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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不留行

    八月十五, 没有紫禁之巅, 出现的是紫帖。
    纵使是绝顶高手, 也不会守在自家大门口看着有没人半夜往里丢帖子吧, 所以大清早起来后看见或弟子或门人递上来这玩意,不少人都惊得一个倒仰, 就差没拍桌狂吼不可能了!
    谢紫衣不是死了吗?
    这紫帖给的地点还是京城附近?!
    等等, 系统提示当时说的是啥, 那个叫漠寒的玩家“放倒”…这个词很有涵义啊, 绊倒的算不算?卧槽, 所谓天意,就是不玩死你不罢休!你信你就输了!(淡定,九州会装13的给你来句,想看戏,就把真相说得如同谎言…)
    但是脑补这种东西太强大了,如果谢紫衣没有死,之前出现在京城的国师,到底是谁?
    赶紧派人,不不, 不能暴露自己,赶紧蛊惑玩家去闯绝尘宫副本!一定要搞明白这都是怎么回事!
    一时京城风声鹤唳,短短几天就围聚了无数武林人士, 玩家npc都有, 本来他们就是来看戏的, 天下第一啊, 打不赢砍中一刀也是好的(可怜的漠寒)万一好运气砍中最后一刀,那天下第一的名号,不就是自己了的吗,哇哈哈,就算马上被旁边的人砍死,九州至少会全系统通报下吧,哥扬名天下日后泡mm的资本全部在此一举了!
    啥,不是江湖人,也没关系,可以参加地下赌局啊!
    赌漠寒三天内被杀掉的的,还有五天,最低的赔率是只死一次一赔十,最高的赔率不是一天,而是湛罗真人与漠寒都死这条,一赔一千,当然谁买谁傻子!九州混久谁不知道所谓武林绝顶高手,在重重包围下就算不能大杀四方,但一心一意要逃命的话,怕是没人能拦得了,常枭龙上次就是太自以为是,才会失了先机,最后枉死,像国师这样小心谨慎的人,他徒弟又是个死了没啥关系玩家,只怕他见势不妙,立刻就会走,想杀他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问题是,好像没有相信漠寒能不死的。
    “怎么办,穷疯了,整天待在这里,看着五两银子一点点变少…这叫不事生产啊!”
    漠寒在现实里兢兢业业实习中,闲来还得调查市场准备跑副业,忙得不可开交,未来虽然还很渺茫,不过至少在迷雾中看见通往理想的路途,算是忙得极度充实,但一进游戏,虽然说,跟谢紫衣整天待一起哪里也不去,很悠闲自得,权当放松现实中紧绷的精神,但是外面赌局热火朝天,连江湖小报上都登了各大赔率,漠寒真是恨不能立刻冲出去,然后——
    “梁先生,你带了多少钱!”
    漠寒激动起来,也不管不顾,扑上去就用摸的。
    其实古人就算把银票揣在怀里,也绝对不是贴身的(废话,汗湿了能用吗)而可能是外袍里面的口袋,当然更有可能是袖子里缝制的暗袋,不然啥都往空荡荡的袖子里一塞,就不怕掉出来?古人又不是神仙,练有袖里乾坤,所以九州的npc也是一样,袖子特么的就是袖子,绝对不是随身空间,不管玩家还是npc,都有可能被抢劫的危险。
    就好比九州等级最离奇的曾经天下第一谢紫衣,在他没来得及反抗的情况下,某劫匪也是眼疾手快的高手一枚,于是很快就摸出了三四张薄薄的银票。
    “五百两,一百两…啊,这里有张十两的…等等,这张是金票!“
    漠寒沮丧无比的抬头:“梁先生,你就没别的钱了吗?”
    “有…”谢紫衣其实是不忍刺激他的。
    “啊,那赶紧拿出来!最小面额的那张。”
    “…那在你手上。”
    “呃?”
    漠寒傻乎乎看手上的银票,一下泄气了:“我还想着拿银票去押赌局的呢!不过做人要厚道,而且不能暴露身份的话,搞个五两银子一赔十就成了,五十两绝对够开家客栈的吧?”
    谢紫衣一时噎住,不知该气该笑,好半天才说:
    “你以为南枫镇那样的地方,够你一天赚多少钱?”
    “唉?”
    谢紫衣好像是故意刁难他,慢吞吞起身,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吾非上品云雾茶不饮,偶尔小酌,至少也要二十年陈的佳酿,衣物么…”
    漠寒直着眼睛听得发愣。
    是哦,九州不给他万两黄金,梁先生他到底要怎么养得起,难道能指望客栈赚钱?
    哼,这世上就是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怕啥,要玩就玩大的!
    漠寒额上冒青筋,不由分说,又扑过去==
    “漠寒!!”
    谢紫衣这次是真怒了,手指一翻,堪堪在被拉开衣襟前抓住了漠寒的手。
    “这还是晌午…!!”
    漠寒一怔后,非常不给面子的大笑。
    “哈哈…你,你!”
    谢紫衣也回过味了,饶是他向来镇静,神情淡漠,也不觉有些窘迫,直接取出一张百两金票摔倒漠寒脸上,没好气道:
    “拿走,要干啥就干啥去!”
    “别啊,你的侍女大约明天就要赶到密云县,然后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哈哈,那按道理来说,我们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给舒重衍做伪装了?”
    “你这么说,的确是。”
    “那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走,一边出城一边赚钱不好嘛!”漠寒爬起来,上下整理衣服,务必要使自己玉树临风那啥啥,“偌大的京城,就算再有陷阱,能有留得下我二人的可能吗?”
    谢紫衣古怪的瞥着漠寒。
    算算从绝尘宫开始,唔,难道整天关着憋狠了?
    漠寒装腔作势的轻咳一声,然后伸出手:
    “来,从此地开始,跟我浪迹天涯去吧!”
    “……!!”
    谢紫衣默默抽了下眼角,这话也不知道漠寒这囧货是从哪里学来的。他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没办法,得是秦独岸与迟素斋在才能踹过来吐槽“去,谁是疯儿谁是傻,太没创意太缺乏诚意”。
    不过,看着身上穿着的紫色道袍,谢紫衣想,能不用假扮湛罗真人,整天待在钦天监,也算是个好消息。
    不想前面推门的漠寒猛地转过身:
    “梁先生,出了这个门,你是我师父,还是?”
    “吾当然是舒朝国师!”
    “耶,那好吧!”漠寒听出了言下之意,立刻表示,“也不过十里长街,就是杀出一条血路,我也不会让梁先生动手的!天下第一总不能白当!”
    “我并不认为…你有那样的武功。”
    “别这样,我20级的时候就敢在京城大街上肆意揍人了!”
    “原来你是想升级。”
    “呃,知道就别说出来…”122级的天下第一真心桑不起!
    八月十四,气氛紧张,江湖人虽然不敢在大街上带刀佩剑,但裹得严严实实的兵器并不能阻挡他们对有怨隙的人怒目相视,六扇门与五城兵马司全部忙到焦头烂额,偏偏皇帝又忌讳国师,不肯调兵入城,恨不能这些乱民去冲钦天监大门呢!
    一路上,杂役与钦天监小官都惊得说不出话,纷纷掉头就跑,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赶着将消息传给什么人,漠寒走在谢紫衣前面,两人都没有理会那些人,直接出了钦天监大门。
    霎时,天天等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就发出惊愕的倒抽冷气声。
    谢紫衣的模样,真的就是考验那些乔装打扮实则暗探的人承受力,看吧,那些卖糖葫芦的,路过的,叫卖的,茶摊上侃话的,基础的伪装素质霎时空白,露出惊慌失措的破绽,恨不能拔腿马上跑。
    其实不说谢紫衣,漠寒也够拉仇恨的了!
    看他那一身,别说是玩家,就算去冒充国师也是可以的,乾坤黑白流转的道袍,背着一柄看上去绝对是神器的宝剑,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不用摆起手势,也绝对够潇洒利落,气度肯定有,而且特么还不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加成效果,纯粹就是九州赋予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同类,所谓武林高手的风范,袍袖一扬,环视四周,目光犀利,清澈明锐。稍懂的人看了都暗暗心惊,这货好高的内功。
    何况还是站在这样的谢紫衣前面。
    看过剑屏峰视频的都知道,湛罗真人手上的拂尘,玄色里夹杂的是琴弦,碧玉拂尘柄其实是一把箫,单单就这两样,很多人就不知怎么应对了,更别说那紫色袍袖露出来的执拂尘的手指修长白皙,能够秒杀150级的玩家,最后腰上佩剑…
    许多玩家都想扶额回去对mm说,知道不,看人不能看脸的,杀伤力巨大的从来不可貌相,就好比你以为世上最毒的生物是什么,蛇?蝎子?史前庞然大物?no,你们都错了,是水母,只有拳头大小的那种!!
    等等,扯远了,不过越美越毒这点,还真是贴切啊!
    说句不妥当的话,纵使是九州京城,大街小巷多得是那些穿着锦衣罗袍摇着描金折扇的公子哥,但更多的人,还是清一色的蓝啊,灰啊,黑啊,白色的衣服都少,漠寒跟他师父都格格不入的好像另外一个次元来的——更关键的是丫本人没感觉啊,至于为啥,想想那年华山武林大会,谢紫衣那出场架势,漠寒还觉得这低调得没边呢?
    漠寒四下一瞄,立刻就找到了目标,一个看上去像算命摊子的小贩,布上红红绿绿画着一些古怪东西,谢紫衣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来,但漠寒从15级混京城的时候,就见过这玩意,所以毫不犹疑走上前去,无视那看摊子的人抖成筛糠的德行,抽出那张一百两的金票就往粗陋搭建的木板上一拍:
    “今日我能好端端走出京城门,你信不信?”
    “你不…”那npc抖着嘴唇,牙齿打战咯咯作响。
    漠寒挑眉:“不是下注吗?天下人皆可下得,我为何不能?”
    “可是,不…根本就没有…”
    这npc哭丧着脸,问题是根本就没漠寒能活着离开的押注选项啊。然后他又一不小心瞄见那张金票的面额,顿时两眼一翻,差点要口吐白沫。
    一百两金子,就算是一赔一,卖了他跟他老大也赔不起好吧。
    于是很干脆的仰面一倒,晕厥了。
    “可惜,多好的赚钱机会。”
    身无分文的漠寒遗憾的将那张金票重新塞给谢紫衣:
    “梁…师父,下次带面额小点的钱出门!”
    “……”
    漠寒觉得,这是他跟谢紫衣唯一不能沟通的,赚钱多难啊,坐在家里,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九州都明确说了,它最多下雨,绝对不会掉馅饼(那啥,要是掉那才叫不正常好咩,难道是龙卷风将一家馅饼摊子卷上天然后掉下来?)
    漠寒这种装13的效果很好很唬人。
    他们在街上旁若无人走出去好远,都没谁敢凑近一步,可是无论漠寒还是谢紫衣,都没想到,第一个扑上来的不是那些别有居心的人,而是!
    “那就是国师——”
    “哇,现场感就是不一样,国师大人!”
    “……!!”
    等等,谁来跟漠寒解释一下,忆山剑出鞘,不是饮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么,为什么剧情扭曲成这样了,绝对有啥地方搞错了吧。
    挡在前面用武当沾衣十八跌挥开,看着依旧不管不顾星星眼大喊扑来的女玩家们,漠寒觉得自己蠢透了。
    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阴谋诡计,而是狂热的粉丝有木有,再加上颜控…还有,不止是玩家吧,为什么他觉得还有npc混在里面!!
    他能回去重新买自己走不出京城的赌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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