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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鸾(双重生) 第50节

    起初沈鸾还觉得好顽,后来看累了,直接唤人搬进库房,有时也随手赏给宫人。
    满桌子的金银玉袂,晃晕沈鸾双眼。
    忽地,沈鸾视线落向某处,却是个玉雕的扇坠。
    青jsg玉做的,模样精致小巧,凑近瞧,方发现那玉雕的竟然是蓬莱殿。
    雕栏玉砌,栩栩如生,檐角下的檐铃也赫然在其中。
    “好生手巧。”
    沈鸾双眼熠熠,她以前只在书上读过核舟,不想如今真真见到,还是玉雕的。
    绿萼和茯苓垂手侍立在一侧,闻言也道:“这样的巧手,怕不是出自八宝阁大当家,我看京城也就他最擅长玉雕了。”
    沈鸾攥着扇坠,爱不释手:“这是谁送来的,问了便知。”
    绿萼莞尔:“各宫送来的生辰礼都在礼册上记着呢,郡主若想看……”
    “想看什么?”
    忽的,殿外传来一声清朗笑声,来福推着裴衡,自雪中缓缓而来。
    沈鸾提裙迎人进殿,瞬间将那扇坠抛在脑后:“阿衡怎么来了?”
    裴衡轻声:“五弟昨夜回京,我刚去瞧了一眼。晋城这趟着实吃了不少苦,我看他手上还缠着纱布,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
    裴衡摇摇头,又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也拿来我瞧瞧?”
    沈鸾拎着扇坠,在裴衡眼前轻轻一晃。
    青玉扇坠映着日光,熠熠生辉。
    沈鸾弯唇:“阿衡你看,好看吗?”
    沈鸾轻倚在轮椅边,眉若墨画,眼如明月。这番模样,端的是桃羞李惭,燕妒莺啼。
    裴衡看得发怔,少顷方道:“好看。”
    也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说扇坠。
    沈鸾眉眼弯弯,将那扇坠放在裴衡掌心:“那我送给阿衡,如何?”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冬日负暄, 红梅绽放。
    暖日融融,沈鸾一身杨妃色羽缎对衿褂子,发髻上的石榴石镀金步摇灼目争辉。
    她一双笑眼盈盈。
    廊檐下檐铃清脆空灵, 裴衡怔怔望着人,似坠入一汪明月。
    少顷, 方轻声笑:“这是你的生辰礼。”
    沈鸾不以为意:“既送了我, 那便是我的东西。不过是扇坠而已,阿衡若喜欢, 也算这物不妄来这世上走一遭, 物有所值罢了。”
    她喃喃,笑弯一双眼睛,“还是阿衡觉得我是借花献佛?”
    “罢罢, 我可说不过你。”裴衡眉眼温和,“我说一句,你倒有一百句在等着我。”
    他视线在那扇坠上轻轻拂过, “左右不过一块扇坠,你自己留着赏玩便是。”
    裴衡欲往皇后宫中请安, 不便多留, 先行一步。
    沈鸾起身,送人至宫门口, 忽而又驻足:“阿衡。”
    她俯身,“晚上你陪我去个地方,我也不要你别的生辰礼,就拿这个来换, 可好?”
    裴衡面露怔忪, 到底拗不过沈鸾,点头道了声好。
    一整日, 蓬莱殿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宫中各处,帘飞彩凤,金光熠熠。
    青石甬路,台阶上厚厚积雪已清扫干净,各处焚着御香。
    宫人穿藤抚树,手上捧着红漆木盘,自林中穿梭而过。
    沈鸾身子懒怠,只倚着美人榻不动。晨间起得早,她这会也无甚精神,只听着宫人在下首念各宫送来的生辰礼。
    左右都是金玉俗物,沈鸾揉着眉心,朝绿萼瞥去一眼。
    绿萼心领神会,款步提裙至金丝藤红漆竹帘:“郡主乏了,今日先到这。”
    话落,又垂手侍立在一旁,唤几名宫人上前,将那一箱箱东西收进库房。
    茯苓悄声上前:“郡主可要吃些薄荷玫瑰糕醒醒神?那一小攒盒子都是太子殿下让送来的。”
    余光瞥见花梨木案几上搁着的青玉扇坠,茯苓轻笑两声,拿丝帕细细包裹住。
    “这扇坠精巧,若是摔着碰着可就不好了。”
    茯苓看得认真专注,眉眼流露的,无不是喜欢。
    沈鸾笑睨她一眼:“你若喜欢就拿去,我看你眼珠子都快黏在上头了。”
    茯苓瞪圆眼睛:“郡主可别哄奴婢。”
    沈鸾唇角弯弯:“我做甚么要哄你,不过是个扇坠,何至于这般眼皮子浅。”
    茯苓和绿萼自幼服侍在沈鸾身侧,自然天底下的珠宝也看过大半。
    闻言,茯苓只笑,拿眼睛睨沈鸾,明知故问:“那这盒薄荷玫瑰糕,郡主可否一并赏了奴婢?”
    那是裴衡送来的,沈鸾自然半点也不肯让人拿。
    她笑剜茯苓一眼:“你再说。”
    茯苓宝贝似的将扇坠揣在怀里,清清嗓子:“这可是郡主让说的,可别奴婢说了,郡主又来寻我的不是。不过是一小碟薄荷玫瑰糕,郡主也不至于这般小气。”
    沈鸾恼羞成怒:“你再说,我让绿萼撕了你的嘴。”
    那是裴衡送来的,自然和别的送的乱七八糟不一样。
    茯苓忙躬身求饶,笑声连连:“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说笑一番,眉眼间倦意尽褪,沈鸾秋眸轻抬:“晚上的东西,可曾都备下了?”
    茯苓忙止住笑声,福身:“郡主放宽心,都已备下了,只待郡主和太子殿下……”
    话犹未了,沈鸾早羞红了脸,随手捡起一颗樱桃丢茯苓怀里:“闭嘴,要你多话。”
    茯苓笑着道了声是。
    ……
    快马加鞭,连着跑了五天五夜,终在昨夜赶回京。
    彻夜未眠好几日,加之裴晏身上还发着热,今日传了太医来瞧,也说需要将养一段时日。
    忽而瞥见裴晏手掌上裹着的纱布,太医着急慌张:“这又是怎么弄的?”
    纱布解下,掌心的痂还没好全,又添上一层。
    大大小小,刀痕深浅不一。
    太医面露错愕,只当裴晏是在回京途中遭遇土匪,然那伤口看着,又不像是一日所得。
    李贵垂手侍立在一旁,猜出太医心中疑惑,忙澄清道:“五皇子近来在学雕刻,想在来年开春为陛下送上贺礼,这是拿刀时不小心留下的。”
    太医拱手:“五皇子一片孝心,陛下若知晓,定然欣慰。”
    天寒地冻,晋城那地又干燥,裴晏手上的伤口退退落落好几回,早就惨不忍睹。
    太医寻了药膏来,重新包扎,又仔细交待了几句:“这天气,伤口容易溃烂,五皇子还是留心些,切莫留下疤痕。
    裴晏颔首,吩咐李贵将太医送出门。
    晋城赈灾比预想中顺利,又拿到了晋城太守的伏罪书。裴晏此番,可谓是因祸得福。
    昨夜回宫,明蕊殿上下喜笑颜开,都等着皇帝的嘉奖。
    岁末冬寒,园中积雪足有一尺多高,李贵匆匆踩着雪地而行,穿过影壁进殿。
    掐丝珐琅六方亭式灯高高悬着,李贵信步行至裴晏身前:“主子,奴才伺候您更衣,等会还要面圣……”
    才从晋城回来,裴晏自然得往养心殿走一趟。
    “不必。”裴晏抬首,望一眼窗外天色,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还不到时候。”
    这个点,皇帝从来不见人。
    ……
    正值午后,红日高悬。
    皇帝寝宫安静无声,静悄无人耳语。
    小太监垂手侍立在廊檐下,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发怔。
    每年这日,皇帝总会默默在寝殿呆上半日,并吩咐了不许任何人前来叨扰。
    先前一个嫔妃,仗着受宠,不顾宫人的阻拦,特挑了这一日,闯入皇帝寝殿,为皇帝献上自己做的吃食。
    再之后,她是横着被抬出寝殿的,死不瞑目。
    此后无人敢犯。
    心中虽好奇,然入宫多年,小太监早就懂得在这红墙高院中生存之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譬如,他刚刚走得慢,不小心瞥见皇帝书案前的那幅画。
    画中只一女子,怀里抱一把琵琶,她坐于青石上,垂首敛眸。一双柳叶眉轻轻蹙着,好似遇到什么难事。
    小太监只匆匆瞥了一眼,不敢再多看,忙不迭低头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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