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师弟费心了。”楚凌晗接过那些书籍, 收到储物戒中，珩秋拿来的这些的确帮她省了不少事。
珩秋笑了一下，坐到旁边去。
君铃趁机征得琉璃的同意, 如愿以偿的抱到了小师侄。小师侄香香软软的和她小徒弟小时候差不多，不过小孩子这种东西，那都是别人家的比较好。
不管是师侄还是徒弟也是一样。
别看君铃个子娇小, 元婴修士抱个孩子还是轻松的, 她抱着小师侄转悠了一圈, 问, “小师侄, 你叫什么名字, 说给师叔听听。”
琉璃转的有一点眼晕，她回答, “琉璃，楚琉璃。”
君铃坐下来的时候, 正好坐在了路逸旁边，她看师兄盯着琉璃发呆的模样, 觉得有些好笑。
“师兄, 你在看什么？一直盯着琉璃看？还能看出朵花来不成。”君铃说着, 又坏笑了一下道：“师兄你的见面礼呢，快拿出来看看。”
“可别说你没准备，我是不会相信的。”
路逸闻言，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笑道：“见面礼，自然是有的, 嗯, 只是怕琉璃会不喜欢。”
听他说出琉璃的名字, 君铃笑了一下，看来师兄也不都在发呆嘛。
“看看，喜欢吗。”路逸取出的是一只机关小鸟。
机关鸟的肚子可以打开，下面镶嵌着一颗中品灵石，小鸟木质的身躯被雕刻出一片片羽毛的模样。
君铃看到这只木头小鸟，惊讶的说：“诶，这个不是上回二师兄你从擂台上赢回来的那个机关鸟，我管你要你都没给我。”
“二师兄你偏心。”
路逸看小师侄都不敢伸出手来接了，将机关鸟放在师侄怀里，抬手就敲了一下君铃的额头。
“多大的人了，还和个孩子似的，丢不丢人。”
君铃翻了个白眼，气鼓鼓的不准备和二师兄说话了。她低下头问着坐在她膝盖上，正一脸不知所措拿着机关鸟的琉璃。
琉璃看着她，举着那只造型精巧的机关鸟欲言又止，眼中还流露出些许的忐忑，“师叔，这个……”
这一下真是看的君铃心都软了，“好了，你二师伯给你就收下吧，师叔刚才说着玩的。”
路逸送出了礼物，将一直落在琉璃身上的视线，落在正同无忧说话的师弟身上，眉眼有些相似，但仔细一看好像又没有那么像。
琉璃笑起来的时候，左边的嘴角会有一个浅浅的梨涡，自家师弟……师弟笑都不怎么笑，梨涡还真没注意有没有。
脸型，琉璃偏鹅蛋脸，自家师弟的下巴……路逸不自觉的对比着。
……
楚凌晗见叶无忧一直一个人站在红花楹树下，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的，既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又像是独立在他们之外。
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她就是不喜欢叶无忧这样。
在看到师妹很喜欢琉璃，还带着琉璃去找路逸师兄。又见珩秋也坐了过去，几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让楚凌晗她放下了心。
于是，她下意识的就往叶无忧的方向走了几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叶无忧面前。她看到叶无忧正看着自己，眼中还带着些疑惑，就好像是在问自己怎么过来了。
这让她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么。”
楚凌晗说完话，才发觉自己说的有点太唐突了。
叶闻卿不知道他的来意什么，再加上君铃她们就在旁边，她也不好明说，因此只是道：“不，只是我觉得在这里就好。”
“其实，他们都很好。”
楚凌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面前这人并不了解。她所知道的叶无忧有关于“叶无忧”这个人的一切，都是从其他人口中知道的。
她对叶无忧的好感始于对方带给自己的，那下意识的熟悉，后来的心动……楚凌晗也说不出叶无忧究竟哪里让自己心动了，可就是莫名其妙的，这个人让她头一次心跳失序。
就好像不管怎么样，只要是眼前这个人，就会心动的那种感觉。
楚凌晗觉得她和叶无忧真的在一起过，那必然是她了解眼前这人呢才会做出的决定，甚至于她心中猜测，可能还是自己主动追求的对方。
但偏偏这些她一点都不记得。
而在得知自己遗忘过去后，叶无忧就想要和自己分开，将两个人的关系维持定格在不相熟的陌生人上。要不是自己黏的紧，天天出现刷存在感，还送让无忧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赤霄红莲，收下琉璃这个徒弟。
很难说，面前这人此时还会不会站在自己面前。
叶闻卿发觉楚凌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偏了偏头放轻了声音道：“我知道。”
从楚凌晗的角度看过去，她能看见眼前人那白皙的颈项，绛色的衣领衬的那几分雪色多了些引诱的意味。
然而她知道，并不是这样。楚凌晗心知肚明的撇过眼，她让自己不要盯着那一处地方细瞧，因为那未免有点下流。
她们两个人都刻意放轻声音在说话，尽管这样并不能瞒过一旁的几人。
“你和我回来，是为了那日灵丹阁的那件东西么。”楚凌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找话题，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岔开话，没话找话聊。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比较平静，不能装作很熟练，至少别让人一听就觉得是再话题。
前尘往事尽忘的楚凌晗，四舍五入那就是第一回追人的新手，说是初识情爱的毛头小子也不为过。她心中隐隐有些羡慕那个可以不受拘束的化身，别的不说，单说追求这件事情，“他”一定比自己做起来更容易。
叶闻卿很快便明白过来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后道：“不全是，只是运气好罢了。”
青州城作为东域最大的修士城池，附近又有玄阳剑派这样的大派坐落在侧，不管是想要寻找什么都方便些。而在南域不合适回去的情况下，假托自己是同楚凌寒到玄阳剑派一游，更是一个合理的理由。
楚凌晗听了并没有觉得意外，那天无忧看了不少灵物，可都看不上眼。唯一看得上眼的，也就是那么一件赤霄红莲，半步圣品的灵物……这种东西不是普通修士或是妖族能用得上的。
能让无忧那么费心思的，即使是在凤族中也不多。
更何况还是特意和自己同行，最开始的时候无忧并不知道自己是“凌夜”，但还是答应和自己同行。很明显，就是为了借着自己的身份来东域青州。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楚凌晗不清楚。她素来不喜欢这种要费心想的事，如果不是关系到无忧，她连想都不会去想。
“我有些庆幸了。”楚凌晗突然道.
叶闻卿一愣，“庆幸什么。”
楚凌晗闻言，轻笑了一声，道：“庆幸那株赤霄红莲，是我赠与你的。”
一想到那天用差不多全部身家换一株赤霄红莲，楚凌晗现在想想除了少许肉疼外，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以她对无忧的少许了解，如果不是借着赤霄红莲这份人情。眼前这只骄傲漂亮的凤鸟，不知道会不会一个展翼就飞走。
毕竟那日在峰顶橘子树下，眼前的人可是亲口说两人之间过去的就过去。现在想想，如果说无忧来东域是为了寻找火属性的灵物，那么是不是找到之后就会和自己告辞离开呢？
还好那日是自己陪她一起去，也还好那赤霄红莲最后被自己买了下来。即使楚凌晗并没有觉得那赤霄红莲是人情，但这个时候也架不住偷偷放松下来，因为她知道无忧肯定会放在心上。
叶闻卿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一双凤眸勾着眼尾上挑，什么话都没说。
楚凌晗又道：“我不问你要那东西是为了谁。”
“不过灵物多是用来布阵炼丹炼器，你这是要用来炼丹吧。”
她的语气笃定，赤霄红莲要是能用在炼器上，自己不可能没听过。至于布阵，这赤霄红莲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异的能力，只除了那精纯霸道炙热的火属性灵气。
排除不可能的选项以后，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了。
叶闻卿还是不说话，她的确是要用赤霄红莲炼丹。眼前楚凌寒和凌夜真不愧是一体两面的存在，感觉还是那么敏锐，这么想着她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这么看着自己，是想到什么了、还是想到过去那个自己了？楚凌晗心里不由的想着，还有点微微泛酸，自己这个大活人站在着，居然看着自己想别的“男人”。
就算那个“男人”是自己，也不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楚凌晗那么想着，就看见无忧对自己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的确是要用来炼丹。”这一点瞒不住，叶闻卿索性也就不打算隐瞒了。
她之后还要辞行离开去找丹方中另外两味主药，以及其他辅助炼制烈阳赤练的灵药灵物。与其让楚凌寒到时候追问，不如自己先说了。
大约是楚凌寒自从和自己挑明说破身份后，在自己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也和凌夜以前给自己的感觉越来越像。
因此，叶闻卿心里非常肯定自己提出要走，楚凌寒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楚凌晗说：“用它炼制灵丹，很困难。”
她的意思是完全可以求助此时站在这的自己，然而她却没等来想听的回复，而仅仅只得到了一个“嗯”字，以及……
“我会自己解决。”
“那怎么行。”楚凌晗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而后舒展开。
她神态平静的道：“还有我不是么，只要你开口，我不会拒绝。”
灵药灵物这些东西，只要不是和赤霄红莲这种难寻的灵物，她相信在门中应该能找到。再不济，龙帝父君的宝库里总有的。
在叶闻卿看来，他的神情太过冷静自持，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叶闻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忽的发现有一道目光从自己身上略过，最后停在楚凌寒的身上。
她道：“你师兄在看。”
这是在和自己转移话题吗？楚凌晗挑眉，她当然不会认为是无忧害羞才扯开话题，她眼睛还没有瞎，能看出眼前的人是否害羞了。
“嗯。”她态度淡然，又道：“师兄想看，便让他看吧。”
有人一直看着自己，楚凌晗当然是知道的。在发觉是师兄在看着自己发呆以后，她就随他去了，谁知道二师兄是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
她话音落下，那道目光便消失了。
石桌旁。
尴尬收回视线的路逸，怎么就看师弟看的出神了。
一直在听墙角，自己听还不够，拉着师弟师侄一块听的君铃，发出感慨的声音，“以前怎么没发现楚师兄还会说这样的情话，都说楚师兄一本正经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我看这不尽然吧。”
“你看着不是说的挺好的么。”
“珩秋，你要多和楚师兄学学啊。”君铃说着，琢磨了一下忽然有了一个好办法，她低头看了看半懂不懂表情的琉璃。
“小师侄哟，想不要想一个师娘？有了师娘以后就多个人疼你了哦。”
琉璃一听，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了。她“啊”了一声，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面前的君铃师叔，略茫然的道：“师娘？是谁？”
“还能有谁嘿嘿嘿，当然是……你看那边……”君铃脸上露出仿佛姨母一般的笑来，那样子活像是自己儿子终于开窍，自己看中的两人成功被红线捆住的模样。
珩秋在旁边看着，觉得有些不对，他弱弱的喊了一声“师姐”。
然而正在和琉璃说话的君铃，此刻并不想搭理自家小师弟，“师弟乖，师姐现在正忙着，你有事找二师兄去。”
被忽视的珩秋，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二师兄。
“师兄你今天一直都没说话，还老是盯着楚师兄他们看，你这是怎么了？”珩秋不解的问着，也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东西，有些惊恐的说：“师兄你该不会是对无忧姐有唔唔唔……”
路逸一手捂住小师弟的嘴巴一手扶额，为何自家小师弟在其他事上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唯独在生活中缺根筋呢？
“珩秋，不要胡说。”路逸示意他不要乱说后，才将手放开。
那么近的距离，万一要是凌寒师弟听了当真了怎么办。
珩秋喘了两口气，奇怪的问，“师兄你不是那么想的，那你在想什么？还是说你也和君铃师姐一样……”说到这里，他还瞥了一眼拉着小师侄走远，嘀嘀咕咕的师姐。
“没有。”路逸心想自己怎么会和师妹一样，他原本已经将心里疑惑放下去，被珩秋一说又忍不住提起，“珩秋，你看看凌寒和他新收的徒弟，有什么发现么。”
“注意一下他们两人的眉眼。”
珩秋一愣，但还是照做了。
因为师兄那么说，珩秋特意看的仔细了一些，只盯着楚师兄和师侄的眉眼看。忽的他心里一跳，像是发现什么秘密似的，看向二师兄。
“好像、有些……相像。”珩秋有些迟疑不决的说。
路逸听了他的话，点了一下头道：“你也觉得是吧，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了，我看凌寒会收徒八成是觉得这孩子有两分神似他。”
珩秋听了师兄的分析，点点头正想赞同的时候，想了想说：“可我觉得这孩子也有两分像无忧姐。”
路逸没觉得有什么，他沉思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说：“小孩子嘛，像谁都有可能，这世上相似之人并不是没有，或许就是碰巧。”
“师兄说的是。”珩秋也没多想。
琉璃手中是那只机关鸟，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路逸送的礼物，一直都拿在手中小心的摸摸玩着。
这个时候她被君铃拉到了院子里，距离所有人都最远的角落里，听君铃师叔和自己说“很重要”的事。
“……听明白，知道该怎么做了嘛~~”
君铃知道自己不能期望一个孩子做的太好，所以她只说了一点点，剩下的以后来日方长，到时候再交给小琉璃也可以。
琉璃点头，“嗯，可是师叔，这么做，师父会不会生气啊？我不想惹师父生气。”
“不会的，你师父这个人啊，就是俗称的……咳咳，总之你只要知道这是在帮你师父的忙就好了。我是师兄的师妹，这么也不可能害他，对不对。”
“等会儿你就按照师叔交给你的方法……能完成任务吗？”君铃对她伸出小拇指，对着空气勾了勾，示意她伸出手。
琉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犹豫了一下伸出小指勾住了师叔的小拇指。
君铃笑着勾住她的小指轻晃了晃，说：“我们拉钩了，所以答应的事情必须要做到哦。”
“好。”琉璃点了一下头。
红花楹树下。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面对面站着，偶尔有所交谈。
一阵风过，风吹落几朵红花楹，从枝头坠落的红花楹落在了叶无忧的发髻间。
楚凌晗看着那发髻间一朵红花楹，见叶无忧正看着自家小师妹和琉璃，“大约是君铃又有鬼点子，琉璃同她在一起，我还真有几分担忧。”
她说话间，抬起手很自然的便将那朵调皮的红花楹取下。
叶无忧被她的动作惊的回首看她，身形也因为她的突然靠近，稍微后退了半步。
“你……”叶无忧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她伸出去摊开的手掌中，有一朵红花楹在她手心里开的正好。
这一幕，突然和过去重合在一起。
叶闻卿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拿起那朵红花楹。指尖上那红色的花瓣沾染一丝浅白，那浅白极少却极其的干净，就似过往中一身红衣的自己，身边总伴着一抹极其单调却温暖的白色。
那一抹白色，填满了当时失去所有的自己。
楚凌晗看叶无忧接过花后，就有些失神。而后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好似春风化冰，吹皱一池春水。
一双凤眸灿若星点，唇角有意无意扬起，更是勾的人心痒痒的。
可这些，都不是因为自己。
因为叶无忧很快就回过神来，又恢复了那冷冰冰的样子。垂落下的衣袖遮住了她手中的红花楹，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系统，我觉得我应该要很冷静，比如我不该吃自己的醋。’
【宿主你冷静，换个角度想，这证明你魅力大。】
‘可是我心里不舒服，特别特别不舒服那种。’
‘最糟心的是，我明明知道她心里有颗朱砂痣、白月光，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那也是我。’
‘似乎无论我怎么做，最后她在意的依旧是她心里的那个“我”。’
系统沉默了，它在想自己该怎么宽慰自己这可怜的宿主，突然它看到了一条信息，直觉告诉它，这条消息能够让宿主振作起来。
系统说：
【宿主，她把花收起来了。】
【是你送的花，你刚刚送的！】
楚凌晗听到系统的话，怔愣了片刻，看眼前神色淡淡的叶无忧，在心里问，‘真的？’
【如假包换。】
楚凌晗听了心里舒服了，她就说以自己的魅力，怎么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唔，反正不能输给过去那个自己。
系统：一向聪明的宿主这一次居然愚蠢的和‘自己’较起劲，真是让统摸不着头脑。
正当楚凌晗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顺便再增进一下彼此了解的时候。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的，打破了她的这个想法。
“师父。”
琉璃一边喊着一边跑过来，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君铃师叔刚才说要去后山抓一只灵宠送给我，还说后山可好玩了，师父、师父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楚凌晗看跟着琉璃过来的君铃，她用自己注孤生打赌，这一定是君铃在背后撺掇的。
君铃见他看过来，笑眯眯的眨了一下眼睛，说：“师兄，你几百年没去后山，那是不知道后山现在多好玩。”
这后山指的当然不是望尘峰的后山，而是整个玄阳山脉的“后山。”
“琉璃既然想去，就陪她一起去吧，又师兄这个合体境修士在，肯定没什么妖兽敢对我们怎么样。”君铃说着，又跑到叶无忧身边撒娇。
“无忧姐，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到时候也让师兄抓一只送给你。”
叶无忧没说话，楚凌晗却是开口了，她看向琉璃问，“真的想去么。”
琉璃心中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想去。”说完觉得这样好像不对，她又补了一句，“想和师父还有少君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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