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想吃林渡做得青梅羹了，没人比他做的好吃……”闵璇玲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闵河捂住脸，泣不成声。“王爷？王爷还没有回来吗？”闵璇玲的脑回路也是比较奇葩，转的闵河猝不及防，只能呆呆摇头。
“该不是……”闵璇玲摇了摇头，“沈执兄他们呢？”
“守住了，在回来。”闵河擦了一下眼泪，嘟哝道，“方才有人、有人再说来着……”
“擦一下眼泪吧，一个大男人的。”闵璇玲哭笑不得，“让林渡看到了，他准笑你。”
闵河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林渡那小子，无情得很，如果我们不哭一下，万一头七他不回来怎么办？”
“您顾虑的真多。”闵璇玲怀着几分感叹道，“我倒不怕我自己的安危，你要保护好自己，我可不想……回头来哥哥弟弟都没有了。”
闵河扑哧的笑了出来，近乎温柔的的说道，“放心吧。我会活到最后的。”
忆起林渡，最深的印象便是今天早晨，他在龚昊岚面前不卑不亢的模样以及那一番在他们听来算得上大逆不道的话。
轮不到别人来教训他了，他走了，而且并非以一种轰轰烈烈的状态去的，他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闵璇玲再也想不下去了，沈执和林渡两人也回到军营了，两个人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对于这一些生离死别的场面见得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二人脸上虽然有些疲倦，却还算友好的冲闵璇玲点头致意，问她，“死伤几何？”
闵璇玲抿了抿唇，“我那边倒是没有死多少人，死伤惨重的是林渡那一边……我们两加一起还有那两万待命的，一共死了一万八，伤的暂时不知道。或多或少都会受一些伤吧。”
“有了你的连弩，我们伤亡也不多。”沈执说道，“林渡呢？”
闵璇玲沉默了下去。
这个反应两个人再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于是莫柯果断的转变了一个话题，好巧不巧，又重红心，“王爷呢？”
这两个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烧水烧的少了吗？这种沉默在两个人眼中便有一些不太对味了。
沈执面色一僵，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没有出什么事吧？”
“没有消息也算是最好的结果吧。”闵璇玲随意地说道。
两个人为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先回去休息整顿一下吧，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打过来。”闵璇玲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两个人自然不会有意见，相互见了一个礼就分开了。
眼下也着实没有什么事情好办了，士兵们又困又饿，膳堂自然野抖提前准备好了粮食，闵璇玲两人沉默地走去膳堂用饭。
膳堂的东西千篇一律，因为带来的粮食总类有限，无论他们是打了胜仗还是吃了败仗，要吃的都是白面馒头。
闵河握着馒头缓慢地咬了一口，而后盯着眼前装着野菜汤的碗，说道，“你记不记得，以前林渡特别不合群，然后你就天天给他抢馒头，后来莫名其妙的成了一种风尚，军营每天不务正业地抢馒头？”
闵璇玲慢慢地啃完了最后一口馒头，幽幽地说道，“你有必要三句话两句话不离开林渡吗？”
他刚要开口反驳，又被头疼欲裂的闵璇玲打断，“算我拜托你了，就是你不提，头七有我们在他也保准回来，你信不信？”
“万一不回来呢？”闵河不服气，伸长了脖子反驳道。
她是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讨论这种近乎弱智的问题，“我说你啊，就是他回来了，你也看不到啊。”
闵河这才安静了下去。
两个人再次无声地吃起饭来。
不需要闵河刻意提起，回忆该来的时候就会来。
……
令闵璇玲庆幸的是，龚昊岚终究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他们用完晚膳，几个人聚在一起，为今日白天死去的士兵默哀，林渡平日里人缘不好，很多人都是在他跟龚昊岚论道的时候才佩服起他，没想到眨眼之间，就已经物是人非。
他们的尸体闵璇玲选择火化，军营里的士兵却不太同意，红着眼睛说道，“副将，入土为安会不会好一些？”
闵璇玲冷着一张脸说道，“入土为安？城中哪里来的土？你要出城吗？火化有什么不好？”
最先开口的士兵嗫喏道，“火化尸体，不就是挫骨扬灰，灰飞烟灭吗？”
其他几个人也各有各的说辞。
闵璇玲看着林渡安详的面相，再转到弦音脸上，“谁跟你们说得，把他们剖一个大坑埋了，我们又没有棺材又没有陪葬的，他们还要挤来挤去的，一起被虫子啃完。”
在她的据理力争，歪理邪礼一堆上之下，没有人能招架的主，很快这一些士兵都妥协了，把他们安顿好，浇上火油，一个一个地烧下去。
弦音满目哀戚，握紧着林渡的手，做着最后的惜别，这场战役之中，死去的不单是林渡，还有一些熟面孔，闵璇玲都一一打完招呼，目送着他们归为尘土。
终于来到了林渡面前。他们这次观看的格外长久，闵璇玲亲手接过火油，绕开弦音，一点一点地洒在了林渡身上。
闵璇玲闭上双眼，有许多人依然在低声哭泣着，在这一片哀痛之中，有一些声音显得十分违和，她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一名小兵跑到他们跟前，脸上难掩兴奋之色，道，“沈副将、闵副将，王爷回来了！”
一行人都为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闵璇玲挂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在哪？”
士兵给他们指了指，闵璇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人，那是龚昊岚，他有些狼狈，头发半干不湿的披散在肩头，今日为了隐匿行踪他没有穿白衣，但墨绿色的深色衣裳上也不难看出有深深浅浅的血迹，他身上大概有不少伤口，胸前是一团浓烈的黑色。
闵璇玲三步并两步上去扶她，眉心微微拢着，“你没事吧？王爷？”
龚昊岚苍白的唇角往上面提了一提，竟然不分场合地将她纳入怀中，下颚顶在她的发顶上，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闵璇玲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手抵在他胸前一摸，果不其然碰到满手粘腻血腥，“王爷？属下给您上药？”
“别说话，让我抱一抱。”龚昊岚贴在她耳边说。
周围的下属一个两个眼观鼻鼻观心，该仰天的仰天，该看地的看地，一副全然不受他们影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