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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无事

    闹完一场,清净不少。
    盈川精心演练好的术法都用派上用场。
    那间房子,她修得并不好,十分样子仅仅还原出四分。但与凡俗的样式并不同,还能应付过去。
    几个孩子都很给面子,表示惊叹。
    小邦抱着手臂环视一圈,说话客气很多,“细节是不太精致,看嘛还能看得过去。”
    盈川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心里好笑。
    有生看着凤凰雕花,语气颇有些感伤,“梁国建国久,一代又一代人不停修补,王宫富丽堂皇,顾及不过来的地方和蜀山的屋子也差不多。采光也不算好,阴沉沉的叫人看着心惊。我喜欢蜀山的天,亮堂堂的明亮。”
    朴新和小婵没说别的,百合和银莲轻手轻脚,眼睛不住地看那些精致的雕花。
    大家都表现得稳重,她们便更加克制,不敢轻举妄动。
    因是盈川的住所,几人都很懂事的只在外头转一转。
    小邦晃荡完,凑到盈川身前,埋怨道,“姑姑,你不厚道。给自己修的屋子这么好,我们住那房子,夜里连个灯都没有,多危险多不方便。”
    盈川本也决心先改善他们住的条件,那一大片废墟,整理的地方还不到十分之一,多少好材料都浪费了。
    “好,我正好找到些夜明珠,镶嵌在外头的路上可好?屋里头便布置法阵,催动即可。”
    这比方才的屋子更叫人快活,几人簇拥着盈川往屋子去。
    盈川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底揭开,一是不好叫他们误会自己不尽心,实在是不会,二来也拉近距离,不好总是叫他们觉得自己不近人情。
    便说,“我主修剑术,符咒尚可,炼器和医修并不十分精通。那房子修出大概不难,按照书上记载的术法,备好材料,一样一样地施展就行,只是要处处精细需得费工夫。你们喜欢可以自己挑安全地方慢慢练手,那些材料只要是无主的都可以拿来用。”
    几人听完,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盈川停住脚步,从袋子里掏出一迭布。
    各个接过,抖开来看却是衣裳。
    织金描银,阳光下闪闪发亮,华丽非常。
    小婵头一个就忍不住,惊诧道,“姑姑,是给我们做的衣裳?”
    盈川摇头,态度尽量温和,解释道,“是我找到一箱布,裁剪的样式简单,好在材质难得,勉强能做法衣,修炼起来更容易打理。”
    修房子都不会,更别说织布了。
    以往蜀山地大人多,个个都自己炼器织补衣服,也不用修炼打坐了。因此,蜀山内部,分门别类,吃穿住行,乃至种植炼器,样样都有专门的弟子负责。
    出产的法器精妙,灵食滋味更是有口皆碑,已然形成气候。
    修行发展至今,虽有秘传不公于世的法决,但大多都广为流传。简单些的依样画葫芦就行,稍微专精些的关键却是灵气的运用把控,天赋努力缺一不可。
    前头找到的那批书,只是门下弟子的藏书。其大约专攻的就是修建一路,所藏书籍都和建造有关。
    若是能找到藏书阁,就能靠其中的留影玉简,由先辈留下的一道神识亲自教习法术。
    盈川已经翻遍蜀山,却没找到藏书阁的影子。
    不知道是否是受阵法影响,潜藏起来。
    有光,大家的喜悦溢于言表。
    晚上黑漆漆的,总是不方便。
    自来蜀山,除了疲乏劳累实在不堪的时候,他们大多时候夜里都睡不好。
    安神的阵法香草自然有用,但总是敌不过心里头说不明的无措感。
    先前几人商量了晚上拿一块厚实的木头,装在捡来的盆子里,也不敢放进屋里头,只放在门口,却并不取什么作用,便都不用这法子。
    油灯点起来麻烦,灯油买的量少,大家都节省,一般夜里都没人用。
    逐渐掌握灵气后,他们才逐渐用灵气散成光球。
    只是灵气吸纳少,控制不熟练,常常一用起来就收不住,更不实用。
    照明阵法方便精妙,光线柔和,夜里用也不易惊扰同住的人。
    从这日起,盈川新增许多术法课程。
    夜里的虫鸣鸟叫声随着夜里亮起的灯多了起来,在蜀山这样荒芜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防护符盈川每人都给了好几张,基础的符咒她还能教。
    索性就从这一项开始,“符咒的奥妙是用灵气和特意的灵文,将术法的能力镌刻在上头,等需要的时候催发使用就好,提前准备好用的时候方便还能节省灵气。”
    小邦插话,“我有问题,能防蚊虫嘛?”
    盈川点头,“可以,”她转而问道,“你们身上被叮咬了,还是觉得不舒服?”
    几人里头,如今只有小婵会公开呛小邦的话,只听她说,“姑姑,我们戴着之前发的防护符,门前都挂着药草,没有被咬,就是夜里听着吵闹。”
    盈川放下心,想了想,“有一道静音咒,比结界更适合你们使用,等我找一找再说与你们。”
    盈川规划了课程,打坐,识物,炼器,阅览好几门课程。
    打坐巩固灵气吸纳的心法,拓宽经脉。识物增长见识,与炼器相结合便于他们自己动手,改善生活。
    阅览便于自学,许多记载术法的书都写得十分详细,常见的疑难症结都有说明。他们七个人有大半不爱与盈川说话,看书能寻到便免去特意说话的尴尬。
    所有的书都汇聚在学堂,由他们自行翻阅。
    几人心照不宣都只在学堂看书,并不会带回去。
    盈川按照原先的记忆规划出几条路线,将蜀山要紧的,有趣的地方都一一标注出来。
    虽然阵法变换,但大多数地方她去粗粗察看过,位置变动不大。
    这样收拾清理的时候,他们好有个方向,有个期盼。
    盈川仍是有意让他们自行探索,蜀山很大,她自己动手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样布置,乃是担心他们闲着无聊。
    原先她那时候还有秘境可以历练,如今只能把从前的蜀山留给他们。
    盈川考虑了远的方向,又想到近处。
    几个孩子排好轮次,轮流烧火做饭。
    最便宜得的是山上的野菌,肉食来源是河里的鱼虾,虽然比吃不着好,但顿顿都是相同的几样,该腻了。
    除了百合和银莲熟练,别的都是火燃了又灭。
    他们灵气积累尚不多,都舍不得把灵气用在烧火上,等着注入书里头看那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还有衣裳,一件一件手洗耗费时间,女孩子们怕是都不方便。
    她计划一番,打算去趟蜀山原本的膳房。
    以前储存的灵米怕是不能食用了,但估计能找到些别的东西。
    蜀山是修仙门派,用具都可凭灵气驱使。
    若能有些趁手的法器,便可减轻他们花费在俗物上的辛劳。
    盈川说要出门,
    有生主动说,“姑姑,是要去渝州吗?上回我已经去过,换她们去吧。”
    她说完,总有些不自在,看一眼盈川又将视线移开。
    杜鹃欣喜,公主不走了,就是死鸭子嘴硬。
    去青城,谁知道那里的人怎么样,若是比蜀山糟糕,该怎么办。
    盈川自然不会点破,向几人解释,“我就在蜀山,只是去的地方在另一边的山,有些远,等明日带你们一块去。”
    她如今的状态恢复到九成,清理膳房,也仍旧花了一夜的时间。
    那些碎掉的木头,残破的石板逐渐化为灵气的星星点点,掉落在满地的尘埃上,最后留下土。
    灵气凝结成水浸湿土壤,沉寂的种子发芽破土,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我又起来迟了,公子怎么还在?去晚就没得吃了。”
    小婵慌忙推开门,朴新在院子里静静站着。
    他穿着新做的长衫,头发整齐地束好,好像从前平城里那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态度闲适,“不急。”
    小婵无奈,赶忙奔出门,拉着朴新往前走。“姑姑教的术法我学不会,公子,好难哦。”
    小婵丧气,人的天资总有高低,“我还以为自己能摇身一变成修仙的奇才,结果还是条咸鱼。”
    “咸鱼?”朴新看小婵眼下乌青,心下了然,“我也只学了个大概,晚上我们一起练习。”
    小婵高兴地恨不得蹦起来,“好呀,我学得慢不好意思说不会,只能夜里练习。昨晚的引雨诀使得还行,水能积满一水池。”
    “小婵真厉害。你和有生住一起,生活习性不同,不比一个人住自在,晚上早些休息。”
    “知道知道,公子,走走走,我们快去吃饭。百合说要做烙饼,银莲昨晚就泡好了豆子,早上要磨豆浆。吃完姑姑还要带我们出门。”
    她才反应过来,公子什么时候没学会术法,那是顾忌她的颜面,才说学个囫囵。
    朴新从善如流,被小婵牵着衣袖,脚步跟着跑动起来。
    “就这两步了,还跑。”百合抬头,窗外头正是过来的两人。她笑着招呼,“就等你们了,快来。”
    “来啦。”
    这顿饭仍旧和往常一样安静,百合和银莲利落地收拾碗筷,擦洗桌子。
    小婵要帮忙,百合推拒,“唉呀,快放下,就这几样东西,我们很快就收拾好了定好的轮次,你帮我这回,明天我不帮你又过意不去,就乱套了。”
    小婵嘻嘻笑两声,果然放下碗,去外间洗手,笑道,“今天姑姑不是要带我们去别的地方,我心急呢。”
    银莲举手,脸上同样挂着激动,“姐姐,我也着急。”
    “你呀,着急也得洗干净。”百合待妹妹细致,近来愈加沉静。
    小婵出来,小邦和朴新站在一块,杜鹃和有生不见踪影,应该是去了学堂。
    她向两人招呼,“我储物袋放屋里了,等下你们先去学堂,我们在那里会合。”
    朴新点头,“好,不必着急,慢一些,姑姑还没动静。”
    小邦乍舌,吐槽道,“当师傅的比学生还懒,我们几个起早贪黑,她倒好,一天神龙不见尾,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修炼,别年纪大了功法记不牢,将我们引入歧途咯。”
    不防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劳你费心,我这点记性还有,不至于无意把你们引入歧途,故意将你踹下山崖倒很可能。”
    小邦转着脑袋左看右看不见人影,他变脸极快,亲切地谄媚道,“哎呦,我的姑姑唉,您可真是,人家背后偷偷说两句悄悄话,您都听得见。我们人微言轻就不能有隐私,不能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乐趣。”
    朴新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尴尬地背过身,身形微微颤动。
    屋里头百合和银莲憋着笑,见朴新都没忍住。
    银莲乐得“哈哈”两声,话一出口,不顾手上还湿着没擦干,就忙捂住嘴。
    百合扯过干净帕子递给她,轻声说,“姑姑脾气好,我们可不能太放肆了。”
    盈川听完小邦的话,倒是觉得很有道理。
    若是让孩子们时时觉得自己一言一行都在掌控之中,实在太过可怕,总是得绷紧弦。
    干脆顺水推舟,认真答道,“正好有一门传音秘法,便于私下说话。常用的还有一门叫结界的术法,可屏蔽人的五感,需得灵力支撑,明日我便都教给你们。还有哪些生活不便的地方,你们可以和我说,不好意思当面说可以写纸条,不要委屈了自己。”
    小邦老成地点评道,“罢了,你这样诚心,悔过的态度还好,我便大人有大量,好好学学这传音秘法。”
    小婵拿了储物袋过来,听见他狂妄的话,不禁嘟囔道,“太不像话了,跟姑姑怎么说话呢。”
    小邦亦是耳聪目明,玩笑道,“小婵,你脑子里那股尊卑上下的观念怎么还在。姑姑还不觉得我不像话,你着急什么。你们呀,一个个想着礼义廉耻。要不是小爷我勇于开口,还不知你们穿的是什么烂草鞋,吃的是什么粗饼,这日子怎么成。”
    “你,”小婵被噎,立刻回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说一句,你说这许多有的没的,什么等级尊卑,莫不是如今就当自己高人一等了。姑姑于我们有恩,非亲非故,仍在这乱世中提供安居之所,不心存感恩,我怎么就好意思提要求了。”
    朴新并不总是帮腔,小婵应付得来,他便静静听着。
    蜀山已有同辈七人,他与小婵总是一块,因此更注意,不将小婵绑在身边,怕影响她与旁人交往。
    “非也非也,因果缘法,与亲故相干又不相干。我们来了蜀山,摊到姑姑头上。她偏偏又面冷心热,且再三要我们如实说需求,你不说,岂不违背姑姑心意,反倒辜负了恩情。”
    银莲洗完手出来,忍不住和姐姐耳语,“好厉害的嘴。”
    小邦听了,见好就收,哈哈一笑,转了话风,“姑姑救命,你可得为臣妾伸冤啊。”
    “越说越跑得没边,有生和杜鹃在哪,走路去要些时间,我们要早走。”
    小邦不搭这茬,熄了火。
    朴新转过身,面向盈川的屋子,主动道,“许是在学堂,我去唤他们。”
    盈川站在生行碑边,小邦身手矫健,利落地跳过去,“姑姑,何必等到明日,等下我们走着去,就在路上把传音秘法教了吧,我们一路赏景,一路学艺,真是快哉快哉,人生一大美事矣。”
    小婵和银莲姐妹俩站在一块,发自内心地感慨,“小邦哪里像是中毒命不久矣,我们这一堆里头还有谁比他生龙活虎。”
    百合近来稳重很多,不大说笑。
    只是与小婵交往愈深,晓得她是可信的。妹妹银莲天真懵懂,许多事说与她听反倒白添烦恼。
    与小婵还说得上几句知心话,才不是那么寂寞。当下便脱口而出一句,“同样是庇护,有底气的真不一样啊。”
    “庇护”,小婵将这两个字反复咀嚼,无奈地笑道,“这词妙。”
    百合将心声吐露,虽有瞬间的畅快,因只有她们三人在,也不觉得嘴快。
    姑姑与小邦正说话,想也不会留意听。
    “近来习得术法,我心情不如以往烦闷。过往虽有种种不如意,天长日久,我们还得指着用功努力成自己的依靠,成彼此的依靠。”百合与小婵并肩,脸上笑容轻松,“不用怕我多想,其实想不想,大家都看得明白。你我私下说一说也无妨。”
    小婵笑,少有的稳重姿态,“是呀,修行以后我也轻松许多,总算有个盼望。将来学成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以正世道。不过那还远着呢,眼下要紧的是我们也学会那传音秘法。以后我偷偷给你告密,银莲天天对着蛋发呆,偷懒不修行。”
    银莲被殃及池鱼,“啊呀”出声,“小婵姐姐怎么说我,我是学累了,对着花钻研一下养护技法,不是偷懒。”
    灶房的灰尘拂去,宽敞却空无一物。
    梁上挂着的肉发黑,小邦大为惋惜,不住地念叨:“可惜了,可惜了,好多肉。”
    地窖里头还藏着很多东西,原先随着灵气消散的阵法又重新莹莹发出光芒,一阵阵寒意从中飘散出来。
    “这是用来储藏食物的凝冰阵法,这是净水阵法,蜀山中的水源来自后头的雪山化的水,用前都需得阵法净化。”
    几乎是一整间宫殿那么大的储物袋,里头打开,装满灵米,盈川估摸着,一袋倒出来能装满一间房。
    这也不奇怪,蜀山人多。膳房上到掌门,下到杂役,都要管他们的饭。
    灵米生长有时节限制,尽管能够靠阵法种出新鲜的时时供应。因和青城不和,大力储蓄许多灵米。
    隔了数十年,终究不复以往的新鲜,色泽黯淡。
    几人都很雀跃,天啊,山药和糙米是好,量却少,个个都不敢按饱了吃。
    有这么多粮食,他们几个孩子,能吃得了多少。
    不止是灵米,连酒都藏了满满一殿。
    盈川全部收到储物袋中,“这酒窖藏久,小孩子不能喝,等你们长大了再给你们尝尝。”
    收获了粮食,盈川放他们去边上走走。
    这里距离她们居住的地方有些远,气候景致都不同。
    她们先前待的地方,靠近桃林。那虽然是蜀山核心重点保护区域,却并不是中心,生行碑和桃林隔得不远,作为蜀山最早建立的标志。
    此后随着蜀山兴旺,弟子越收越多,蜀山扩建数次,地方越来越大,倒逐渐离中心隔着距离。
    膳食处在中层,她们这次来前,个个都要兴致勃勃嚷着要步行,等走到的时候,各个气喘吁吁,腿软力疲,才意识到蜀山真的大得出奇。
    “这么大的山,战乱这许多年,竟也没人躲在这。”有生难得发问。
    “是瘴气。”小婵解释,“别说瘴气深厚的时候了,我和公子赶在瘴气残留的时候来都着实病了一场。”
    有生不慎说了话,心里后悔,沉默地走在后头,杜鹃仍是跟在她身后。
    盈川有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指着一处地方道,“厨房有专门的引火阵和引水阵,做饭方便,可惜你们现在灵气还不够充裕,往来不便。”
    小婵想起话本里的描述,好奇问道,“姑姑,不是有那种能载人的灵鸟吗,或者飞行法器。”
    “以往的确是靠灵鸟和飞行法器通行,可惜灵鸟不好寻,只能等我们寻一寻还有没有能用的飞行法器,我们可以学着造。”盈川笑道,放他们自行去看。
    “这灶房是好,就是太大太宽,不如我们自己的小厨房热闹,屋子也大尽够使了。等回去我们也学着弄个引火诀,凝冰阵也得要。还得弄个清洁阵法才好,更整洁。”百合到这里来,比在盈川屋里参观那时更放得开。
    盈川温和地一一答应,“好,这些阵法都不难,我教给你们,回去你们试着布置上。”
    “无论什么术法,大都一样。其实术法的原理并非是无中生有,而是究其实现的效果本源,比如火,要么是从灵气中引来火生成的灵源,要么是本已储存,直接施展,更高深一些的是通过术法将已有的东西转化成火。每种心法不同,所耗费灵气亦不同。不过,这只是万千法门中的一种,因技巧朴实易于操作更广为人知,其它的法门书里头各有记载,我资质平庸不能参破。”
    她说完,挥手施出一道引火诀,边解说道,“第一种得对灵气熟稔,善于分辨各种灵源,更要知道何种灵源组合在一块能够产生效果。本质和丹药和炼器差不多,但有些地方也许天生就没有火灵。呼风唤雨,与其大致相似。更简单一些的是借力,比如所处之处已经有火,借助术法转移来使用。这一类术法最费时间,需要吸纳不断练习分辨,一旦学会别的术法也更易学。第三种得对灵气本源有所参悟,不可言传。最便宜学的是第二种,过去存在各种天才地宝,与灵脉炼化在一块,便可与自身结合,施展在术法上功力倍增。”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盈川边说便演练,各个纠正口诀动作,都成功施出引火诀才放他们去休息。
    “膳房距离住处远,你们可以四处看看,只是得注意着,荒芜的地方不定有灵兽躲藏,小心行路别伤着,尤其小心藤蔓上带刺。”
    小婵最活泼,欢快地答应,“谢姑姑,走走走,我们都望风去。”
    她眼睛一转,扯了朴新。
    百合和银莲是姐妹俩,关系亲厚。
    有生和杜鹃一块来的,可两人之间气氛总是怪怪的。
    杜鹃像个坠子似的挂在有生后头,倒没瞧见过有生正眼瞧过他,更别说和颜悦色地说话了。
    小邦是个男孩子,她更不可能叫。
    虽说和百合姐妹关系要好,她也怕显得拉帮结派,、。一共就这几个人,她们几个时时捆在一起,反而不好。
    朴新顺势握着小婵的袖子,两个人像阵风一眼卷出去。
    后头的几个人都各自散开,没有跟上去。
    小邦十分自傲,“这周围定有洞天福地,且看小爷我大展身手,寻出宝物来。”
    有生动了动嘴唇,无声笑话他,“有毛病。”
    她头也不回地出门,杜鹃又像个小尾巴一样跟上去。
    小邦拉住他,“唉,你怎么回事,我们男人怎么能老是跟在女人屁股后头。”
    杜鹃见有生身影已经消失,着急道,“快放开,等会人走丢了。”
    “说什么胡话呢,姑姑给的寻踪符,传音符,护身符,她都挂得齐全,你这么巴巴地贴着,人什么时候搭理过你。”
    杜鹃脾气好,虽不高兴,仍然老实地回答,“可我本就是公主的护卫,保护她是职责所在。”
    到底厌恶小邦为人,他又补上一句,“你不总也跟着姑姑转吗?”
    “抱大腿能一样吗,识时务不丢人,我身娇体弱不寻个厉害的人护着我,早没命了。”小邦笑嘻嘻地打趣。
    杜鹃受不了他做作的语气,想跟上有生是彻底不能了,于是气恼地推他一把,“想杀你的都是你嘴的缘故,好好说话。”
    小邦竟也十分配合地倒地,手娇怯地掩住嘴,作势“呕”一声,惊呼道,“呀,我吐血了,我好虚弱啊。”
    杜鹃不信,“我刚刚用了五六分力,怎么可能吐血。”
    他边说,视线边望向小邦的手,果然空空如也。
    正想生气走开,恍然间瞥见他衣襟,星星点点满是血迹。
    “真的吐血了,怎会!我,我不是,你没事吧,小邦,我找姑姑来。”杜鹃着急,又愧疚又心焦,脑子里闪过这段时间的风波,几乎都是自己惹的祸事,不免更加难受,坐立不安。
    他要走,小邦将他扯回来,笑道,“上当了吧,我是骗你的,不用叫姑姑,你那点力气就能把我拍出血?”
    杜鹃身为宫廷护卫,虽然弱,不至于分辨不出血迹。
    他哪还肯信,再联想到有生嘲笑小邦命不久矣,已知道自己坏事了。不顾小邦阻拦,立马用传信符纸召唤盈川。
    小邦索性不挣扎,认命地躺在地上,呼出一口气。“我这真是老虎的壮志,偏身就米粒蚊子身,天妒英才啊!”
    他鬓角冷汗直冒,仍努力强撑出笑容,和平常一样笑话道,“杜鹃,记住了,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少食有利于身体康健,今晚的饭我替你吃。”
    小邦额边的发浸湿了,脸色苍白得发青。
    杜鹃却比他还心惊,手足无措地动也不敢动。
    盈川小心地用灵气引导毒素,只是那毒自有古怪之处,她样样半吊子,修炼中人大多都识得基本的药理,懂得几分医术。
    “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被我吓死了吧,哈哈哈,”他正敞着嘴大笑,猛不丁地呕出口血,喷到朴新衣襟上。
    小邦摆摆手,犹要开口,盈川点住他穴位,“不要乱动,用引气入体的法决,专攻被封住的穴位,等能动弹叫我。”
    杜鹃泪眼婆娑地望着,恨不得不做杜鹃,做只鹌鹑。
    “没用的东西,丢人现眼。”有生嘲笑道,谁晓得杜鹃再也忍不住,心惶惶地嚎啕大哭,“小邦,小邦,我害死了你,我替你偿命吧。”
    小邦嘴角抽动,说不出话。
    有生吓了一跳,嘴上仍不饶人,“人还没死呢,就知道哭,多大了,成天就哭哭哭。”
    银莲吓得躲在姐姐背后,连小婵都震了一下,朴新握住她手,将她揽在后头,也走到前面去,唤了声“姑姑”。
    “小邦没有大碍。”
    盈川打定主意不直接干涉他们相处,除非是他们主动要求。
    “小邦身体不适,不好搬动他,我今夜在这里护着他。我用传送符送你们回去吧。”
    几人面面相觑,百合倒很有度量,和小婵对视后,开口说,“姑姑,我们想留在这里,能搭把手。”
    小婵点头,“是呀,姑姑,我们都留下来多热闹。”
    杜鹃更不用说,就是拿剑赶他走也绝对不会走。
    有生没有反对,想回去怕是也不便说。
    这么想,百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有生,她恰好看过来,朝百合轻轻点点头。
    百合心想,有生嘴毒只是对着小邦,和她们几人相处一向客气。
    盈川唤百合和小婵,“夜里大家都不回去,便由你们设下防御阵法,正好今日学的引火阵和引水阵法都用得上。”
    “我们去找些菜,储物袋有干粮。”银莲有些高兴,她忙收住笑容,小邦虽没大碍到底是病了,她是觉得这样在外头过夜很有趣。
    “去吧,小心些。我们不常来此处。”盈川还在查看小邦的情状,朴新对银莲微笑颔首。
    有生没说什么,跟着银莲一块出去。
    没过多久,银莲和有生结伴回来,
    “姑姑,镜子上现了名字的草我们都摘了些,还有果子,四周的东西好多。”
    盈川再次确认小邦无碍,松口气,和她们说起周围的布置,“原先膳房周围就近分布有菜园和果林,与一般世间的品种和风味都不相同,或许能有留存下来的,可以移栽回去。”
    这一夜过得风平浪静,小邦躺了好几天,没他插科打诨,其余六人相处更加和睦愉快。
    有生脸上的寒霜隐隐融化,对杜鹃的讽刺都轻巧起来。
    上回在膳房,银莲和有生寻到的灵植里头有几株是做符纸的材料。
    盈川薅得许多,近来专攻符咒。
    教了画符咒的基本事项,各分发一储物袋的符纸。
    各自琢磨着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真是少有这般宽裕的时候。
    小邦喝了几罐灵药汤,爬起来继续修行。
    灶房外新修了洗手台,屋里头轮值的银莲和百合做好饭,都出来洗手。
    木筒流出来一股温水,银莲舒舒服服地洗手,不禁感慨,“姑姑真是太聪明了,从山上引流水就不用再去打水。加热阵法好方便,以前水冷冰冰的,早上晚上我都不敢碰。”
    小婵深以为然,最近几天大家心情都很好,笑道,“是呀,姑姑说让我们自己设沐浴阵法,我和有生练习了一晚上还没好,你们弄好了吗?”
    百合神色如常,笑容温柔,“我们好了,你们若是需要,我和银莲都可以帮忙。”
    小婵高兴地拍掌,“那就太谢谢你了,百合。”
    水花绽开,跳到银莲的脸上,她惊呼一声,众人都笑开来。
    小邦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发问道,“你们几个还不来,杜鹃都要把饼吃完了。”
    杜鹃急得在屋里大叫,“污蔑,明明是你吃了五个。”
    有生恰当地哼了声,倒没再说别的。
    “他病了和嘴巴坏是两件事,咱们同情他干什么。”银莲暗暗吐槽。
    “鬼灵精。”百合笑道。
    几人都进屋,廊下挂着一排新晾上去的咸鱼,随风微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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