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森林之战

    虽然她一直都被艾德温管辖在自己身边，但仍时不时地感觉到来自后方的视线。
    她回过头，看到诺娜和阿德琳在后面传递来鼓励的微笑，不由精神一震。
    她又想到了受命保护她的大菲留士，她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但是之后发生的一些事让她明白他的确在暗中保护她。
    诺娜给她的那枚胸针十分灵敏，有几次她感觉到它在发热，光辉透过天鹅绒斗篷散发出来，提醒她黑暗魔法的靠近，但下一刻那些冲她而来的怪物就被快速地射杀掉。
    他们一路大手笔地清除森林里的邪恶种族，越往里就越是密集。
    艾奎纳伯爵派出的“仇恨聚集者”——身罩铁盔的大块头兽人在前面横冲直闯，后面有十几名人类骑士用铁索拉着，它咆哮起来的狠劲和摧枯拉朽般的破坏力令人触目惊心。
    当然！也惹怒了森林里几乎全部的前线生物们。
    乔治·布兰登对她炫耀般地声称这是他最“喧哗”的猎狗，一到森林里就能吸引无数的低级杂兵现身，当他们清退完这些不断涌聚的杂碎们，就可以暂时安营进行下一步围猎计划。
    和巴洛斯城附近的黑暗森林不同，白鹿森林内的物产和种族极端丰富，他们所到之处留下一地猎物的尸体，珍贵的皮毛野兽被就地分割，携带特殊财宝的小怪物往往是最受欢迎的，一现身就被大卸八块。
    一路上只有少数人负伤，看到这种热闹的阵仗，妲罗内心难以按捺住激动，如果当初在黑暗森林里她也有这样一支军队该多好！
    但是和北地不同的是，虽然这里的森林更为幅员壮阔，林木更加挺拔高耸，光线被遮蔽得更加荫蔽，其中却没有那种弥漫的黑暗腐臭。
    当然，同样也不会出现嗜好吃人的朱庇特人……
    妲罗一直在想——后来伊诺克究竟遭遇了什么？他真地通过罗兰之门前往女巫营地了吗？
    “……我想这里不会有朱庇特人藏身吧？”
    想起以前的事，她不禁脱口而出，似乎找到那些猪怪就能知道伊诺克的下落一样。
    安德鲁表情诡异地望了她一眼。
    她感到不明所以。
    艾德温略微冰冷的语调牵回了她的注意力：“朱庇特人？亲爱的，你真的相信森林里会出现这种猪头人身的怪物们？”
    听到他质疑的语气，她感到极度受伤，“为什么不会？哦……你是说只有在黑暗森林里才有它们的踪迹吗？”
    安德鲁叹了口气，好心地对她解释：“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妲罗，你还坚持自己的想法吗？我们当初在黑暗森林里并未看到你所说的朱庇特人，也许那只是你产生的某种……”
    “可它们的确在那里！否则伊诺克为什么会——”她声音拔高，感到十分窝火。
    他们竟然一直都不相信她？
    艾德温扯着她的手臂将她转向他，俯身说：“现在我们没有必要争论过去的事，这件事回城再讨论！”
    妲罗瞪着他平静无波的双眼，腮帮子鼓了鼓，嘴上没再说什么，但视线一直传递着她的不平和怒意。
    好吧！眼前确实不是讨论问题的场合，也不是撕逼闹矛盾的时刻！在森林里他们必须团结且亲密无间，所以她暂时平息掉自己心里的不满。
    可这不代表她会简单地揭过这件事，她的公信力受到质疑还不是最严重的，她深信那帮猪怪不但实打实地存在，且绝对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他们绝不能忽略掉黑暗森林里的那场诡异经历！
    少女精神奕奕的样子令艾德温不免感到有趣，他发觉就连她生气的样子也是很美的！那双绿眼珠里仿佛酝酿着深邃的小涡流，像藏着什么魔法，远比她平静时的样子好看！
    巴掌大的小脸迎着他不再躲闪，绿宝石瞳孔随呼吸扩张，小巧的胸脯因愤怒而起伏，连红扑扑的脸蛋儿都气得鼓了起来……令他觉得分外惹眼，不由得眼光放柔。
    他更感觉到她情绪激动时周围的气流都变得不一样，某种令人心头恍惚的香气从她肌肤上漾起，和那些酒后发疯、满身臭气的男人不同，她散发的是香气——比平时更浓烈一些，似乎是对她不甘心的情绪的补充，想要扑入他头脑里报复一番。
    真是可爱又有趣的姑娘……
    他感觉自己面对她的小情绪乃至怒气时都不会不耐烦，反倒心情愉悦。
    这一路到暴风城她都拘谨万分，不敢袒露自己的脾气，却不代表她是个循规蹈矩、逆来顺受的姑娘。
    这很好！他喜欢有脾气的女人，尤其是生起气来还能这么明艳动人的！
    这令他忽然就想到了另一个颐指气使的姑娘，他有一阵短暂的迷惑，难道当初他会注意蕾欧娜不全是因为年幼时的肤浅？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不可救药的人？
    不管怎么说，他确定自己挖掘到了他的未婚妻更迷人的一面。
    艾德温决心不再压抑他的小新娘的任何情绪，他甚至期待看到她耍脾气的样子，那一定致命地好看！
    妲罗没感觉到艾德温的不快，相反的，他对待自己的情绪变得大度起来，眉眼舒展，且眼神似乎带着乐趣？
    这可真够奇怪的！在冰海城堡的时候他明明对她冷淡又威严有加，在暴风城也是十分顾全身份礼节，私底下也挺爱装模作样的！
    好啊……她也已经忍受够久了！就算他不听她的诉求，她也会找机会说明白的！
    安德鲁全程不知道两人间飞快和诡秘的情绪交流，见他们同时收住交谈且眼神闪烁，还以为两个人吵架了，不免暗自焦急，攒了一手心的汗。
    这时，某个方向传来的喧嚣再度攫取了人们的注意力。
    妲罗朝那个方向望去，正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个高大如山的树怪踏着地震般的步伐从森林里走出来，挥动着粗壮的枝干触手横扫面前的人类骑士。
    在树怪虬结的枝干上还挂着许多叫嚣怒骂的小妖精，它们手持危险的爆炸果、刺胆和烧榴向人群疯狂投掷，那些东西碎裂后四散的浆汁和毒刺粘到人身上立即就会奇痒无比，或被烫出足致溃烂的水泡。
    这种威力无穷的巨怪一现身，场面立时混乱起来，霍利德弓箭手也被当做沙袋一般扔了出去，前面只剩下皮糙肉厚的巨型兽人在抵挡树怪排山倒海的攻击，不一会儿，它身上便几乎覆满了小妖精扔下的恐怖果实弹，痛苦地嚎叫起来。
    乔治大喊着——
    “我的猎狗可不能这么早就挂掉！阿奇伯德！巴里诺、莫雷顿——你们的手下都在干什么？快把那群跳来跳去的蟑螂从那巨怪身上清干净！”
    统领所有霍利德人的人类领主阿奇伯德男爵和狩猎队长巴里诺爵士、骑兵队长莫雷顿爵士立即指挥手下的骑士一拥而上。
    高大魁梧的阿奇伯德冲他的手下们大吼——
    “把那些逃跑的懦夫给我带到前线去！那些怕死的家伙们！要是敢在我的手下败退就让他们尝尝比被砸成肉泥还要痛苦的滋味——”
    他举起手中的铁拳，妲罗看到他的铁手套上覆着一块闪耀着红光的特殊晶石。
    “杂种们——”
    他对那些异族的士兵们发出残酷的警告——
    “向大个儿身边挺进！挺进！谁要是退后一步我就把他的脑袋点亮！难道你们忘记耻辱烙印的滋味了吗？哈哈哈——”
    银地的骑士们也跟着他发出狂野的嘲笑。
    那些霍利德人泻出愤怒的嘶吼，但依然不敢不服从命令，他们冒着危险把箭雨射向树怪身上的妖精们，招来了更为猛烈的报复，显然那些妖精聪明地利用了树怪的枝干作为掩护。
    在前面的猛烈交火过程中，妲罗听到艾德温在和他的弟弟法兰德交谈——
    “不愧是‘残酷的’阿奇伯德！看起来他把魔人训练得很好，他们野性十足却能被他驱策——而我俘虏的那些狼人却不知该如何处置。”艾德温以冰冷的腔调评论着。
    （注：此处“残酷的”为阿奇伯德男爵的绰号，中世纪欧洲贵族或君主的绰号「也称“尊号”或“别号”」通常带有强烈的象征意义，用于突出他们的性格特点、政绩、外貌、行为习惯，或者某些特别事件；如：“忏悔王”爱德华「Edward  the  Confessor」、“美男子”菲利普四世「Philip  the  Fair」、“狮心王”理查一世「Richard  the  Lionheart」、“无地王”约翰「John  Lackland」等等）
    法兰德盯着那些前仆后继攻击树怪的魔人士兵们，大为叹服——
    “‘银火之印’真是名不虚传！就连霍利德人都惧怕它，或许我们也可以用这种方式驯服狼人。”
    妲罗想了想，插入道：“狼人是不可驯服的！”
    她记得自己在书上读到过，他们本身就是黑暗生物，对黑暗魔法的抵抗力很强；而狼人也是极具尊严的种族，除了恐怖之王，从来没有一位光明种族的领主可以驱策他们。
    艾德温看了她一眼，并未发表意见。
    法兰德冲她暧昧地笑了笑，“你知道的可真多，美丽的沃温小姐。不过乔治显然打算用‘耻辱之痕’来驯服一切异端，那可是银地最骄傲的发明！”
    “你真是布兰登家族的忠实拥趸啊！法兰德。”安德鲁站在了支持妲罗的一面。
    他十分看不惯这种不符合骑士精神的战斗行为，打从一进森林，兽人大个儿就一直被当做肉盾承受了所有攻击，现在它巨大的身躯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哀嚎声惨不忍闻，银地的贵族们却还嫌它死得不够快似的拼命为它招揽攻击。
    显然乔治是打算让它把命送在这里，银地骑士们不肯上前，就连那些阴险的霍利德人也都躲在它的后面，让所有致命的攻击都落在它身上。
    这实在过于残忍了！
    但这种血腥游戏似乎正是贵族们的最爱，乔治身边围绕着一群嗜杀取乐的冷血贵族，这当中就连贵妇们竟也毫不色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