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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推门进屋,温暖的空气与食物的香气将他们笼罩,人们坐在桌前谈天,乔醒了过来,喝了一些热汤,脸上有了血色。
    巴尔、顾铁、苏拉婶婶落座后,娜塔莉亚给每个人斟满香甜的格瓦斯酒。
    巴尔举起杯,“致tariq教授,在卡达伐罗行动中殉难的战友们,和一切在反抗gtc霸权通知的战争中失去生命的英雄们,他们的在天之灵保佑‘湿婆’勇敢前进。明天,我们离开白俄罗斯,去接收卡达伐罗的辉煌战果,世界将记住‘湿婆’的名字,干杯!”
    “干杯!”
    第61章 净土的访客(上)
    第61章 净土的访客(上)
    顾铁觉得自己仅仅小睡了一会儿,但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第二天上午的日光。阳光透过纱帘柔柔地洒在脸上,透过皮肤,把疲惫一点一点蒸了出来。
    顾铁舒适地伸直脊梁,伸个懒腰,于是一脚踢在巴尔脸上。挤在一张床上的印度人居然没醒,吧唧着嘴把臭脚拨开,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顾铁翻身起床。四肢酸痛是免不了的,浑身淤青也在预料之中,他甚至还在去洗手间的路上找到靴子上的一个弹洞,但无论如何,比起卧床不起开始发烧的狙击手他还是幸运得多。
    娜塔莉亚早已烧好洗澡水,解决生理问题之后,顾铁在木头澡盆里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穿起早预备好的衬衣和背带裤,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满足地哼着小曲来到起居室。除了女主人以外,起居室里没有别人。
    “早上好,铁先生。”娜塔莉亚正在摆放餐具,点头致意。
    “早,娜塔。”顾铁自来熟地挥挥手,像小狗一样甩着湿漉漉的头发。
    “关于昨天你说的事……比什诺伊和安珀的事……”女主人细心地把刀与叉垂直于桌沿摆好,轻轻调整,保证彼此平行。同时,她吞吞吐吐地问,白俄口音的俄语听起来纤细又富有音乐感。
    “我的俄语不太好,你能听懂英语么?”顾铁坐在一张餐椅上,抱着椅背,观察女主人的行动。
    “能,但是说不好。”娜塔莉亚回答。
    “我发不好卷舌音,没辙。”顾铁摊开手。“老巴是个好人。他可能是见一个爱一个,但不能否认他爱每个女人都是真心实意去爱的,不是那种——你知道,骗你上床——的爱。”
    女主人低着头,几缕金发遮住眼睛。她不厌其烦摆弄着那几幅刀叉、盘子和盐罐,做微小的角度调整。
    顾铁忽有所感,环视四周。
    方方正正的起居室,西侧摆着铺有方格桌布的原木餐桌、八张带靠背的餐椅,东侧是一张格子床单的单人床,壁炉前搁着两张红色植绒的单人沙发,一张茶几。
    无论餐桌椅还是床与沙发,都端端正正摆放着,每一条直角边都与墙壁垂直,每样家具的长方形轮廓都彼此平行,甚至壁炉里的木料也整齐排列着,彷佛等待检阅的士兵。这是不符合燃烧效率原则的,顾铁心想。
    “停,刚刚好。”他忽然开口指挥道。
    娜塔莉亚停下手,歪着脑袋端详那副刀叉,抿抿嘴,终于点点头。
    “亲爱的,你是个很有原则的人。”顾铁笑道。
    “强迫症,我知道。”女主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双手支颐。“直线偏执症。”她不放心地摆弄着一把银质餐刀。
    “可爱的小毛病。”顾铁评论道。
    “我之前在明斯克一家幼儿园当教师。当那些小朋友一而再再而三打乱秩序,把午休的小床搞得乱糟糟的时候,我用扫帚狠狠打了他们。
    我被送进格罗德诺州的科兹洛维奇精神病院,距离明斯克250公里,我的父母一次都没来看望我,因为我是他们该死的耻辱。医院给我大量的氯米帕明和卡马西平,药物让我整天昏昏欲睡、精神恍惚,体重增加到140磅,时不时呕吐。所以……我不太认为这是可爱的小毛病。”娜塔莉亚平静地回忆。
    顾铁咳嗽两声,偷眼打量面容与身材都无可挑剔的白俄美女。
    “那个,是老巴把你从精神病院救出来的?”他带着窥探的罪恶快感追问。
    “关你屁事。”巴尔出现在起居室门口,脸色冷冰冰的。
    “比什诺伊,我们谈谈。”女主人站起来,迎上前去。
    “那个,我出去走走。”顾铁吐吐舌头,忙不迭地逃离战场。
    推开屋门,清新空气让人精神一振。山坡上长满草稍泛黄的茂密牧草,一群白山羊聚集在栅栏另一端,舔着草叶上的露水。平缓丘陵一望无际,高远的秋日天空蓝得让人心醉。山坡下tariq教授的新坟旁边,站着苏拉婶婶与安珀,两个女人正聊着什么,两人脸上都有泪痕。
    “我的黑兄弟呢?”顾铁没瞧见定音鼓,问。
    “慢跑。加警戒。”安珀抹抹眼角,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
    女战士穿着娜塔莉亚提供的淡蓝色棉布长裙,用碎花头巾包着头发,鼻子哭得红红的,像做农活儿做到委屈的淳朴农妇。对面山坡上有个小小的黑影在移动,顾铁勉强能认出定音鼓的体态。三个人不约而同做了一个深呼吸,望着远处的青山。
    早餐在十五分钟后开始,顾铁不住打量巴尔与娜塔莉亚,但当事人脸上相当平静,包括安珀。
    “铁,储藏室里有一台tc-ii型卫星接收器,早餐后麻烦去搜集相关情报,其他人整理行装,我们十点三十分准时出发,离此三十公里有一处联邦储备仓库,我们在那里取得车辆和证件向东北方向进发,从切布斯克过关进入俄罗斯境内。为避免卫星侦察,我们分三批出发,在储备仓库汇合。”巴尔一边切割腊肉,一边布置道。
    “从战争年代到现在,gtc的卫星侦察手段依然没什么进步呢。”顾铁评论道。
    “感谢空天侦察框架公约(2035),卫星照片分辨率被限制在米级。”安珀笑道,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苏拉婶婶皱皱眉头。天主教与东正教画十字的方向相反,复杂宗教背景的团队中总会有点这种小别扭。
    娜塔莉亚的眼神不与别人接触,吃完了盘中的食物,低头摆弄着刀叉。
    “乔怎么样?”顾铁冲病床上的意大利人努努嘴。
    “在发烧,已经服药了,没什么危险,但很虚弱。”苏拉婶婶回答,“喂他喝了一些蜂蜜红菜汤,这孩子太逞强了,早应该让我来背的。”
    人们扭头看看狙击手,又低头吃东西。
    巴尔坐在安珀对面,两人眼神一接触,又挪了开去。餐桌上的气氛非常微妙,一时间没有人想首先开口,只有咀嚼食物和刀叉相撞的声音传来。顾铁往煎蛋里加了些盐,把四角形盐瓶丢回桌上,娜塔莉亚有些不满地旋转盐罐,直到四条边与餐桌边沿对齐。
    “我去上网,确认你们胜利的消息。”顾铁干脆丢下叉子,逃离这顿别扭的早餐。
    他溜溜达达出了木屋,找到屋后的小储藏室,小屋塞满农具、干酪和兽皮,散发令人不快的腥臊味道。
    顾铁捂着鼻子,在一大摞破油毡下面发现两口密封的大板条箱。找根撬棒把第一个箱子撬开,顾铁找到足够武装一个班的北约制式装备,突击步枪、班用冲锋枪、、便携火箭发射器、枪榴弹、进攻手榴弹,还有一枝保养良好、覆盖着薄薄淡黄色枪油的as-50狙击步枪。他取出一柄9mm掂了掂,又扔了回去,依原样盖好箱盖,把木钉一个一个敲回去,粘好密封条。
    另一口箱子里是防弹衣、平板电脑、卫星电话、对讲机、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古怪机械小玩意儿和两台卫星接收器。顾铁端起一台看看,笨重的不锈钢外壳让底座沉得缀手,各种接口闪着黄金的独特光泽,底座上立着40*40厘米的正方形天线,底部缀着不起眼的黄铜铭牌,上面用俄语刻着:tc-ii相控阵卫星天线/navis导航系统设计局。
    太好了!顾铁乐得蹦了三蹦。
    这个型号的俄国玩意儿是黑市上的抢手货,他曾经在朋友那儿见过俄罗斯军方流出的报废品,经维修后被用作小规模dos攻击的专用接口,稳定工作了三年都不带重启的,加上自动跳频和规避寻址的反侦察功能,实属民间可望不可得的神物。
    第62章 净土的访客(下)
    第62章 净土的访客(下)
    在走回大屋的路上,顾铁已经用老办法将卫星天线与“世界”植入终端相连,推开门就急忙向起居室内喊:“老巴,卫星参数给我!”
    巴尔吞下最后一口红茶,走过来帮顾铁在单人沙发上坐好,提供参数给他。
    顾铁在tc-ii机器上输入参数,顺利接通卫星链路,然后闭上眼睛,登陆“世界”终端。
    湛蓝的界面在识海里展开,一个闪烁的绿色标记表明网络已经接通了,量子计算机在半个地球以外恭候他的差遣。
    “天基路由没有受影响。”顾铁对现实世界中的人们说,然后像揭开书籍封面一样掀开登陆界面,简陋的黑色登陆框显现出来,为向需要输入用户名与密码的旧时代致敬而设立的文本登陆框是顾铁本人的恶趣味。
    他微微一笑,动了一个念头。独特的神经脉冲激活了后门程序,顾铁的识海旋转起来,接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大地飞速铺展,雷电交鸣的天空中挂着醒目的红色数字,顾铁长出一口气,放松地瘫倒在地面上。
    没有什么比他的净土更能让灵魂得到休憩了,现实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唯有在净土,他拥有绝对的权利,不容置疑的权威。
    忽然,空中有什么闪亮的东西吸引他的注意。顾铁张开双手,拨动云朵,乌云像摩西劈开红海一样翻滚起来,虚无的空隙中,那片闪亮的小东西慢悠悠地跌落下来,划着优雅的弧线,轻飘飘地打着转。顾铁惊奇地盯着它,直到小东西飘飘悠悠坠下,正好降落在他的鼻尖。
    这是一片羽毛,亮晶晶的绿孔雀尾羽,闪电划过天际,照亮构成羽毛红色、蓝色、绿案的每一根细小纤毛。
    鼻尖痒痒的,顾铁疑惑地拈起羽毛,仔细端详,他调动创世纪1ppm(百万分之一)的运算能力,将羽毛解构为一连串代码。这不是量子密码,而是简单的哈希加密,解密后呈现的是一张低分辨率的tiff图片,图片上只有五个中文字:留在莫济里。
    没有隐藏信息。没有其他线索。
    顾铁挠挠脑袋,把“留在莫济里”从空气中抹去。他开始回溯来访者的踪迹,画出跳跃路径,把不速之客的脚印一个一个点亮。
    在量子计算机终端机的时代,网络黑客其实并不存在,虚拟世界的强者与弱者分别仅在于两点:权限与逻辑。
    gtc拥有最高的配时权限,但初代gtc本身创立的利他主义逻辑核心阻止掌权者利用自己的权限侵犯他人利益;网络用户不受逻辑悖论约束,可他们没有权限身份,在创世纪深藏于萨尔茨堡地下的机房里,坐在终端机前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提出普通权限请求的平凡线程。
    顾铁那来历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强大权限是他玩闹人生的最大安全保证,但如今,有人在他的专属空间里留下信息,没有触动一个警戒易拉罐,挥挥衣袖,全身而退。
    来客利用一个又一个加壳线程伪造身份,顾铁一层一层剥离外壳,额头同时流下冷汗。
    五分钟内,他已经已经剥离了6万层外壳,这表明陌生人起码掌握了6万个真实用户的终端机登陆信息(包括账号、密码和生理指标特征),且拥有伪造6万个工作线程以欺骗创世纪的惊人能力。
    顾铁坐了起来,淡蓝色的数据像河流在周围流淌,河流中的每一朵浪花就是每一个外壳的破裂。这条河看起来无穷无尽,顾铁鼻翼不自觉地翕动,嘴角尝到自己汗液的咸咸味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顾铁的能力极限是创世纪1500ppm的峰值运算能力,超过这个额度,他的小小后门程序就会被量子计算机的错误日志所记录。
    现在,他已经堵上一切,调动了1499ppm的运算配时,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承担整个世界80%个人和商务运算请求、64%军事运算请求和99%科算请求的、人类前所未有的也是将来唯一的超级大脑正分配667分之1的强大运算能力帮助寻找一个微渺的入侵者的痕迹,但时间一秒一秒流过,顾铁暴露的风险在不断加剧,陌生人的脚印还在无穷无尽的延伸。
    14065万个壳线程被剥离,顾铁还看不到尽头。
    这绝对不可能!
    顾铁猛地站起身来。“净土”的主人感到发自灵魂的战栗,他停止了所有运算。湛蓝的河流凝固了,每一朵爆裂的浪花都飘散出密密麻麻数据的水雾。
    顾铁尽量定下心神,调整呼吸。
    忽然间,他想起看院子的老赵在教拳的时候对他说的话:小子,你练拳练的是打法,练拳打人,这不算错,可是你错过了真东西。我家八极传有李书文《三经》心法,可使元气日充,元神日旺,神旺则气畅,气畅则血融,血融则骨强,骨强则髓满,髓满则腹盈,腹盈则下实,下实则行步轻健,动作不疲,四体康健。你不学,我也没生下一个半个的,不知道传给谁,哎,中国的好东西就是这样慢慢被糟践没了。
    这时候顾铁非常后悔自己拒绝老赵的好意,只因为练那劳什子《三经》太花费时间,而他当时需要的就是时间。学了几套打人的拳,在不同场合派上大用场,但到今天他才发现,到了需要平心静气的时候,他不知道气该如何吐、手脚往哪摆。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又深呼吸。
    “铁,你没事吧?怎么了?”来自现实世界的询问在净土回荡,顾铁摇摇头,没有理会来自耳蜗神经信号的关切。
    看仔细点。他低下头,凑近一朵爆裂的浪花,诵读每一行凝固的代码。这个壳来自日本大阪,一台具有高度还原能力的生物舱终端,能够采集与反馈人体动作信号的生物舱是植入芯片诞生前还原度最高的终端设备,舱体的主人是个在大企业工作的平凡30岁上班族,下班后窝在家里玩玩游戏泡泡妞,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下一朵浪花,是新加坡新加坡城的45岁华裔计程车司机,使用最简陋的液晶屏幕、键盘与鼠标构成的廉价终端,喜欢抽烟,有无伤大雅的几次前科。不可疑。
    下一朵浪花,是中国四川省绵阳市的23岁女性政府公务员,使用办公室的触摸屏终端登录,玩玩在线纸牌类的游戏。不可疑。
    下一朵浪花,是朝鲜主义共和国的一位开明将军,使用触摸屏终端登录,只浏览新闻信息,不可疑。
    等一等……顾铁皱起眉头。这些壳都来自亚洲。这不是巧合。
    他使用5ppm的能量启动数据河流,从缓缓流动的水面截取数据信息,构建模型。没错,所有的壳都来自亚洲,14065万个来自亚洲的僵尸线程?开什么国际玩笑!
    顾铁猛地一拍额头。他编写了一段代码,调动1400ppm催使河流奔涌,同时将壳线程特征一一记录。这次,没花五秒钟时间,他就找到了陌生人足迹的特征,同时惊得浑身发冷。
    这是一个该死的环。只有500个壳,区区500个该死的壳形成了加壳的数据环,陌生人的足迹本应该是一条有始有终的曲线,但却两头相接,形成了一个无穷无尽的莫比乌斯环。
    暴力破壳的时候顾铁并没有注意壳的特征,于是被这个简单的陷阱所迷惑。来访者就在这个没有尽头的数据环中抽身而去,再没有一丁点可追溯的信息。
    但这不可能实现!把僵尸终端的发散线程连接成一个环是违反量子计算机网络的基本逻辑的,创世纪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顾铁满头大汗地分析数据结构,直到猛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对了,“湿婆”昨天炸毁了量子网络东亚核心路由,——在他自己的帮助下。
    东亚地区的gtc国家应该陷入了信息黑暗,也就是说,东亚的众多终端设备现在在创世纪的视野里是不存在的,来访者利用这个机会,调动500个僵尸终端,漂亮地吞噬掉自己的尾巴,把一个没头没尾的信息留在他的净土之中。——话说回来,自己的“净土”在gtc的视野里应当也是不存在的。
    一个不存在的敌人,利用不存在的帮手,入侵了不存在的房间,留下了不存在的足迹。
    是谁?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意义在哪里?
    顾铁被恐惧、自卑与无助袭击了。他跪倒在黑色大地,抱紧双臂,惊恐地环顾四周,寻找不存在的敌人的踪迹。
    我该怎么办?我该寻找谁的帮助?我能否自己挺过这一关?我有没有与他一战的能力,或者……我能否嗅到该死的来访者的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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