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血房-3

    哈瑟下午依旧翘班跑去死神殿，不过这次的死神殿外堆满了棺材。已经过中午很久了，难道是今天死的人特别多还没处理完?既然这样晚点再来好了。
    过了夜半，城内的灯火逐渐熄灭，街上已经没有人在游荡，只有夜巡的士兵持着国旗和火把在路上行走，哈瑟也包紧棉被在内殿睡得香甜。
    「啊......啊!!!!」丰收神殿外传来士兵的叫声，哈瑟机警的睁开眼睛往门外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
    「抱歉惊扰到神官了，这小子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年资较久的士兵用力搥了一下年轻菜鸟的头。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他吓成这样?哈瑟转头一看，全身罩着黑布，一隻眼睛溃烂见骨的高大男人站在两名夜巡兵的火把前。
    「运尸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运尸人通常都不喜欢和死神官跟死人以外的人接触，不会随便乱跑进城里才对。
    「我要问女王陛下一些事。」运尸人用那野兽般的低沉声音说。
    「要晋见女王陛下并不是简单的事，由我们替你转告吧。」资深士兵说。
    「跟你讲一点用都没有。」运尸人直白的回绝。「我没读过书，但我至少听得懂人话，你们这些考试进去王宫拿剑拿枪就自称是皇家骑士的笨蛋居然连人话都不会听。这事不能等，我要直接见女王陛下。」
    「什么!?」士兵衝动的拔刀，岂能让一个活在社会阴暗面的运尸人侮辱!?
    「他只是不懂得表达自己想要见女王陛下的焦急，别这么生气嘛~两位都是皇家最信任的精英，大人有大量。」哈瑟陪笑的打圆场。
    「难道跟你们讲就可以替我解惑吗?」运尸人还不会看脸色的回嘴一句，让哈瑟爆出一条青筋。
    「我是神官，知道的事也不少，说不定还可以帮你向丰收神请示解惑。」
    「那好吧，死神官去哪里了?」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天我们把尸体运到死神殿，死神官并没有在那里，今天再来不仅上一批的尸体都还没有处理，死神官还是不在。死神官已经欠了我们两天的金币，再说，再不赶快把尸体处理掉的话就没地方放了。」
    「等等!你是说昨天死神官不在?」所以那不是尸体太多处理不完!?
    「没错。」难道拉提亚还没从西山回来?
    哈瑟急忙跑进神殿把鞋子和大衣穿上后衝出来。「我大概知道死神官在哪，我去把她带回来!你们就各自回去，不要把事情闹大。」
    「你真的知道死神官在哪?」运尸人质疑的问。「万一你没把死神官找回来，欠我们的那些金币你要负责赔偿?」
    「好啦!!知道啦!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啦!你们这群死爱钱的怪咖!」哈瑟受不了的吐着火舌大吼，原来凌晨还跑进城吓人只是为了钱啊!?
    哈瑟跑到马棚，走到一隻把脸跨在栏杆上睡得口水乱流的白马前。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傢伙，上次把我丢在南山还有脸跑回来吃吃喝喝。」哈瑟一脸怨恨的用力打了一下熟睡到打呼的马脸，那匹马还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后继续睡......
    「少在那边装睡!以后我叫饲马员给你吃农药高丽菜!」哈瑟打开栅栏想把马牵出来，但那隻吃饱还没睡饱的懒马就是死不肯出来。
    「我有急事要去西山!你还这样跟我闹?」哈瑟使出全力用力向前推，但冬天进补过度的白马只要一屁股坐下就稳如泰山，怎样也拉不动。
    现在外面又开始在飘雪，这匹懒马才不要出去自讨苦吃呢。这里多好~全璐净最高级的饲马棚，有暖气又有热水澡，洗完还有马杀鸡过得比人还要爽。
    〝汪汪汪汪汪~〞忽然，外头传来一阵狗叫声，是哪家的狗这么吵啊?〝汪汪汪汪汪~〞
    狗叫声越来越大，马棚里的马儿们都惊吓得高声尖叫。
    八隻毛色银白的健壮哈士奇拖着少见的雪橇，上面坐了一个全身包紧紧只露出一副红框眼镜的女人。
    哈瑟跑出马棚一看。「米拉!?」
    米拉推了一下反光的眼镜。「看来我借你的书你根本就没有看，不看就算了还忘了还我。」
    「......」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上来吧，去西山的话用马不方便。」
    「米拉，你也要去西山?」哈瑟有些惊讶的问，脚踏上了雪橇。这个雪橇的底好像比看起来还要高?
    米拉眼角一亮，手上的细鞭朝着哈瑟的手背打过去。
    「啊—」哈瑟发出难听的哀号，握着手背在雪地里疼得直跳脚，见血了啦!!
    「抱歉，我忘了。」米拉弯下腰把放在一旁脚垫上的一叠书拿出来抱在怀里，刚才哈瑟踩到的就是这个东西。「好了，你可以上来了。」
    「明明就是你的错，干嘛打我?」哈瑟含着泪可怜兮兮的舔着伤口说。
    说真的，哈瑟是第一次坐这种哈士奇拉的雪橇，感觉颇新奇。
    「不过米拉，你怎么会有这些狗啊?」这种狗在璐净并不常见，因为璐净的夏天很热，这种适合寒带的狗会受不了。
    「我叫我爸爸放牠们过来的。」呃......在急速奔驰的雪橇上还能看书真是神人等级，眼睛不会坏掉吗?
    米拉推了一下眼镜。「我的老家在西山那边的城镇。」
    「是喔~」平时米拉并不怎么讨论自己的事，连哈瑟都不知道。
    穿过浓密的黑林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世界，朝阳刚升起，雪地刺眼的反射橙黄的阳光让哈瑟痛苦得睁不开眼。
    「拿去。」米拉拿了一副太阳眼镜给哈瑟，哈瑟一戴上就头昏眼花。
    「这个度数几度啊!?」
    「我几度它就有几度。」米拉推了一下时尚的大黑墨镜，看来还是闭上眼睛休息算了。
    「米拉，你也是去找拉提亚?」哈瑟勉强微睁着一隻眼问，不过米拉没有马上回答。
    过了一会儿。「是啊，不过本来没有这个打算。」
    「嗯?」
    「智慧神并不希望我干涉这么多，知道得越多有时候并不是好事。不过死神官一去不返已经造成很大的问题，所以智慧神勉强答应我去西山一趟。」
    「智慧神知道什么吗?」哈瑟好奇的问，米拉推了一下眼镜。「我不知道。」
    其实，应该是不可能不知道。不过如果说知道的话，哈瑟这个不懂克制的傢伙一定会追问到底，最后惹祸上身。
    「其实，西山以前是个很不平静的地方。因为西山的產业多半是矿產开发，加上气候寒冷，灾变和意外不断。人们因为害怕死亡心智极度脆弱，衍生很多邪教信仰。那些教派多半以牺牲人类作为代价，小孩子是最适合的供品，所以父母们都要非常留意自己的孩子，否则就会被抓去当作祭品，不过有时候大人失踪也不是没有。」
    「你应该都是宅在家里看书不需要担心的那型吧？」哈瑟开玩笑的说，米拉眼角锐利的发出光亮。
    「这倒是。不过正确来讲我是被关起来没事做只好看书，因为我的表哥被邪教徒给抓走了，在失踪一个月后他的左脚在废矿口被发现，其他的部分都找不回来。我爸爸很怕我也落到这种下场，所以禁止我出门。」
    「这太狠了吧！要割也割自己的肉啊！混仗！」哈瑟抱不平的咒骂着那些没人性的傢伙。
    「不过幸好，在某个大派邪教垮台后其馀的异端份子都被扫荡出来，前前国王的军队不经过审判直接就地处刑。虽然这手法很有争议，不过倒是很痛快。」
    「分尸!凌迟!五马分尸!」哈瑟不知道在亢奋个什么劲的闹着，有时候真的像个小孩子。
    「那个最大邪教所崇拜的......很特别，虽然我觉得不可能。」米拉推了一下反光的眼镜。「他们崇拜的，是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