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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页:渴望死亡的解脱(1)

    对于死亡的渴望竟如暴风雨般在胸中汹涌呼啸。
    ※
    手术台上躺着正在激烈挣扎的男孩。
    男孩有张消瘦的脸庞,正承受莫大的痛苦而扭成一团,上头更是佈满汗珠和泪水,脸色更因痛楚而异常苍白。
    但「他们」是冷酷的,不会可怜还只是名孩子的他。
    巨痛窜过全身,男孩的双眼瞪得老大,他身穿病人专用的睡袍,伸出的四肢纤细到只要轻轻一折就会被折断似的。
    男孩像隻待宰羔羊般虚弱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迷濛的双眼没有焦距,他已经被折磨到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像是在证明他不会屈服在他们之下,苟延残喘的活着。
    男孩的全身上下无不被插管给插满,另一头连接至一旁复杂的仪器上,上头显示各式各样的数据,一旁有名看似是医师的男子边看数据边做记录。
    手术台四周站了几名和男子一样打扮的白袍男子们,他们冷眼看着男孩,每个人手上都握有一根针筒,轻而易举的压制住男孩,白袍男子们遵照男子的指示,一一把手中的针筒注射进男孩的身体里,针筒里带有诡譎顏色的液体慢慢流进男孩的体内。
    仪器上的数据剧烈的变化,男孩忍不住疯狂挣扎,白袍男子们差点就抓不住让他跌下手术台。
    男孩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没有一处细胞不发狂的鼓动,每一根神经都清晰接收到那撕裂般的巨痛,意识正逐渐漂远,印入眼帘的景象彷彿摔破的玻璃般破碎不堪,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不好!」男子见心电图上显示男孩的生命正不断衰弱,不禁惊慌了起来,他的视线越过现在只能做微弱挣扎的男孩看向另一头站在一大片透明玻璃后的男人。
    那男人留了五分头,总是板着严肃的脸孔,闪着精光的红色双瞳射出锐利的气势,精壮的身体包覆在笔挺的西装下。
    「里特叶大人!请下令停止实验!」
    名为里特叶的男人透过透明玻璃看着位于房内中央躺在手术台上的男孩,他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神静静注视男孩,迟迟不下命令。
    「里特叶大人!再不停止他会死!」眼见男孩已经停止挣扎,眼帘半垂,男子破口大喊。
    「今天到此为止。」里特叶终于开了口,低沉的下令。
    男子忍不住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那群白袍男子们,其中一人稍微点了点头,上前替男孩打了一针,他不再挣扎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心电图也因为如此恢復了正常。
    里特叶从一旁的门进到房内,他一面冷淡的凝视沉睡中的男孩一面下令:「你们可以下去休息了。」
    男子等白袍男子门鱼贯走出房间后,对里特叶发出严重的抗议:「大人!该停止了吧?以那孩子的年龄来说已经到极限了!他现在各个能力数值都达到顶尖的程度,连受过长期训练的成年男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应该可以停止了吧?」
    「喔?你这是在可怜他?怜悯一个工具?」里特叶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仰天大笑。
    「不,我没这个意思。」男子困窘的说。
    「可以继续下去!他能撑住的而且也会撑住下去。」
    「恕我斗胆,大人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当然!基于对我的恨。」里特叶勾起令人战慄的笑。
    ※
    那一天父亲和我做了交易,那是半带威胁的胁迫。
    为了我最深爱的家人,我有责任守护她,即便扼杀我的命运我也要保护她那天真无邪的微笑。
    只是,自以为是的我却什么也保护不了……
    「这是威胁吗?」听完父亲的提案,我意外冷静的问。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这应该叫做交易,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我肯退让一步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父亲讚赏我临危不乱的态度而笑了几声后这么强调道。
    「……」施捨?我不屑的失笑,别说得一副好像你很伟大似的,真令人厌恶。
    「如何?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会跟你保证她的安全是无虞的。」
    「要是我拒绝呢?」我镇静的问。
    「那我可不保证她的安全!」
    「……」
    妹妹的生死全掌握在我手中,只要我一个表示,妹妹不是会安然的存活下来那就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有绝望可言,我该怎么做?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这不是个交易,这只是单方面的强迫。
    「哎呀,别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瞪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要是敢动她一根寒毛,小心你的性命!」这是为了妹妹,只要这么想感觉上就不会觉得后悔。
    「我可以把这句话的意思当作你答应了吗?伊尔烈兹?里特叶?你可要好好努力撑下去,别忘了!你要是倒下的话,她可是会接替你的地位。」
    「不会的,我还没把你杀死前我是不会死!我死也会把你拖进地狱里和我陪葬!」
    从那一天开始,我失去了自由。
    ※
    伊尔烈兹在空荡荡的房内清醒过来,眨眨视野朦胧的双眼,脑袋有些昏沉,稍微动一根手指就会引发全身的巨痛,他禁不住吃痛地咬牙切齿。
    记忆有些破碎,唯一记得的只有那使人发狂的痛以及在梦中出现那令人赠恨的嘴脸!
    伊尔烈兹等习惯不适的身体后才开始慢吞吞地移动起身子,插满全身的插管已然拔下,取而代之的则是束缚住行动的手銬和脚镣,他侧坐在手术台上,面对眼前佔据整片墙壁的透明玻璃,他瞪着那片玻璃,目露兇光,梦中那说残忍话语的男人方才就是站在这片玻璃之后。
    伊尔烈兹跳下手术台,身上加诸的束缚并没有因此造成他的负担,虽说不能做较大的动作但行走方面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他宛如把镣銬当作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神色自若的移步朝门口走去。
    伊尔烈兹每走一步就会带动镣銬而发出极大的声响,一开始还觉得挺烦人,但习惯后就不怎么在意了。
    伊尔烈兹一靠近门扉,那门就因为感应到热源而自动开啟,他来到外面的通道上,他往右边的走道走去,沿路上遇到不少一身白色装扮看似医生的人从旁经过,他们在见伊尔烈兹时没有特别的反应,因为他们知道他不会逃跑更不会反抗,虽然不知道正真原因,但他们就这样由他自由行动而没有拘束他。
    那群装扮像是医生的人可不是会做出拯救他人性命这种高尚的事情,他们是研究员,简单来说是负责做各式各样的研究,不管是多不人道或是超出常理的实验,他们都热在其中,当然这其中包括了人体实验,该说是幸运还是倒楣?自己就是那群宛如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对象!他们在「高塔」主人的庇护下可以为所欲为的干出可怕的事来。
    伊尔烈兹不知不觉走到通道尽头,嘴里喃喃唸「走过头了」但还是继续往下走,连接通道的是一处佔地极广的大厅,还未看见里头的样貌就先闻到动物特有的体臭,他难受的皱了皱眉头,脚下却未因此而停下,反而加快脚步踏进了大厅。
    大厅的天花板挑高使整体空间更加宽大,地板和四周的墙壁都是洁净的白色,但洒落在上头已然乾枯的血跡着实怵目惊心,四周散置大型的牢笼,里头关着各式各样的猛兽,牠们无不奄奄一息地捲曲在笼子一角,牠们与生俱来的兇猛个性已被消磨殆尽,只剩满脸的惊恐。
    在场没有一个猛兽是完整的,不是已经死了许久而发出尸臭,要不然就是少了隻脚或是少了什么器官,大厅中有许多研究员在铁笼间穿梭,对他们而言这些猛兽不是生命而只是个工具,只是帮助他们达成实验的材料,就跟自己是一样!伊尔烈兹不自觉流露出哀伤的神情。
    伊尔烈兹的视线瞥向一处有几十隻勉强可以算有完好身体的猛兽,牠们不甘愿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而张开血盆大口拼命嘶吼,不过称牠们为猛兽好像也不太对,因为牠们不是有虎身狼头马腿,要不然就是狗身狮爪豹头等等只能用怪物来形容的生物。
    合成兽──是研究员对这群怪物的称呼。
    牠们是由各种动物的部位所组成的兽类。至于研究员为何要肢解动物的身体然后拼装在其他动物身上,这是有其原因的。研究员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而把脑筋动到这群可怜的动物身上,他们打算用实验来完成所谓的生物兵器。
    因此,他们使用各种药物和不人道的手术来强化动物的身体机能和在脑中植入晶片,但大部分的动物无法承受如此的行为都纷纷死亡,有些较有毅力的动物撑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实验而存活下来,可是牠们因为某些部位的细胞坏死而缺了部分的部位,这个实验结果根本无法让牠们成为兵器,这时就要使用其他动物完好的部位来补足,才会有现在一个生物上有不同动物的部位的原因。
    伊尔烈兹呆立不动的双脚开始朝离他最近的牢笼靠近,里头的猛兽已经断气,尸体特有的尸臭和大厅中动物特有的体臭混在一起扑鼻而来,着实令人反胃,他忍住想吐的衝动,不带惧意的伸手穿越牢笼触摸开始腐烂的猛兽头部。
    伊尔烈兹温柔地、怜悯地轻轻来回抚摸猛兽的头部,脸上不知为何带着又笑又哭的表情。
    「安息吧,我的同类。」
    ※
    若是哪一天,我无法承受这一切时,我是不是也会像那群猛兽般惨死在那里呢?
    ※
    「你终于回来了,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伊尔烈兹离开大厅往回走,他的专属房间就位于靠近大厅的通道上,才一踏进房内就听到一个略带不耐烦的嗓音。
    十坪大的房内凌乱不堪,四处散落书本、纸张或者些许的垃圾等等,内部只有摆放一张床铺以及桌椅外其馀什么都没有。
    声音的来源来自于坐在床上一名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少年,伊尔烈兹一见是他瞬间露出厌恶的神情,他把少年当作隐形人般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来,没有打算搭理少年的意思。
    少年被伊尔烈兹忽视得这么彻底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他留有一头看起来就是染过的蓝色及肩头发,双耳上掛着几个造型独特的耳环,眼角上扬的眼睛因笑而微微半瞇起来,皮肤被晒成小麦色使本人看起来活力十足,身穿件轻便的休间服更衬托出他随意的个性。
    少年上前硬是把伊尔烈兹拉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他把放在桌上已经凉掉的餐点推到伊尔烈兹面前,劝说道:「看看你憔悴成这样,肯定是肚子饿了,赶快先来填饱肚子。」
    「……」伊尔烈兹没有动筷的意思,甚至连看也不看餐点一眼,他完全无视少年的劝说,理也不理他一下。
    少年也不介意,他从怀中拿出一颗小药丸推到伊尔烈兹面前,后者果真被少年的行为吸引过去,一看到那药丸就再也移不开视线,少年见状忍不住微微一笑,他放低音量,以十分温柔的声音说:「要不先吃这个吧。」
    「……」伊尔烈兹犹豫的神情尽收少年的眼底,但他也只是愣愣注视眼前的药丸并没有伸手的意思。
    少年站起身来走到伊尔烈兹身旁,他贴近对方的耳边轻声道:「很痛苦吧!很难受吧!是不是心如刀割?是不是恶梦连连?是不是内心感到撕裂般的痛?是不是已经痛苦到哭不出来了呢?是不是很想死呢?」
    「小墨!」伊尔烈兹瞪大眼,转头厉声警告。
    小墨扬起不以为意的笑说:「别这么激动嘛!」
    「……」伊尔烈兹转头闪避小墨的视线,他有种被看穿的不舒服感。
    「只要你吃了这个,一切的烦恼痛苦都会忘记,如何?不想再受伤了吧?那就不要再迟疑了,吃下去吧!」此时的小墨像个恶魔般诱惑伊尔烈兹踏进万劫不復的深渊。
    小墨见伊尔烈兹固执得死都不肯吃的模样轻声叹了口气,他交代了声「至少吃点东西吧!」后就转身退出房间。
    伊尔烈兹等小墨关门离去后,他伸手往桌上一扫,房内顿时响起清脆的餐具坠地的声响,盘子碎成一块又一块,玻璃杯里的水洒出,筷子高高的飞起又落下、食物糟蹋的洒落一地,看来已经不能吃了。
    伊尔烈兹大口大口喘气,十分激动,他拖着脚镣慢慢接近地上那一片狼籍,不顾地上碎玻璃一脚踩上去,伊尔烈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往前走直到来到静静躺在地上那颗药丸前才停下,他发疯似的伸脚又踢又踩的,刺进肉里的玻璃更加深入,但他依然故我的用力踩踏。
    之后,伊尔烈兹坐到床铺上稍微喘了口气,精神有些恍惚,头脑更是昏昏沉沉,胃部绞痛着,肚子发出激烈的抗议,似乎在责难他为何把食物给糟蹋了。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进食,再加上歷经如此消耗体力的实验更是饿得要命,现在又耗费体力,此时的他只觉全身虚软无力,更何况这三天来他从未吃任何东西。
    这里的东西他吃不得。
    伊尔烈兹瞪着依然躺在地上的药丸,要是他真的吃了,他就无法逃离那群疯狂研究员,什么可以忘了痛苦,简直是乱说一通,那只会让他更痛苦!那颗药丸是毒药,是只要吃了就会上癮的毒药!要是真的吃了,伊尔烈兹就会为了再次吃到毒药而对他们百依百顺!虽说真如小墨所言可以忘却痛楚,但那也只是短暂的,等过了药效只会把他推入更深的痛苦中!
    小墨总是趁他最痛苦的时候趁虚而入,说着偽善的话语来诱惑自己吃下药丸。他这么处心积虑肯定是那可恨的男人指使的,因为小墨是他的心腹。
    伊尔烈兹当然不会笨到被骗,甚至连食物也不敢吃,就是深怕被下药。
    「我才不会忘记!」
    我会把所感到的痛苦、每一次受到的对待、内心的绝望、一次又一次的疼痛,狠狠的、深深的刻画在心中,我不可以忘记更不容许遗忘,直到那一天的到来,我会全数奉还给那可恨的男人,和他者血缘关係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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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到这篇觉得这段回忆比起前面写得好上许多耶
    是不是当年酝酿很久了
    或者只是我自我感觉良好哈哈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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