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季后赛

    「你们两个要去当职业选手？」祐达满是惊讶地说，汤匙中的豆花还因此滑落回碗里。
    宇文和沐凌等祐达忙完后一起来到真味乡吃豆花，祐达听说猎鹰战队有意延揽二人，心里是万分讶异。虽然他知道两人的实力相当出色，却也没有想过他们会走上职业选手之路。
    「你们怎么会突然想去的？」
    「有这个机会，那就试看看啊。」沐凌坦荡地说，彷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沐凌的回应简洁有力，祐达完全想不到如何回应。
    祐达看向默不作声的宇文，他正心不在焉地用汤匙拨弄着豆花。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件事攸关到你们的未来欸！」祐达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两人此举有点儿戏。
    「唉呀！只是个训练营而已，能不能被选上都还不知道。更何况我们还要先拿下校内联赛的冠军才能去。」沐凌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祐达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沐凌说得也有道理。两人在这次王者盃的表现虽然不差，但也称不上多亮眼，若要放到全国水准来看，距离躋身成为职业级恐怕还有不小的差距。猎鹰战队会找他们参加训练营，多半是看在两人年纪轻的原因，想要先试探潜力并且先打好关係，等到他们实力成熟后好招募入队。
    「哼，你们两个想要拿冠军，先踏过我的尸体再说。」想通此点之后，祐达也就不替人操心了。
    「呿，不是早就踏了好几遍吗？」沐凌鄙夷地看着他，祐达一阵鬱闷。
    吃完后，三人准备回家，沐凌家的方向和两人不同，独自离开。
    「走吧。」和沐凌挥手道别后，祐达叫了宇文一声。
    「嗯。」宇文像是在发呆，听到祐达叫自己才快步跟上。
    「在想战队的事吗？」祐达看宇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出声问道。
    「算是吧。」宇文给了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你……喜欢《王牌》吗？」两人朝回家的方向走着，祐达抬头看了看，今天正好是满月之夜，完满的月光高掛空中，洒落银光。
    「喜欢吗？我也不确定。」宇文低着头思索。「我不知道怎样算是喜欢。」
    「哈哈，说得也是。毕竟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东西。」祐达笑了笑，接着说：「恭喜你，终于找到一个喜欢的东西了。」
    你一定也会遇到让你奋不顾身的游戏的。
    宇文又想起哥哥的这句话，这就是喜欢一个游戏的感觉吗？只有宇文自己知道，在李景顥说想要邀请他们参加训练营的时候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但他虽然知道，却不明白。
    「其实，你跟沐凌满适合当职业选手的。」祐达继续说，拉回了宇文的注意力。
    「你们两个都可以很专注在一件事情上面，愿意付出所有努力。」
    「而且，别人可能不了解，但我最清楚你们的个性了，你们的好胜心可是比其他人强上好几倍。」
    「所以，搞不好成为职业选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祐达一贯温柔的笑容，击穿了宇文最后一丝的迷惘。
    「嗯！」宇文坚定地点头。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你还要先拿下冠军才有机会呢，小心先被我给干掉了，上次比赛的时候你可是差点输给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在月光下缓缓前行。
    ＊
    王者盃过后，学期正式进入倒数，最后这四週也是校内联赛的季后赛时间，因为最后一週是期末考週，所以联赛必须在六月的第三週画下句点。百般讨论之下，祐达和宇琦最终决定前两週一样在礼拜三比赛一轮，第三週则是礼拜三举行四强战、礼拜五进行决赛。至于现场直播的部分，前两週维持例行赛的方法，从各个对战组合中挑选一组现场直播，第三週的四强赛和决赛改为两场比赛都现场直播。
    确定赛程后，王牌研究社和传播社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各式各样的宣传铺天盖地而来，席捲了整个东兰高中。
    晋级季后赛的十六名选手会按照例行赛战绩s型分布分成两个赛区，战绩第一的选手会对上第十六名的选手、第二名会对上第十五名……以此类推。祐达考虑了很久第一轮比赛的现场直播应该选择哪一组，照人气来判断的话，选择沐凌或宇文等排名较高的选手比较合理，可是因为排名越高和对手的差距就越大，比赛很可能呈现一面倒的情况。所以如果要论比赛精采度的话，第一轮选择越中间的排名越有看头。祐达还在犹豫间，宇琦和他说了一句话后他便下定决心了。
    「要直播女王的话之后还有机会，还不如先挑刺激一点的来看。」
    宇琦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于是第一轮的现场直播祐达选择了第八名和第九名，也就是卢冠中和陈倩希的对决。
    这两人都是明星赛的选手，在校内有一定的人气，宇琦在规划现场直播时，也延续了明星赛的作法，在一楼观眾席留了两个区块给比赛选手的班级，好增加对立的火药味。
    在两个社团的大力推动下，绝大多数的学生也都感受到浓浓的季后赛气氛，校内联赛的官方网站上也开通了投票功能，让每个人预测谁会夺下总冠军的宝座。自从投票开始后，沐凌的票数便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其他选手。一直到季后赛开打当天，沐凌囊括了近八成的预测冠军选票，可以说在学生们的眼中，沐凌已经半隻手握住了冠军宝座。
    季后赛开幕这天中午，宇琦也特别邀请祐达到传播社负责的东兰电台中进行现场专访，为季后赛拉抬声势。
    「很高兴可以邀请到《王牌》研究社的社长——江祐达！」
    宇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东兰高中，校园的不知名角落中也出现了一些尖叫及欢呼声。
    「大家午安，我是江祐达。」
    「马上就要到我们校内联赛的重头戏，也就是季后赛了哦。我们都知道，这一年来祐达为我们校内联赛奔波……」
    两人聊了一阵子关于校内联赛的看法后，准备结尾时，宇琦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祐达，除了你自己以外，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拿下今年的冠军？」
    广播里一阵寂静，祐达听见问题后似乎凝固了。
    「哈哈，祐达是没有想过其他人可以打败你吗？」李宇琦赶忙打破安静，试图救场。
    「不是，只是有两个人选我很难抉择。」祐达的声音也有些微笑意，冲淡了方才的尷尬。
    「哦？是谁呢？」
    「沐凌，还有宇文。」
    「哇，这两人果然是夺冠大热门呢！」
    访问结束后，距离季后赛开始就剩不到半天了。
    「好绿啊，是不是又快要变红了？」放学鐘响后，宇文准备要前往社办大楼，
    走出教室所在的教学楼，刚好一阵风吹过，一片绿色的三裂状叶片飞落宇文的手中。
    「怎么了？」走在后面的沐凌见宇文停下脚步，疑惑地问。
    「没事。」宇文摇摇头，反手放开，叶片缓缓飘落到地上。
    同一时间的体育馆也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季后赛的开幕，负责社团活动的宿帆老师也到场关切。时间到点后，宿帆上台简短地讲了几句话就下台，把场子交给李宇琦去发挥。
    「冠中的皇帝使用技能天神的嘉勉！连续进行两个回合，摧毁倩希的主堡！拿下第一局胜利！」
    「倩希偷袭得手！杀掉冠中最后一个士兵，赢下第二局！」
    「皇帝亚瑟强杀刺客亚西鲁！卢冠中赢得比赛胜利，晋级第二轮！」
    全场欢声如雷，从后台走出来的冠中满脸意气风发。
    第一轮赛事没有爆冷的局面发生，全部都是顺位较高的人员获得胜利，第二轮的对战组合一字排开，清一色的明星选手。
    （一）许沐凌vs卢冠中（八）
    （四）陆天辰vs徐凯强（五）
    （二）周宇文vs张家禾（七）
    （三）江祐达vs谢语歆（六）
    祐达看着接下来的对阵名单，又开始纠结第二轮的直播选择。还留下来的选手没有一个是弱者，比赛的精采度基本上都不差，在考量了每个人使用的王牌脚色后，祐达最终选择了天辰和凯强的比赛去现场直播。
    其实他本来考虑的是沐凌和冠中的女王与皇帝之争，两个角色都很强势，对战一定激烈万分。可是上一轮已经现场直播已经有冠中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宇文和家禾两人都是节奏比较慢的类型、语歆更是以防守闻名的，这两场的内涵对普通观眾来说比较难以理解，相比较之下，天辰和凯强的比赛就是最佳的选项了。
    结果比赛的进展和祐达的想像不大一样。
    沐凌和冠中这轮对战并没有像祐达所想的刺激，沐凌凭藉着技术完全辗压了冠中，直落二夺下胜利，平均用时不到十五分鐘。
    被选为现场直播的天辰和凯强也没有预料中的势均力敌，整场比赛天辰都掌握了节奏，凯强尝试着要突围，天辰却总能找到办法压制住他，最后在怪兽和射手的包围下全歼了凯强的王牌和士兵们，收下比赛胜利。
    「他变更强了。」重看比赛影片时，宇文是这么评论天辰的。
    「处理得更冷静、细腻了。」沐凌也在一旁认真分析，天辰就是她接下来的对手。
    宇文和家禾的比赛则是中规中矩，最符合原先祐达的想像，两人都是讲究布阵严谨的选手，最终技高一筹的宇文击败了家禾，闯进四强。
    最令祐达没想到的就是他自己的比赛，他原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和语歆的比赛会是一场持久战，没想到语歆从开局就露出破绽，等到祐达抢攻后才发现那是语歆
    设下的陷阱，遭到一阵反杀后输掉第一局。
    「哇！你进步不少嘛！」在等待第二局开始时，祐达和语歆说。
    语歆被称讚后害羞地脸红，靦腆一笑。
    从上次和宇文对战时被宇文引出许多走位上的漏洞后，语歆一直试着去弥补那些漏洞，可是成效一直不太理想。于是她换个角度思考，既然补不了，乾脆就让这个漏洞成为陷阱去引诱对手。
    「厉害！你一定会变得更强的。」祐达听她解释完作战思路，也为语歆机智的应变感到欣喜。
    可惜这种战术使用一次后便会引起对方的警戒，祐达在二、三局都耐着性子，化身为真正的幽灵刺客，如影随行却不轻易出手，语歆这是第一次遇到压迫性这么强的对手，渐渐地疲于应对，在空档的那一瞬祐达立刻攻了上去，连下两城，逆转得胜。
    「加油，明年就看你们的了。」比赛结束后，祐达和明星赛时一样摸了摸语歆的头，微笑着说道。
    是啊，明年我也不会在这个场上了啊！
    所以，今年就是我的最后一舞。
    歷经三局大战，祐达拿下最后一张四强门票，继续朝着冠军前进。
    至此，四强名单确定，沐凌、宇文、祐达、天辰，正好是今年例行赛的前四名，也证明了他们在例行赛的表现并非侥倖。
    冠军，将在这四人中產出。
    不过学生们的重心暂时不在联赛上，四强赛开始前，东兰高中还有一件大事。
    毕业典礼，在第二轮比赛结束后的週五来临。
    无数高三生即将毕业，走向更高学府或是踏入社会，驪歌高唱，天音代表全体毕业生致词，许多人潸然泪下。
    典礼结束后，许多毕业生在校内找各个熟识的老师、同学拍照留念，天音也来到了王牌研究社的206教室里和眾人合照，祐达也以社团的名义送了天音一个礼物，是一张特大号的手工卡片，背面按照《王牌》角色牌的设计，金底银边，中间有一个大大的黑色「王」字；正面则贴了一张天音的个人照，上方的银框写着「日不落皇帝?陆天音」。
    天音收到后惊讶地来回看了好几次这张特製卡片，笑着哭了出来，大家见她难得情绪这么激动，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要和她合照，个子小的天音像是个误闯巨人国的小矮人，如果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会误会她正在被霸凌。
    最后，天音和其他王牌研究社的成员们，在206社团办公室的黑板前留下一张颇具纪念意义的大合照。日后每当天音看见这张照片，看见涕泗纵横却开心笑着的自己，都会回忆起这段青涩美好的岁月。
    毕业典礼结束后，学生们就相当于放学了。等到天音收拾好东西，回到家后发现弟弟天辰坐在电脑桌前，看起来已经待了许久。
    天音放下手边的东西，趋前一看，发现电脑萤幕上显示的是《王牌》的比赛画面。
    「你在看什么比赛？」天音随意问道，开始整理带回家的纪念品等等东西。
    「你管我。」天辰冷冷地回答。
    「想打倒沐凌，看比赛影片恐怕不够喔。」天音刚才已经从影片上方的标题认出是沐凌和冠中的比赛影片。
    天辰的身体明显一僵。
    「你的射手用护国神山这招对沐凌可不管用。」天音自顾自地说着。
    「她只要让女王堵主堡，五个士兵包围中路，等技能来了就可以直接爆掉你的士兵了。」
    天音所说的正是当初祐达问沐凌如何破解射手用护国神山时，沐凌给出的答覆。
    天辰停下影片，脸色越来越差。
    「还是你觉得和沐凌拚走位你有胜算？连我都不敢保证说能拚赢沐凌的女王了。」天音拿起打包好的东西，走回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阵子，天音的房门传来敲门声。
    天音露出会心一笑，起身打开房门，门外是黑着脸的天辰。
    「我……该怎么做？」天辰咬着牙吐出字，一脸不甘愿地问着。
    面对天辰的提问，天音的心中如释重负。
    其实天音和天辰小的时候感情很好，天辰总会傻不隆咚地跟在背后姊姊东姐姐西地叫着。但随着年纪渐长，面对邻居、师长、同学甚至父母有意无意地比较，天辰越来越自卑，对天音的情感也转变为仇视。
    但因为天音本身个性使然，并没有放下身段去好好和天辰沟通，导致两人渐行渐远。其实天音一直很关心弟弟的事情，校内联赛的每场比赛影片都有看。圣诞节事件过后，成为眾矢之的的天辰变得更加沉默。怒火中烧的天音总算站出来说话，遏止了其他人的恶行，但天辰丝毫没有领情，只是疯狂投入练习《王牌》。
    天音知道天辰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了，单靠自己很难再进步，但天音知道如果自己主动提出要帮忙他一定会被拒绝，所以故意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想要引导天辰跳出窠臼。不过天音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效，还好天辰对于比赛胜利的渴望大过于对自己的芥蒂。
    这样，应该算是好的开始吧？
    天音在心中默念，对未来言归于好的那天有了更多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