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他想，他爸妈、他爷奶、他姐妹弟弟听到这件事，一定会非常高兴，也一定会为他骄傲。
    常年看着铁不平在身后转来转去、转去转来，忍不住想笑。他明白铁不平的心情，少年这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急着想要让家人分享他的喜悦。
    一个菜人能考上战士学校，对于整个菜人族来说，恐怕都是一件大事。
    如果让铁家村人和红树村人知道，说不定能连续庆祝好多天。
    “等我再处理一些事情，至少把领地拿下来，到时我和你一起回去。”常年没说要领地干什么，也没说领地一定要定在什么地方，但铁不平听懂了。
    少年绽开了大大的笑容，不顾自己嘴角伤疤笑起来有多惊悚。他是希望菜人族获得自由，但他还不至于傻到不明白他们现在有个靠山有多重要。
    小夏宫年龄小，看到这么多人找上门就慌得团团转，看吉英婶婶也无法解决，就火速求助到常年这里。
    常年让小夏宫暂时别急着现在就答应和谁签约，尤其那种服务年限很长的卖命约更不能签，就算吉英婶婶答应也不行。
    “如果有人逼问你，你就说你在和城主长子谈。”常年把葛宇大少拉出来当挡箭牌。
    说这位，这位就到。
    葛宇大少亲自过来邀请常年住到城堡里。
    常年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夏宫之前告诉他，凡是被超凡者学校录取的学生绝大多数都住到了贵族家里，这都是为了避免被骚扰吧？
    但常年也不想住到城堡里，他不想这么快就打上城主的标志。
    葛宇大少现在对常年处于予取予求状态，听闻常年不愿住城堡，他立刻就报出另一栋位于三区魔法街附近的房产。
    “那是我个人买的房子，城里有数的人都知道。你们住过去就表示是我的朋友，一般人不敢上门打扰。就算去找你们也会先派人请示，到时我给你们安排一个管家，你们不想见的客人就让管家帮你们拒绝。”
    常年也觉得这是一个办法，这个世界就是个阶层分明的世界，房东太太拦不住也不敢拒绝的客人，葛宇大少的管家却可以帮忙拒绝掉大半，而管家不能拒绝的，看在葛宇城主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仗着身份硬闯进来见他，总会递个帖子之类。
    于是常年当天就搬家了，带着铁不平和小夏宫一起。
    小夏宫本来想留在房东太太家里，但房东太太是个聪慧的妇人，她爱怜地抚摸着小夏宫的脑袋，低声叮嘱他：“常年少爷是个好人，又是一位魔法师，他也愿意照顾你、指点你，你跟着他不会吃亏。婶婶很想你留下来，但婶婶自知接下来不但帮不了你，还有可能成为你的阻碍，如果有人用婶婶和你两个姐姐的生命威胁你，让你效忠他们，你是否只能接受？”
    小夏宫呆滞，他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房东太太亲吻小家伙的额头，“你跟常年少爷一起住到葛宇大少爷那里，别人就会以为你已经决定服务城主，他们就不敢再来威胁你，你安全了，婶婶和两个姐姐也安全了。”
    房东太太还笑着捧着小夏宫的脸蛋说：“我的小夏宫出息了，自从你叔叔去世，你婶婶只能拉着一个死人的名字当靠山勉强过活，但也长久不了，眼看你两个姐姐越来越大，婶婶就担心得要命。幸好婶婶遇到了你，以后婶婶和你的两个姐姐就能靠你过上好日子，哪怕你不回来，别人也不敢欺负我们，你两个姐姐也能嫁到更好的人家。”
    房东太太害怕小孩惦念她们，又说：“你不用经常回来看我们。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活着，婶婶和你两个姐姐就能借用你的名头，谁也不敢欺负我们，城主也会照顾我们。你要珍惜入学的机会，一定要努力！不要当个想家的小哭包，嗯？”
    “吉英婶婶，我才不是哭包！”小夏宫抗议，露出灿烂笑容。
    房东太太又牵着小夏宫的手去找常年。
    常年很干脆地答应带上小夏宫。他还蛮喜欢小夏宫这个孩子，活泼开朗，和铁不平又处得来，还很懂事，一点都不熊，这样的孩子带着也不会给他增添麻烦。
    而且那双手套和他得到还没有修复的勇气水晶，加上小夏宫对铁不平的亲昵，总让常年有种宿命感，他怀疑小夏宫在原时间线中也是一个重要人物。可惜任他怎么问小规，小规也不肯透露半点给他。
    第92章 和大公谈判
    常年见到了安烈大公。
    这是一位精神矍铄、面容不怒自威的老人，实际年龄七十多，但精神气貌要年轻得多。
    “你叫常年？”安烈大公招手示意他跟上。
    “是。”常年落后一步跟在安烈大公身后。
    而其他侍卫看清大公手势，全都留在了原地。
    大公踩着城堡楼梯一步步往上走，似乎随意交谈一般：“你家人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常年：“我姓常，我家人都希望我常年幸福快乐、常年健康、常年平安、常年胜利、常年富有，所以就叫我常年了。”
    大公似乎笑了下，“单姓很少见，你是跟你父亲姓，还是母亲姓？”
    “父亲。”
    “是吗。”大公心中有了新的猜测。单姓的社会地位一般都不太高，比如菜人族就不允许使用复数的姓氏，但也不代表单姓就一定是菜人族。那么那位的孩子是女儿？
    “你的祖父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对吗？”
    常年心想他祖父生前参过兵、当过军医，救人无数，后在救人时感染牺牲，确实称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就坦然点头：“是的，我祖父非常了不起，他是我的骄傲。”
    大公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安烈诺，他的祖父辈，在他小时候就是大魔法师，现在如果还活着，谁知道他已经到达什么程度，不过那位既然能让一个少年拿着他过去的魔法师徽章出现，应该还活着吧？
    大公刚才打量了少年，对方并没有明显的安烈家的外貌特征，但那双极为有神的眼睛却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见过的叔祖的外貌。
    他其实已记不清那位叔祖的模样，就记得对方有一双特别有神特别明亮的眼睛。
    “你祖父也有爵位和封地，还是黑海国王亲封，但他不愿做宫廷魔法师，拒绝了爵位和封地，国王陛下收回了封地，但还是给他保留了爵位。”
    常年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大公肯定误会了他的身世，也很快就联想到了杂货店老头给他的那枚魔法师徽章。
    是承认，还是否认？
    常年没有犹豫，立刻否认道：“抱歉，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祖父在我眼中是非常了不起的人，但他真的不是贵族。”
    大公摆摆手，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常年会否认，“我明白。”
    您明白什么？常年哭笑不得，大公这是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啊，偏偏他又不能详细说明他的来历。
    “那位不想你借用他的名头，我能理解。不过你本身的实力也确实不用靠那位。”大公希望让常年看到他和善慈祥的一面，可惜他的面容和气质都无法让他像一个真正和善的老人，“你很优秀，你的家人一定很为你骄傲。”
    常年：“谢谢。”
    大公站在城堡最高处，瞭望远方，风猎猎吹过，给炎热的季节带来几分舒爽。
    “你愿意来到安烈公国，愿意承认自己是安烈公国的人，我很高兴。”
    “……”常年想说自己还没承认，但忍住。
    “那么将来你愿意保护安烈公国吗？”
    “那要看安烈公国能给予我什么。”常年淡定地道。
    大公不但没有为少年的狂妄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安烈家的人！”
    常年：“抱歉，我不姓安烈。”
    大公转头，扫过少年，冷笑：“我给你我国的封地和爵位，你不是安烈家人也是。”
    常年没见激动，也没有多少高兴，“我不希望您因为误会我的身世而给我什么，如果我得到爵位和封地，那应该是由于我自身的实力。”
    大公再次冷笑：“亲人血脉可不会让我给出封地和爵位，安烈公国的爵位只看实力，实力不足就只能当个富贵寄生虫。你，八等资质，一级魔力却具有近四级的精神力，还是一名小小年纪在学徒时期就能炼制出高品质药剂的炼药师。这些已经足够我封赏你，只看你愿不愿意要。”
    常年丝毫没有被大公的冷厉眼神吓到，那模样就跟与自家长辈说话一样轻松：“这是我的荣幸。不过魔法界讲究等价交换原则，请问我要为我的爵位和封地付出什么？”
    大公眼中闪过欣赏和欣慰，脸色却保持刚才的冷厉，语气也变得严厉：“你在跟我谈条件？”
    常年失笑，“难道您想白送我一个爵位和封地，却不需要我付出任何代价？如果是这样，我也很乐于接受，不过能让我自己指定封地地点吗？”
    大公似乎给他的大胆气到了，“你还想自己指定封地？你看中哪里了？安烈城？”
    常年摆手，“我要那里干什么？我又不想当城主，也不想当国王。我就想要一个地方种植药草，同时方便我进行一些魔法实验。”
    大公轻哼，脸色微微缓和，“你要建魔法塔？”
    “那是未来的目标，现在想还太遥远。”
    “你可以现在想。”大公特别霸道总裁地说。
    常年像是对老人的傲娇无奈，敷衍地道：“行，我现在就想，我想要土地肥沃、水源丰富、最好还能靠近森林山地。”
    大公开始回想他的安烈公国内有没有这样条件的领地，如果没有，那就打一块送给这小孩。反正他看周边几个国家已经不顺眼很久，而有些领地划分本来就不清不楚。
    “我看中了南卡湖附近靠近南岸森林那一块。”常年怕这位大公直接给他指定一块地点，就很直接地说出了他的目的地。
    “那里？”大公皱眉，“冒险城已经很偏僻，这一片已经接近白旭国，而我国和白旭国之间并不算太和平，将来如果打起来，这里势必会成为战场，你想把你的领地放在这里？”
    大公觉得眼前的小崽子一点都没有他那位叔祖父在政治和战斗上的凌厉眼光。
    常年耸肩，无所谓也是自信道：“边界又怎么样？这里地质资源和物产都很丰富，而且生活有大量的菜人，加上旁边就是冒险城，土地、人口、商业流通，三者俱全，怎么看都是一块优异的值得发展的领地，而且地方偏僻广大，也方便我种植大量药草和做魔法实验。至于战争，我既然敢要领地，自然有保护的手段。”
    大公眼中再次有了笑意，脸色却依然不好看，“你只不过一个小小魔法学徒，你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在战争时期保住自己的领地？按照约定俗成，战斗时超凡者不可对普通人出手，但不是每个国王都愿意遵守游戏规则，有些国王上来就会派遣出超凡者进行碾压式攻击，你的领地在数名战斗魔法师的魔法轰击下能坚持多久？就算不出魔法师，那些能裂山开石、内气外放的战士，你又能解决几个？”
    常年反问：“安烈公国马上就要和白旭国打仗吗？”
    “不至于。”
    “那么十年内有可能发生战争吗？”
    “十年不能保证，但五年内应该不会。”大公似乎明白常年想问什么，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那就够了。”常年异常自信地道：“五年时间，足够我把自己的领地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如果白旭国不走这里便罢，如果他走这里，相信他宁愿打下冒险城，也不会碰我的领地。”
    “你可真是自信。”大公貌似在嘲讽。
    常年摆摆手，谦虚地道：“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的自信都来源于实力。”
    大公：“……”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噎到了。
    大公突然低低笑起来，“你要这里的封地可以，那么你能给我什么？”
    “我帮你守住领地算不算？”
    “滚蛋！身为领主你本来就应该守住你的领地，守不住，你就别想再要回来！”大公怒骂。
    常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大公的真实怒意，他也就皮了一下：“照您这么说，守住的领地才是我的，那我打下来的土地和人口是不是也归我？”
    大公冷笑：“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常年跃跃欲试，他不想当国王，但打下更多领地送给铁不平管理也可以啊，未来的大boss应该很喜欢开疆扩土吧？再进一步，菜人族有个自己的国家也不错？
    大公看出他心动，忍不住伸手就拍向少年的后脑勺：“你先给我老老实实地学好魔法！指望你小子现在守护领地还能打下新地盘，你当我安烈公国没人了是吗？”
    常年身体不动，只脑袋偏了一下，就躲开了大公拍过来的巨掌。
    大公轻咦一声，“你小子反应和速度可以啊，不像是那些娇弱的魔法师。”
    大公又欣慰道：“不错，有乃祖风范，当年你祖父也是战斗魔法师，在战场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魔神，跟他同级别的战士都不愿意跟他打架。”
    常年只好再次声明：“我祖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请您不要误会我的身世。”
    “行了行了，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提他。”大公摆摆手，他倒也不是真的因为常年是那位的后代就对他另眼相看，如果常年本身不咋地，他顶多给他一点金钱上的封赏，再给他在安烈城安排一栋房子和一些侍候的仆人，也就把人打发了。
    他愿意给常年封地和爵位，只因为常年值得他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