高阶的术师才能使用的。
    「我先把她的灵体抽出，待在里面会有危险。」老师一边对我解释，一边让那个符文接近破裂处，然后少女的灵魂在符文完全置入时彻底从那身体分离开来，「不过你用保护符文的处理很正确，避免不好的力量继续伤害灵体。」他淡淡的说。
    黎均的灵魂分离后，原本是少女样貌的身体渐渐缩小，最后成为一个约三十公分长的木头人偶，上面刻着火符文和我没见过的符文。
    「很抱歉……给老师带来麻烦了……」少女幽灵低声道，感觉还是很脆弱。
    「老师，是我没保护好她，我不该带她去那间小学的！是我能力不够……」我抢着黎均继续道歉前对老师认错，我故意不让她说话，她现在一定还很虚弱，此时少女的表情是愧疚。
    见我们都这样，老师只有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倒是一旁的罪终于开口问：
    「发生什么事？」
    「我们去了一趟冥堂小学，遇见了持有那把七星刀的人。」我回想起刚才那种恐惧和愤怒，都让我失去冷静，我……还不成熟。
    「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找我解释，你消耗了不少术力对吧。」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的确开始头晕，无奈只好答应，让老师用移动符文送我回去。
    在转送前我看见黎均对着我有点悲伤和愧疚的眼角泛着泪珠，我勉强自己笑道：「我没事，别放在心上，明天我在来看你。」
    「嗯……」她点头。
    四周连扭曲都没有，我眨了一眼，眼前就成了我家门口。
    ***
    「你们又来囉！？」满脸痘疤的刑警瞪大了眼睛，瞬间上次的挫败浮现在眼前……
    星期日一大早，两人就到了上次来过的警署，这是昨天拜访完委託人后的决定，这次门口的员警还是那位菜鸟，可是就笑笑让两人进去，来到刑事组就看见满脸不爽样的豆子。
    「豆子哥你怎么了啦？别一脸不高兴嘛！」槿仁上前搭着他的肩膀，算是在安慰他吧。
    上次他们将林文洋收集的柯绍德犯罪证据交给刑事组时让他们忙了好一阵子，甚至还有立委来闹，当然他们大老根本没在怕，要比人脉谁不会，最后还是因为罪证确凿让柯绍德被起诉。
    「杨组长呢？」燁洵问旁边其他的刑警，由于上次的事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大部份人都记得他。
    「杰哥不要！杰哥啊──」根本不用等人回答，蠢蛋莲雾又再做蠢事，正在被额爆青筋的刑事组长十字固定，发出了超越人类笑点的哀嚎。
    「我要说几遍！不要再把我的便当吃掉！你是有多饿啊！？还有为什么免洗筷会插在置物柜上？你怎么吃饭的啊！？」虽然年届知命，但真要动起手来，杨杰可以说是整个刑事组数一数二的，毕竟他曾是警署内自由搏击冠军。
    「叔叔！我们来了。」槿仁这次有事先约时间，所以组内大致上是知道他们会来，最近没有案在茶，顶多是几起内衣裤窃案，过了暑假案件量减少了些，唯一还在调查的是最近的冥堂小学砍伤案。
    「这次要调什么档案啊？啊──大老不要啊！」询问边哀嚎的莲雾，那个又红又大鼻子似乎正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在扭曲，看到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噗……组长你先处理完吧，这样我们没办法做事……哈哈哈。」旁边的员警笑着劝说，大概闹了五分鐘，才终于结束十字固定法酷刑。
    「我们要查人，你们有这个人的资料吗？」燁洵拿出一张照片，就是这次褚羽的工作委託人，雷大同。
    「雷大同，年约五十，应该没有前科，但他有来报案的记录吗？」槿仁把问题问得更详细。
    「我没印象。」豆子看了一眼便说，倒是杨组长和莲雾看得比较久。
    「大老，他是不是有来报过失踪人口？」莲雾难得认真的问。
    「好像是，而且是在他闹离婚财產纠纷的两个月后，他前妻好像是捲款逃逸，但没人找得到他，最后报失踪人口。」杨杰很努力回想着，这很令他印像深刻，因为当时雷大同那时找立委来说要报警告他老婆精神家暴，把整个署弄得鸡犬不寧。
    「我知道哪里能调到那时的资料喔，而且缉毒组那边最近也在查这个人，他们家族最近和帮派有所往来，缉毒组的小林跟我是同学，大部份的资讯应该弄得到。」莲雾很得意的抬起头，鼻孔看着自家大老。
    「那你就帮他们一下吧！还有把鼻孔收回去。」杨杰白了一眼。
    「冥堂小学的伤人案也是你们负责吧？」突然想到的槿仁问。
    「那是很让人费解的案子，我看跟冥堂小学扯上的是都怪怪的，纳里风水绝对不好！」豆子皱着眉头抱怨着，这让他的痘疤看起来皱，因为他也负责这件案子。
    「我们只能口头说，可以吗？」对着姪子这么说，事实上杨杰能预测答案。
    「没问题。」两个高中生点点头。
    ***
    「目击者说那是全身都黑的人，拿着的是一把不像刀的刀。」燁洵重覆思考这句话，因为情报只有这样。
    「我想我们把资料先带给萝莉控看好了。」槿仁认为现在想破头也没用，如果连马桶星人都想不出来，那真的先别想就好。
    他们还顺便在备份了上次的照片，希望能查清楚他们在意的事，前天找完夏雀后也得不到结论，夏雀和罪都只是脸色凝重，其中他们一定知道什么。
    「欸！？」打开资料袋确认的槿仁发出一大惊呼，那些照片不见了！
    「又消失了是吧？」天才瞇起眼，似乎是料中了。
    「我想只能找一个人了吧？」天才的眼神十分认真，而妹控也知道他指的，这是做死党这么久以来三人间有的默契，会知道对方的想法。
    「嗯，最近都不能在家，小桐会骂我啊……」想到可爱的妹妹，槿仁不禁心疼。
    他们此时并不知道，他们现在调查的所有事情，都会令他们陷进无法回头的漩涡之中，他们三个人都是。
    「欸！杨槿仁！」走出警署同时，一个他们不曾想过会遇见的人叫住他们。
    「你们怎么在这啊？你们做坏事喔？」
    让槿仁总是有火大的嘴脸，自以为是的傢伙走向两人。
    「不关你的事。」简短的冷冷回一句，面对于承鸿根本不用多说，妹控后悔没带枪出门。
    「欸欸，所以你们是来干嘛？」于承鸿浑然不知自己正被两人唾弃，自顾自地缠上两人……
    要说倒霉，今天对他们来说还真颇不顺。
    ***
    (同时间)
    我用了太多的术力和体力，今早起床心情糟就算了，而且还腰酸背痛。
    星期日，我照老师的吩咐来找他，踏进门内，首先看见的是膝盖以下为透明的少女，看来已经恢復元气，微笑着对我问早。
    「早安，昨天谢谢你…」
    「不会啦，这样我会不好意思呢！」
    「哼～这么强的术师还会不好意思喔？」她笑着开我玩笑。
    『昨晚为爱而战，现在也是高兴到连累都忘了！呵呵！』库利德很不识趣地在脑内打扰。
    吵死了！
    「褚羽你来啦！进来吧，我有事跟你说。」老师笑咪咪的从后院对我招手。
    我走进那宽敞的术法练习场，然后老师把门关上。
    「我知道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人格的事。」他说道，面色一如往常轻松。
    「呃……老师你不是要说关于昨晚的事吗？」
    「我有听黎均说了，小学那边我已经帮你去修復，与其叫你别去碰，不如……」
    老师还没说完，不知在野餐桌上坐多久的罪直接抢话：「不如直接教你如何自保！」
    自保？不只我，人格们鸦雀无声，都等着老师要说的话。
    老师从他拿在手上的麻袋里取出一些小木头人偶，就跟昨天看到的一样。
    「这些，叫作魂偶…」老师开始介绍，那些魂偶上都有属性符文，总共是九个人偶……「可以承载灵魂和术力，这就是黎均能用实体去上学的原因，如果运用得当，可以在打斗中让你和人格互相支援。」
    老师顿了下来，我忽然明白老师和罪的用意了。
    然后罪说出的话让我和所有人格都歷经久久的沉默。
    罪跳到我面前，红眼锐利的盯着我，不怀好意的表情笑着：「今天要教『你们』如何使用这种东西，然后为了熟练，你们要利用魂偶来和我进行战斗练习。」
    此时老师露出了，我许久不见的，他教导符文时出现的认真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