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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

    裴英娘来不及动怒,转身想走,杨知恩手上使力,把她抓得更紧。他是武人,她的那把子力气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她挣扎了几下,厉声道:“放开!”
    杨知恩目光微沉,低声说,“娘子,郎君和我交待过,若有不得已的时候,一切以保护您为先。”
    他只需要保护裴英娘就够了,只要裴英娘是安全的,其他人的生死,和他不相干。
    追兵涌进院子,撞开暗门,按着李显的脚印追上去。
    裴英娘浑身发颤,脸色苍白,想发怒,但她知道此时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等追兵离开,杨知恩轻声说,“请娘子恕罪。太子和太子妃如果能掌控东宫,自然没人敢伤害您,可现在不同了,刚才那伙人,不是太子的属下。”
    裴英娘挣开杨知恩的手,声音冷冽,“他们是什么人?”
    现在不是斥责杨知恩的时候。
    杨知恩皱眉说,“依我看,他们之所以追着英王不放,很可能是想趁乱制造事端。我们必须和英王分开。”
    既不是武皇后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
    李贤妄想逼迫武皇后还政,不惜调动兵马,私藏武器,武皇后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废黜李贤,不需要大动干戈追捕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李贤忌惮两个弟弟,但还不至于要杀自己的弟弟灭口,真要杀,也该是逼宫之后再一个个清算。
    一次逼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贤仓促行事的背后,不知到底混进多少意图不明的人。武皇后故意放任李贤购买兵器,搜罗侠客勇士,刚好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武皇后是黄雀,早就做好准备,等着李贤自投罗网,还有人想一石二鸟,趁机把浑水搅得更乱,让帝后和几位皇子两败俱伤。
    第168章
    东宫的楼阁殿宇威武庄严, 假山山石层峦叠嶂,一泓碧水弯弯绕绕, 葫芦形的池子,清风吹拂, 水波潺潺。
    裴英娘沉默半晌,轻叹口气, “去找赵道生。”
    杨知恩瞪大眼睛, 如遭雷击。
    “我知道赵道生是阿兄的人……”裴英娘平静道, “郭文泰不在这里,你不必忌讳隐瞒, 胤郎不能出事, 现在出去找救兵来不及, 去找赵道生帮忙。”
    李旦曾带着一种独特的脂粉味回房, 她依稀记得曾在宫人身上闻到过那种味道, 所以当时很生气。
    后来她才想起, 那个宫人是李贤的户奴赵道生。
    李旦没骗她, 他确实只是见了几个内侍,只不过那内侍是李贤的心腹。
    杨知恩张大嘴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手足无措道:“娘子,郎君……”
    “不必多说, 先把胤郎救回来。”裴英娘打断杨知恩的话,冷冷道。
    杨知恩汗流浃背,不敢多说什么, 面对十几个追兵他也不会这么慌乱,“是!”
    他知道暗号,带着裴英娘东拐西拐,找到一间三面敞着的阁子。
    路上时不时有甲士拦阻,杨知恩飞快报出一句奇奇怪怪的暗语,那些人立刻放行。
    “娘子放心,这些人听命于赵道生,不是太子的人。”
    裴英娘眼眸微垂,一言不发。
    她没有兴趣打听赵道生和李贤之间的爱恨情仇,唯一能确定的是,李旦在暗中算计李贤。
    兄弟互相猜忌,互相算计……李旦不想让她知道的,她都知道。
    杨知恩心头惴惴,娘子竟然发现赵道生是相王府的内应,等郎主回来,要怎么向他交待?
    如果娘子因为这件事疏远冷淡郎主……相王府所有人都要遭殃。
    杨知恩可以确定,对李旦来说,和娘子知道赵道生是他的内应相比,太子逼宫之事无足轻重,他根本不在乎哪位兄长当太子。
    郎主在外遇险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应该是东宫故意放出来扰乱人心的谣言,杨知恩暗暗想,为今之计,只有等事情平息后,先找到郎主,提醒郎主早做准备,及时认错,娘子一般不生气,真生气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阁子临着一条清澈的溪涧,帘幕轻摇,一个面容秀美的内侍斜倚栏杆,凝望着粼粼波光,眼神空茫。
    李贤此次起事,必败无疑,他面上镇定,其实自知可能有去无回。出发前,他留下赵道生保护他的家眷儿女。
    杨知恩出现在阁子前时,赵道生恍然回神,视线移到裴英娘身上,目露疑惑。
    “东宫的人为什么追杀英王?”杨知恩直接问。
    赵道生站起身,“我没有让人追杀英王,只让刘侍郎绊住他,他要进宫为府中孺人请封,会坏事。”
    杨知恩眉头紧皱,“派人去内苑,东宫有支散兵队伍在追杀英王。”
    李贤带着兵士们离开后,赵道生待在东宫,等着李贤被擒拿,二圣的人马前来围剿东宫剩下的人马,他会带着李贤的儿女主动投降,然后成为李贤意图谋反的有力人证,他知道李贤的所有秘密,包括李贤夜里喊出的梦话。
    他一心等着李贤兵败,不关心李显是死是活,不过杨知恩的命令代表李旦,他不敢推托。
    他很快点齐人马,匆匆赶往内苑。
    “我们跟过去。”裴英娘说,“找到胤郎,立刻离开。不能让人看出你和赵道生的关系。”
    李治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兄弟相争。
    杨知恩暗暗松口气,娘子这时候还在为郎主考虑,那应该是没生气吧?
    赵道生的人刚进入内苑,迎面便见李显撞了过来,追兵紧跟在他身后,每个人都穿着东宫卫士的袍服。
    李显看到前面又冒出一伙追兵,吓得双腿直打哆嗦,抱头蹲下,绝望道:“我是英王,谁敢杀我,二圣会诛他九族!”
    赵道生嘴角一抽,没理会李显,带着人正面迎击那伙追兵。
    他暗藏心思,在李贤身边潜伏多年,没想到东宫除了他,竟还有另一股势力。
    喊杀声近在咫尺,刀尖划破血肉,李显抱着脑袋哇哇大叫,糊里糊涂冲出重围,回头张望,怎么不追他了?
    难道六兄手下留情,特意派人来救他?
    他刚刚想喘口气休息一下,一把长刀直直劈向他的面门。
    “啊!”李显大叫一声,拔脚就跑。
    裴英娘和杨知恩赶到内苑,无心去看赵道生是不是占了上风,直接找到不知在哪里蹭了一身脏臭泥水的李显。
    看他手里空空,裴英娘踉跄了一下,眼前发黑,“胤郎呢?!”
    李显没有回答,拉住裴英娘,拉着她一起跑,“快走!”
    杨知恩举刀挡住两个追兵手上的武器,响声铿锵。
    跑了很远之后,到了一座水池旁边,李显停下脚步,边喘气边说,“我把胤郎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有我知道在哪儿,别担心,趁他们自己打起来了,咱们快跑。”
    裴英娘怔了怔,李显逃向内苑,按理越往北越安全,他逃命的功夫一流,怎么会回头往南跑?
    除非,李显是回来救她的,他以为她还在重重包围之中。
    她眉峰轻蹙,哭笑不得,甩开李显的手,“你回来做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请动赵道生,李显在劫难逃。
    “你是阿弟的妻子……阿弟那么喜欢你,为了你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如果我刚才丢下你跑了,不管我怎么求阿弟,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李显一边哆嗦,一边抹眼泪,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大哭着道:“我是阿弟的兄长,我是男人,我不能不管你!”
    裴英娘抬起眼帘,眸中流露出几丝诧异。
    “哗啦”一声,两只白色水鸟张开翅膀,低飞过池塘水面,脚爪勾起一条不停挣扎的银鱼,掀起一阵水花。
    李显以为是追兵来了,吓得抱住脑袋,喉咙里爆出杀猪般的嚎叫,“救命,好汉饶命!别杀我!我有钱,有金银财宝,有数不清的美人,我可以给你荣华富贵!给你一辈子花不完的钱!给你全天下最美的美人!只求好汉饶我一命!”
    裴英娘刚刚被李显的兄弟情深感动了那么几息,鼻尖微酸,还没来得及道谢,就看到他很没志气地对着空气磕头,嘴角不由抽动了两下。
    那头李显还一个劲朝水鸟飞走的方向磕头作揖,脸上蹭了一团黑乎乎的泥巴,泪水冲刷出几道白花花的泪沟,养尊处优的英王,满身臭泥,抖如筛糠,好不可怜。
    裴英娘撇撇嘴,摇摇头,“六兄……别嚷嚷了!”
    李显登时闭上嘴巴,“咯”的一声,打了个很响亮的嗝。
    杨知恩追上两人,“娘子,现在该怎么办?”
    “去找胤郎。”裴英娘问李显,“他在哪儿?”
    李显吸吸鼻子,左顾右盼,周围果然没有追兵,心下稍安,擦擦脸,“跟我来。”
    三人把缠斗在一块的东宫卫士甩在身后,两边都穿着一样的衣袍,连盔甲都是清一色的铠甲,根本分不出哪方是赵道生的人,哪方是另一支队伍。
    李显把薛崇胤藏在一棵古树的树洞里,古树枝繁叶茂,枝干张开来,盖住整间院子,一般人不会注意到树洞,树下刚好砌了个小瀑布,湍急的激流飞越而下,冲刷山石,水声轰隆,刚好可以掩盖薛崇胤的哭声。
    薛崇胤没有哭,树洞里有温暖干燥的衾被,他睡着了。
    “我小时候常来这里玩,这假山瀑布是我命人修的。”李显抱下薛崇胤,颇为感慨,当初只是为了好玩,没想到有一天他会逃到这里躲避追杀。
    杨知恩四处查探一番,“周围很安全。”
    兵士们都被李显引回东宫了。
    “走。”裴英娘接过熟睡的薛崇胤,亲亲他红扑扑的脸蛋,“出去,回公主府。”
    内苑她也常来,当年为李令月秘制烟花,就是在内苑中试验,她知道好几条密道,不用经过宫城卫士把守的岗哨,就能出去。
    回想起来,密道还是李治告诉她的。那时候她还小,李治有一天心血来潮,讲故事给她和李令月听,李令月缠着他撒娇,追问他宫廷内苑到底有多少条暗道。李治遣退廊下宫婢,认真和她们指明其中几条小道,嘱咐她们没事不要靠近,以免迷失道路。
    远离东宫的宫墙,李显开始惦记英王府,愁眉苦脸,低声嘀咕:“不知道二娘和香娘怎么样了……”
    三人商量过后,决定往东面走。
    内苑山峦叠翠,绿水环绕,景色清幽秀丽,这时节,他们自然没有心思欣赏景致。
    沉默着走到一处山坡前,杨知恩脸色一变,拉住闷头走路的李显,带着裴英娘一起,避进道旁的树丛后。
    马蹄哒哒,烟尘滚滚,几十骑人影风驰电掣,从东边席卷而来,马蹄踏碎枯枝败叶,一声接一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离得近了,依稀看到领头之人身穿丹色圆领袍衫,手握黑漆长弓,面色阴沉如水,紧拧的眉峰透出几分深沉的阴郁。
    风吹衣袍猎猎,他紧握弯弓,手背青筋隆起。
    一个月没见,他似乎变了些。漫天的霞光笼下朦胧潋滟的光晖,他一手持弓,一手紧揽缰绳,飞驰过寂静的山道。
    暮色微沉,群山苍莽,他眸子黑沉,眼底的阴鸷比寂冷冬夜的夜色更浓稠。
    裴英娘情不自禁低喃:“阿兄……”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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