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开学

    那该死的鐘声敲醒我趴睡在桌面上的身体，但心还睡在家里的被窝，导师(男)慢慢走进嘈杂的教室，所有人都兴致忡忡的聊着假期的趣事，我只能想起我整个暑假后半期过得悲惨又劳累，在一隻猫妖一个女幽灵的奚落声中度过......
    窗外的天气好的该死，延伸到窗台的树枝上有几隻麻雀百无聊赖地看着我们室内的学生们。
    我伸出食指轻轻的画出没人注意到的光的轨跡，代表「风」的符文出现后消散，然后一阵把所有麻雀吹离枝头的大风就这样在窗外飞过。
    「好了，睡觉的该起来了......」
    当班导师在讲台开始长篇大论着这学期的琐碎事务，我则是心不在焉回想起我收假前一天的情形：
    ***
    「罪......我快不行了......明天开学让我休息好不好......」
    我拖着使用术力过度的身体向摇着两条尾巴的黑猫妖求饶，一旁正在练习保护符文的幽灵少女用「真没用」的眼神望着我。
    「哼！好吧，今天先这样！」猫头一撇，收起第二隻尾巴，走进门往电视走去。
    幽灵事件结束后，先是老师向我宣布柯黎均会成为我学妹，一起学符文，然后罪又说要开始训练我的术力运用，而且所有人格都要轮流和他对战一次。
    和罪对战每次都很累，他根本不是猫妖！是魔鬼！
    终于到了开学前一天，他还是不放过我，最残酷的是我的暑假作业完全没写......
    「夏雀老师你有没有什么让作业快速写完的符文啊？」我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正在泡茶的老师。
    「哪有这么方便的东西啊......」老师露出为难的苦笑，然后默默的把泡好的红茶放上茶盘。
    『你少不长进了！欠杀吗你？』帝斯最近有越来越兇暴的倾向，十分气势地在脑中给我一个提神震撼弹。
    我们的、应该说是老师的，总之现在用的术法训练场是老师这间店的后院部分，从厨房的后门出去就会有个广大的草坪地，老师说这是他的土地，天知道为什么他没卖地啊......
    我爬上老师搬出来的木製野餐用桌椅，坐下来喝杯茶，然后眼睛看着另一个方向的幽灵少女正专心的不断练习老师教的保护符文的变化型。
    她膝盖以下是透明的，其实根本看不出有脚，这个女孩似乎在上次被老师救了之后就一直保持它实际年龄会有的样子，也就是和我同年，高二的年纪，她身上的衣着是那所冥堂学园的高中部制服，我想是老师帮她处理的吧，毕竟她是灵体，应该会维持死前最后的样子才对的。
    柯黎均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右手在空气中用时只画出光的轨跡，空气中出现一个浮空的保护符文，哎呀，似乎有一笔画偏了......
    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符文画错所施的术力会散开来，然后......
    「哇啊──」典型的女孩尖叫声传出来，她被术力弹开整个跌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喂？」见状，我上前关心她，换来的是一个没好气的回答。
    「没事，不用你多管间事。」冷冷的，她自己爬起来，别过头继续练习。
    「你发动的方式是用夏雀老师教的直发式吧？」
    「对啊。怎样？」她停下来瞥了我一眼。
    我看她使用术力的方法，是将发动符文用的术力一次集中在手指上，画完的同时也同时发动，虽然这样很快，但是如果对符文不够熟悉或是操控术力和手的时候发生错误，画偏了就会被术力反弹。
    「我建议你不要，那是像他这样熟记所有符文才有办法的，加上一边控制术力和手更容易画错。」我诚心建议着。
    她皱着眉头转过来，一脸狐疑。
    我继续说下去：「我是自己看术法书学来的，我使用的发动方式是后发式，就是先用少数术力在空气中划出符文，要用时再把足够术力放进去。」
    「嗯？这样吗？」她半信半疑地照做，把原本的术力减量到最低，刚好能画出光痕的程度。
    这次同样偏了一笔，但因为术力微量所以没有立刻反弹，她能马上修正。
    「成功了！」保护符文发动的蓝色光晕缓缓飘浮在她身边，少女高兴的跳起来。
    「每个术师都有一种自己适合发动术法的方式，老师那边的术法书很多，你能去参考看看。」我最后补充。
    另外，像我和老师配戴的戒指上刻的是属性符文，能发挥属于自己属性的术力，大多符文术师都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需要近战的状况(大部分术师都独立接委託，不能近战会死很惨的。)
    还有先把符文写在纸上使用时再灌入术力以及把有效用的符文刻画在物品上使物品能附加上符文的力量两种，后者在刻画时需要耗费两倍术力，但我常用这种方式来强化槿仁的枪枝；前者的画会考虑到携带问题。
    「嗯！谢谢~还有......刚才我一直失败所以态度很差，抱歉。」十分灿烂的笑容伴随着道谢和歉意，这时我完全忘了自己作业没写的这件事，和她聊天到帝斯终于受不了在脑袋里吼我，但那时我的作业注定要抄燁洵的了。
    ***
    现在回想那天的事，突然觉得自己像笨蛋一样......她可是一个幽灵啊，我干嘛看到她的笑容脸红心跳加雀跃。
    『呵呵呵~羽你一定是恋爱了！』库利德说了这句很邪门的话，配上他一惯的曖昧笑声。
    他是掌管我感情方面的人格，这时听他说这句，颇惊悚......
    『库利德都这么说了，不会错，恋爱什么的我不反对，但你该做的事，一定要给我做完。』帝斯严正警告。等等不对吧！
    我觉得这太夸张了！又不是什么倩女幽魂的剧情……我可不是寧采臣！
    『哈哈哈！羽你当寧采臣不适合啦！你没有文弱书生的感觉！哈哈~』马克保持着白痴的笑声令人不爽的取笑我。
    『说起倩女幽魂，里面有个术师叫燕赤霞啊，所以羽就是他囉？』艾克斯幽幽的回应着，然后整个脑袋里面都是人格们在七嘴八舌，简直是要让我头痛到爆了......
    正当他们说到罪和夏雀老师谁适合当黑山姥姥时，班导说的话引起我的注意。
    「今天我们班有个转学生，她是从南部转上来的，不要欺负人家喔。」老师轻快的介绍完，「转学生」从门外走进教室、走上讲台。
    我对天发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比捡到黄金还惊讶、比跌进粪坑还错呃、比物理段考还复杂。
    「我叫夏黎均......大家好。」少女浅浅勾着靦腆的微笑，头上绑着整齐乾净的马尾，脸上戴着眼镜，穿的是我们学校的高中部制服，脚上穿的是新买的鞋......
    「她因为家里有些事情，所以转来北部，在同一个班，有困难同学要互相帮忙。」班导说完废话后女孩静静的走到空位坐下，一个离我有三排距离的位置。
    我心跳到快停了，这百分之百是老师搞出来的，此时坐我旁边的槿仁也是一脸惊讶，因为他也看过照片，所以认得出来这个「转学生」的身份，并且一脸超级疑惑的看着我。
    我对他摇摇头表示完全不知情，这妹控更是皱起眉头。
    不行不行！我要冷静！
    「报告......」这时候迟到了三十分鐘的燁洵也走进教室。
    「早啊！章燁洵小朋友。」导师的表情很淡定，热切的询问：「又是拉肚子吗？」
    某天才无奈的点点头，在全班一阵笑声中到我身后的座位坐上。
    槿仁和燁洵两人稍微聊着，开学的宣布事项实在不太重要，连老师都有点慵懒感，而我，正心不在焉的不停的瞄着不知用什么方法得到身体来上学的柯黎均。
    ***
    今天的夏雀住处，一如往常，只不过是少了小鬼术师的叫嚣，和少女幽灵的晃来晃去。
    前几天他做了几个让他不太舒服的梦，关于百年前这片山林的发生的过去，区区一隻猫妖究竟要承载这些到什么时候？
    蜷缩成一团黑色肉球，现在没有什么动画，所以罪唯一想做的除了睡觉外还是睡觉。
    室内的空间总觉得比平时更狭窄了些，是放在客厅一角的那些木造物对吧？夏雀把这些弄回来无非就是为了他的笨徒弟......
    「又完成一个了！」从客厅后的书房内传出一股术力的满溢后又有个术师的欢呼声，罪转转猫耳，听了一下。
    「你这样会消耗太多术力的，当心又像上次那样，我可懒得管你。」猫嘴发出大叔般的牢骚。
    「放心吧，我一天只做一个，一个星期左右就都能完成了。」夏雀走出来，略有成熟气质的青年脸庞上有些乍看像被烟燻出的黑灰，拿下眼镜可清楚看见镶在那和蔼又亮的脸上的一双锐利金眸。
    「唔？有人呢，似乎是委託。」黑猫半睁开一隻眼睛，人类的恐惧和不安气息徘徊在这间屋子的门口。
    这里的结界，能感测到心中充满烦虑和焦躁的人们，这是个古老术法，从百年前通讯不发达时就已存在这样的方式，术师们藉着消除人们的烦忧，得到应有的酬劳，藉以生存。
    但近十年来出现许多现代化的术师，把委託的寻找扩及网路，还曾有术师架设网站后对网站施术，只要有委託的人都能自动连到这网站，不过到后来被当成骇客攻击的网站，自此没人要理他，那个异想天开的术师也只好改行了。
    如上次柯家的委託是很一般透过民间的传闻才让柯绍德找到他们的，说来好笑，多高的知识水准遇到会危及自己的事时都不惜寻求偏方来解决，因为循正路而走对自己不利，但如果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没有伤天害哩，又怎么会不敢寻求正路呢？
    「人类，真是愚蠢至极。」黑猫滴咕着，再次把脑袋瓜深埋在蜷缩的身躯里。
    门开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怯懦的中年男性走进来，畏畏缩缩，手上死死捏着一张照片。
    「你好，需要帮忙吗？」夏雀擦了擦脸，用了张符文把身上的黑灰去除才上前接待。
    「这......这间店我以前都没看过......是......」中年男子的声音颇高，说白了就是娘娘腔了点，侷促不安的双眼像老鼠般环顾四周。
    「因为你需要，所以才会来这里，先生你要找东西吗？」夏雀站进柜台，表情上蒙着一层神秘的笑容，对男人伸出手，示意他交出照片。
    「啊？我......」和夏雀四目相接的这个人，霎时间如同无法抵抗他的话语，发抖的手将照片递上。
    夏雀看了看，眼睛瞇了一下，又勾起微笑，温柔的说：「我们不会追问委託者的过去，你等等，给你填个资料，几天后会有人去处理。」
    正当男人想着是不是遇上诈骗集团时，手上已经出现一隻深蓝羽毛笔和一份立字清楚的契约书。
    ***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下课，我马上衝到柯黎均的座位前，把她约出教室，在楼梯间的角落说话。
    「你是问为什么我会来上学吧？嘿嘿......你猜啊！」女孩吐吐舌头，调皮的的表情实在有点欠揍。
    但再怎么样我都不会对女孩子出手，就算她是个大幽灵也一样。
    「怎样？你生什么气啊！哼！是夏雀老师叫我先不要说的，他要给你惊喜！」女孩嘻嘻哈哈的笑着，我早知道是夏雀老师弄的，但为何这样开玩笑会有种火大的感觉，更火的是他看出来我的心情。
    「我、我哪有生气啊！？」急于否认反而结巴起来，眼睛开始不敢看着对方。
    「哼！没肚量的傢伙~」柯黎均故意撇开脸往教室方向走，我见到这种反应脑子不知哪里不对，竟慌乱的跟上去。
    「喂！」
    跟着她走进班上，她还是故意不理我，这种女生我第一次遇到......我怎么弄得这么火大啊？！
    悻悻然的索性不再跟她说话，此时我的人格们又开始躁动，尤其是库利德......
    『羽啊！恋爱是又酸又辣的喔！』
    吵死了！我没有，才不会有什么恋爱！她是幽灵，我是术师，没把她打个魂飞魄散就不错了！
    不再理会脑内的躁动，我抬头看着班上的电视墙，然后愣了愣，望向沉下脸的柯黎均，班上的电视是连接电脑的，正好现在大家在上网看新闻，而播报的正好是......
    「私立冥堂小学在校董柯绍德因隐瞒五年来所有的儿童意外死亡案件和霸凌事件而辞去校董一职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然传出有学童遭到砍伤的案件，兇手不知是何人、有何动机、而且也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