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菩萨泣血
菩萨送子本来是好兆头，可这里家家户户都供奉菩萨难免让人觉得奇怪。包括那个道家弟子，居然不供祖师爷供的是菩萨。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古怪，可绕了整个村子一圈也没有看见这些供奉的菩萨奇怪在哪儿。
“嘶。”我一把向怀中掏去，蛊千寻疑惑地看着我。送子观音被我拿出，放在怀中时我隐约觉得她在动。
白瓷的皮儿，上面绘着精致的彩绘。菩萨的表情、动作都活灵活现，一枝荷花拿在手中，端的是慈悲圣洁。这尊送子菩萨哪怕是放在外面也算是个好东西了，怀中的小孩双目紧闭熟睡着。
双目紧闭！
“蛊千寻，你看这小娃娃。”我翻转了一下，小娃娃的脖子上一颗红痣。
这可不会是巧合了，树坟女尸皆是双目紧闭，眼睛被掏空。与她们结为阴婚的人身上有着红痣。
蛊千寻突然伸出手将送子观音一把抢了过去，我正在伸头，她抬起看我愣愣地说：“观音流泪了。”
白瓷的送子观音眼睛上流下血泪，菩萨泣血绝非好事。
“不好，赶快把这东西扔掉。”观音菩萨乃是上好的护佑，绝非会沾染上血这种东西。养这座菩萨的人一定不是好人，这送子观音已经成了邪物。怀中的娃娃被点红痣放于家中则断绝子嗣。
“扔了？”蛊千寻怔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问我：“扔……扔哪儿？”
我准备拿过去，可一只手先行抢了东西过去。男人站在蛊千寻面前，用一块白布把送子观音给包好。他一脸严肃，眼睛中含着寒霜。
“是你。”这个人方才还在他的道馆中，这会儿又出现在了离他道馆老远的地方。我和蛊千寻是特意绕了这么大一圈，而他……“你在跟着我们。”我垂下眼睑肯定道，天差地远的突然出现，没有古怪说出去谁信！
“菩萨泣血，这尊东西不是你们可以供得起的。”他已经用白布把送子观音包好，白布的两个角系在一起打成结。他提着东西就要走，转身到一半回头看了我一眼：“该有的东西没有了就是古怪，说明东西是因为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才不在了的。”
他摆着道袍的大袖子就要走，我愣神了。
“你什么意思？直接说明白吧。”我要问的是树坟女尸，可他回答的我的确听不明白。
“我说的是眼睛。”他转头一笑，宛如如来拈花一笑，浑身充满了佛性。
眼睛，女尸的眼睛突然没了是因为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才不在了的。我重复着他的话，看向蛊千寻喃喃道：“东西，什么东西？是那尊送子观音？”
背后一定有人操控着女尸吸取阳气，整个村子都是他们的“饲料”。
“那为什么要挖了她们的眼睛？”蛊千寻冲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大声询问，整个村子我佛我们唯一能够求助的只有这个道袍男人。
走在前面的身影一停，他提着的那包东西被他提起来抱在怀中。
“过来吧，相逢是缘。既然遇见了便也逃不掉。”他苦笑着，快步走向自己的道馆。道馆还是那个样子，用了一半的帘子遮挡。唯一不同的是他亲手放下白布包后将桌上上的帘子慢慢卷了起来，他手一扬：“请坐。”
蛊千寻和我并排挨着，这男人眉目清秀端正，看面相是为人方正可以长命百岁的命格。
“那请问姑娘，什么样的人才会没有眼睛？”男人低头看向蛊千寻，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蛊千寻皱眉思索，口中小声答道：“瞎子？没有眼睛的人……有仇家的人？”
“夸”一声，道袍男人手上那折扇打在桌上，全部合了起来。他向后仰去靠在后背上，眼睛微微眯起。过了半晌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是也不是。”
浑身充满了散漫，可你又说不出他有哪点不对。
他苦笑着：“道家有规矩：说不得。说了不该说的事情就是损了天命，所以我也有要求。等你们问完该问的就立刻走，切莫回头。”
穿堂风从耳边吹过，帘子被吹得左右摆动。他一撩道袍：“东洋有秘术名为点血，又见血千重。每出一次血便叫做点血。”
道袍男人舒散地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阳光：“我第一次听师父讲的时候还觉得这名字好听来着。”
他那把折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像是合东瀛乐舞一般。
“一点血，点睛。死者掏眼，不知仇人是谁，可让下术者免被反噬。二点血，点人。死者返魂，复生归家，吸取活人阳气。三点血……三点血，我记不得了。”他脸上的笑容突然苦涩起来，男人笑眯眯的：“还有要问的吗？”
“林中最初五天每天死一人也是那邪物的手笔？”我盯着他的眼睛，没错过道袍男人的一点点神情。他眼中瞳孔剧烈收缩，一下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
从喉咙中发出一句“不是”，男人的背影看起来孤寂又瑟缩。
“问完了，我们这就走。”我笑着和蛊千寻一起离开，蛊千寻手点在腿上：“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他答着答着就开始有点回避。”
蛊千寻快步走到前面转身看着我，眼睛一挑：“王德，你说这事会不会也和他有关？”
东洋秘术，他一个道家弟子竟然会知道这些。不过也可能是人生际遇，毕竟我也遇见了古海和蛊千寻，知道了赶尸和蛊虫的事情。如此想来，他知道这些也正常。
蛊千寻的眼睛中出现震惊的神色，我猛地转身看向身后。道馆的帘子齐齐放下遮挡住整个屋子，脑海中回响着道袍男人所说的那句“切莫回头。”
道馆中冒出浓烟，我快步冲过去。烟呛得人喘不过气，不过眨眼功夫里面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男人坐在桌前，火光阻挡着我朝他靠近。一根木头砸下来，他摆了摆手用唇形告诉我：“快走，切莫回头。”
身前一个杂物的掉落逼得我后退几步彻底从里面出来，墙壁上的佛教壁画中诸罗汉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火光的照耀还是我眼睛出了问题。
“菩萨泣血。”蛊千寻喃喃着，壁画前面的所有佛都流下长长的血泪延伸向下，整面墙一片血色。她一把抓起我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