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程瑶摇了摇头, “这个怕是不能，我要去很远的地方。”程瑶这话, 当然是糊弄余二丫的。
    她对这儿挺熟, 也不打算换地方闭关。
    只是既然话都已经那么对余二丫说了，她当然不会打自己的脸。
    “程姐……你就带上我吧，我吃得少, 干活又好, 洗衣做饭拾柴挑水，我都可以！”
    余二丫拼命显示自己的价值。
    然而, 程瑶却是没办法答应她。
    “这个真不能, 不过你放心, 我会安排好你的。”
    程瑶话还没说完, 就见余二丫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 程姐，程姐你不要二丫了吗？二丫很能干的，不会给程姐添麻烦, 程姐, 你带上我好不好, 好不好？”
    余二丫抓着程瑶的衣角, 哭得好不可怜。
    程瑶见了, 心中柔软。
    “可是, 我真的要去很远的地方, 即便是你跟着我去了，你可能也是一年半载都见不到我。”这还是程瑶往好了说，三年五年, 十年八年她都在闭关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带上余二丫, 是真的不合适。
    余二丫才不管这个，她只知道程姐是她的救命恩人。
    若是没有程姐，就没有她现在的好日子过。
    即便是程姐说了会给她找工作，可她觉得自己的脸皮不能那么厚，平日里得了程姐的照顾不说，还要程姐帮忙找工作。
    工作那是什么？
    那是铁饭碗。
    没人不想要的。
    然而，余二丫可不这么想，一来她是觉得自己没有能耐。
    没文化，也没有手艺，哪个厂子会要？
    二来，非要塞进去的话，不知道得花程姐多少功夫。
    相比较起来，还不如跟着程姐来得好。
    相处了这么久，余二丫哪怕是再傻也明白程姐不是一般人，跟着程姐即便是没有好日子过，但她心甘情愿，心里踏实。
    程瑶见余二丫哭得撕心裂肺的，不由得怀疑起自己原本的打算是不是不够合适。
    二丫这样子，看来是不愿意离开自己。
    可是，自己接下来就要去闭关，二丫跟着自己，真的合适吗？
    她不由得扪心自问。
    其实在修真界的时候，也有负责扫洒干杂活的杂役弟子。而她当然也有，甚至还有好些个。
    这么一想，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
    余二丫是个普通人，而自己……
    程瑶在思考，她在努力思考。
    在程瑶思考的期间，耳边全都是余二丫的哭泣与哀求。
    渐渐地，程瑶心中终于有了决定。
    “好了，二丫，你别哭了。程姐带着你就是，不过程姐可还事先跟你说了，程姐可不是去城里玩儿的，程姐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干。你跟着程姐，也只有吃苦来着。要是这样，你还是愿意跟着程姐，那程姐就带着你。”
    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想这自己，关心自己，程瑶心里头暖暖的，很舒服。
    余二丫立马破涕为笑。“程姐，我愿意，我愿意！不管吃什么苦，我都愿意跟着程姐！”
    程瑶看着余二丫一脸真诚，知道此时余二丫说的都是真心话。
    既然如此，程瑶也没再拒绝。
    “好了好了，瞧你哭得眼泪鼻涕都是，赶紧擦擦干净，不然等下要成大花猫了。”程瑶取笑道。
    余二丫顿时囧了，立马转过身去找毛巾打水洗脸。
    其实程瑶也打算找个人帮自己办些杂事，先前苗小凤向她求救的时候，她还考虑过对方。
    不过碍于苗小凤的品性，程瑶还是没下得去手。
    跟苗小凤比起来，二丫合适太多。
    至少二丫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哪怕其他方面有些欠佳，但真心这一点却足够可以弥补。
    余二丫的速度很快，不过半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把自己收拾好，又回到了桌边。
    “程姐，你到底要去哪里呀？”在余二丫的眼中，程姐是京市来的，现在只是在红星生产队插队而已。
    即便是要离开，那肯定也是回京市去。
    然而从方才程姐画中透露出来的意思，那绝对不是回京。
    不是回京市，那又能去哪儿？
    “倒也不是去哪儿，只是有些事情要办而已。”至于什么谁让，那就不太方便告诉余二丫了。
    “程姐要去干什么？我也想帮忙。”一听程姐是有事情要忙，余二丫赶紧说道。
    她知道自己人小力微，但想这不管如何也能给程姐洗衣做饭干点杂活来着。
    “这个到时候再说。现在还没走呢。”程瑶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走，再说了她是去闭关的，这件事情并不好言明。
    不过既然已经打算要带上余二丫，程瑶自然不会冒险，当场就跟余二丫打上了印记。
    一旦余二丫背叛自己，对自己有恶意，她就能感知到了印记。
    如此，程瑶才算是彻底把余二丫当成自己人。
    其实修仙界中也有主仆契约之类的，但并不适合用在余二丫身上，她也不想用。
    因此只能退而求此次，打个印记以防万一。
    程瑶没有在山上多留，又跟余二丫说了会儿话后，就带着东西下了山。
    转眼，就是三天后。
    “程知青，程知青，你的信来啦。”郝仁推着自行车，站在里程瑶家不远的大路上大声喊。
    程瑶也不耽搁，直接开了门。
    郝仁见程瑶在家，赶紧推着自行车上前。
    两人确认过眼神，程瑶领着人进了院子。
    郝仁从来没来过程瑶家，好奇地左右打量了几眼。
    这一打量，就看见了地上放着的好些东西。
    他使劲用鼻子一吸，一股子腊肉味儿涌入鼻尖，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程知青，这些地上的东西都是吗？”
    程瑶点头，“都是，你挑挑看。挑好我给你秤。”那堆东西的角落里，还放着一杆秤，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
    郝仁也没客气，当下挑拣了起来。
    “程知青，就这些吧。”虽说是挑拣，但其实郝仁几乎把所有人的东西都给包圆了。
    见状，程瑶笑了笑，当下就过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
    眼瞅着郝仁要走，程瑶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有信，信呢？”
    郝仁一阵尴尬，“不是，程知青，刚才是我瞎喊的。这次并没有你的信。”
    程瑶：“……”
    “那你走吧，路上记得骑稳当点儿。”别的东西倒是还好，不怕颠，就是那点子鸡鸭蛋有点麻烦。
    “放心吧程知青，磕不了。回见。”郝仁也是有备而来，他准备了半框子稻糠，方才那些鸡蛋都塞进了稻糠堆里，以防止鸡鸭蛋磕碎来着。
    “回见。”程瑶目送郝仁离开。
    整场交易，迅速而利落。
    前后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便完成。
    接下来的日子，程瑶沉迷修炼不可自拔。
    直到马小翠结婚那日，她才出来溜达放风。
    程瑶给马小翠准备了一对大红的枕巾，还有两块毛巾当做礼物。
    在程瑶了看来，礼是薄了点儿，但在这个时候已经算十分不错。
    甚至都已经算得上厚礼。
    程瑶换上装备，一路疾驰，很快就来到了马小翠的家。
    马小翠看到程瑶的到来，还挺高兴，热情地招呼程瑶。
    “程知青，你可算是来了，快来这儿坐。”马小翠身边围着的，都是她在厂子里认识的比较合得来的好友。
    本来大家伙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还挺热闹，可现在见程瑶，却都晃了神。
    没办法，实在是程瑶长得太漂亮。
    今天好歹是人家的喜事儿，程瑶便想着别穿得太难看来着。
    结果，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哎呦，小翠，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又是我知道你藏着这么一位，我肯定不让我大哥结婚，让她做我的嫂子……”
    人群中忽然有人开玩笑道。
    程瑶：“……”
    她没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恶意，也就由着对方说去了。
    对方见程瑶脸不红心不跳的，有些纳闷。
    现在的小姑娘，一聊到结婚嫁人什么的，那小脸都能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怎么这个程知青，就跟没听见似的。
    程瑶也没管别人，“小翠，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马小翠笑着接过礼物，“谢谢你，程知青。”
    很快就有人拉着马小翠问起这位程知青到底是谁。
    马小翠简单的介绍了下，这些人一听是个下乡的知青，便也没了多大的兴趣。
    转头又接上了先前的话题，气氛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程瑶左看看又看看，发现并没有空余的位置，便直接出门打算上外头转转。
    结果发现好些个男同志见着她之后，眼神若有似无地往她身上飘。
    搞得程瑶心中一阵烦躁，当下转身，朝着门口而去。
    其中有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同志，似乎胆子挺大。
    见程瑶要离开，赶紧出来搭话。
    “这位同志，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酒席还没开始，你怎么就走了？”
    被人搭讪的程瑶，瞧了跟她说话男同志一眼，顺着话说道，“确实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打算先回家来着。”
    说完，程瑶迈步就要走。
    然而，程瑶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
    不用想，程瑶也知道那只手的主人到底是谁。
    “麻烦让一让，我要回家了。”此时的程瑶，已经不打算在这个婚礼上多做停留。刚开始就这样，再留下来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好歹今天是马小翠的好日子，可千万别坏了人家的好事儿。
    不然到时候遭殃被人怨恨的，肯定又是自己。
    拦路的男同志见程瑶目光冰冷，下意识垂下了手，程瑶便趁着这个空档，闪身出了大门，直接离开。
    而屋子里头的马小翠见面外头动静不太对，赶紧出来查看，结果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你们这是怎么了？瞧着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都是马小翠认识的人，马小翠当然要问一问。
    “大嫂，没事儿，就是看见有一个长得特别水灵的女同志走了，大家伙一时没缓过劲儿呢。”
    喊马小翠大嫂的，就是马进的弟弟马林。
    只听小叔子这么一说，马小翠就知道对方是谁。
    “程知青走了？”马小翠着实没想到，程知青竟然送了礼物，便直接离开。
    一时之间脸上有些不太好看。
    “哎呀，我说那是谁呢。原来是大嫂你的朋友，大嫂，你给我介绍介绍呗。”
    马林是个厚脸皮的，不然刚才也不会伸手拦下程瑶。
    马小翠心中一噎，缓缓道，“程知青已经定亲了。”言下之意就是你死了这条心吧。
    果然，马林听了这话，瞬间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没了一点精气神。
    早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儿去的程瑶，自然不知道后来还有这出。
    不过即便是她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边程瑶离开了程家，结果遇到了街道上被堵得严严实实不说，还人人群情激奋，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激动人心的时刻。
    因着程瑶是后来的，所以并不能看见里头的模样。
    于是程瑶只好放开了神识，然而看到了里头的景象之后，却让她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人群的最中心，是两个老人家，一男一女，显然就是一对老夫妻。也不知道对方是犯了什么错，被剃成阴阳头拉出批1斗。
    若光是简单的批也就罢了，人群中还有好人人拿着烂菜叶子臭鸡蛋甚至还有石头子儿，扔到两位颤颤巍巍的老人身上。
    瞬间，老婆婆额头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额头鲜血直流。
    而众人似乎见到老婆婆流了血，反而更加激动，一个个涨红着脸仿若陷入癫狂，打砸得更加厉害。
    甚至还有往老人身上泼粪泼尿的。
    这两位老人一看就是平日里日子过得不错，哪里遭过这个罪。
    老太太最先撑不住，精神奔溃，直接撞墙，当场而亡。
    老爷子见自己的老妻没了，也觉得没了活头，步了后尘。
    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人群里却发出阵阵叫好声。
    程瑶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她的眼前。
    可是现场人却太多，她本来还想着等结束给两位送点药，结果人却……
    唉，程瑶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发生了这件事儿，程瑶再也没了闲逛的心情。
    转头出了县城，直接回家去了。
    而回去之后，程瑶修炼却也不顺利，那两位老人绝望的眼神，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程瑶知道，这一段历史中，发生了很多的冤假错案，好多人都死的非常无辜。
    “或许，我不应该龟缩一隅，而是应该干点大事儿！”
    程瑶觉得，自己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结果只是帮帮身边的人，实在是有些太小家子气。
    瞬间，程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应该顾忌自己会破坏历史进展，能救更多的人更加重要，更别说那也是让祖国加快发展，让祖国走向富强的另一种方式。
    这天晚上，程瑶彻夜未眠，一直辗转反侧在考虑这个事情。等到第二天一大早，程瑶就上了大队长家打了个请假条。
    紧接着程瑶收拾好了东西，出了一趟远门。
    这一趟，直到一个月之后，程瑶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咱们暂且不说。
    总之，外头很快传来了四人-帮粉碎的消息。
    见此，程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才按下心来打坐修炼，又过了几日，安排好一起事宜的程瑶，直接消失在大山深处。
    解了后顾之忧的程瑶，当然是直接上山闭关修炼去了。
    至于余二丫，程瑶则是领着对方上了自己洞府那边居住。
    当然，为了不被打扰，程瑶直接弄了个有山有水有池塘的豪华别墅，让余二丫也能够有地方落脚生活。
    此时的余二丫，早已经把程瑶当做了神人。
    “程姐，你是上天派来救我的仙人吗？”余二丫眼神亮晶晶，一副想知道答案的模样。
    程瑶：“……”
    “不是，我只是机缘巧合得了一个修炼的法子，所以比常人厉害点儿而已。”
    余二丫双眸一亮，“那，那程姐也可以教我修炼吗？”虽然余二丫不知道什么是修炼，但她潜意识觉得这是个好东西。
    然而她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这修炼是需要根骨的，而你没有根骨。”既然对方这么问题，程瑶也没隐瞒，把其中的原理一说，余二丫直接泄了气。
    “原来我没有修炼的资质。”
    程瑶拍了拍余二丫的肩膀。
    “别灰心丧气的，这种资质一万个人中也不一定有一个。你若是想修炼，我也可以教你一个法子，不过就是没我那个好。你要不要？”
    修仙的法诀是没有，当时凡人的武功却是有一些。
    余二丫听了这话，双眼都要飞了起来。
    “真的吗？真的吗？我也可以修炼？”
    程瑶点头，“可以。”这时候程瑶也不泼冷水了，“你好好修炼，到时候十来个男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余二丫心动不已，当下就下跪磕了三个头，喊了师傅。
    她记得早年间的时候，但凡学手艺的，都要磕头拜师来着。
    虽说这时候已经不流行这个，但她却觉得这样更郑重。
    程瑶：“……”好嘛，忽然被迫捡了个徒弟。
    “这样吧，我收你个记名弟子好了。”记名弟子，其实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比杂役弟子待遇可高多了。只是余二丫没有灵根，程瑶没办法勉为其难收下她当入室弟子。
    余二丫不知道其中两者的区别，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师傅已经应下。
    “谢谢师傅！”余二丫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恨不得站起来转圈圈。
    程瑶见了余二丫难以言喻的喜悦，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笑容。
    “行了，别傻笑了，快去做饭吧，为师饿了。”
    “唉，师傅，我这就去，这就去。”
    话毕，余二丫一溜烟消失在程瑶的眼前。
    话缩回红星生产大队里，程瑶一两个月没有出现在大队里，大队里的人还不觉得有啥。
    以前程知青没少这么搞，甚至还有比这更长的时间。
    因此这个事儿，并没有大队里人的注意。
    等到三个月往上，大队里的人才终于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沈忠明，还有牛棚里的那些就家伙。
    “那程瑶该不会死在山里头了？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说话的是李金花。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想念程瑶打的野猪了。
    不只是她，大队里所有人都期盼着程瑶回来，顺便带回来好几头野猪，好让他们都狠狠地吃上一顿肉。
    沈忠明愁得厉害，忍不住抽了一根平时舍不得抽的烟，一阵吞云吐雾之后，他才缓缓道，“应该不能吧，程知青那么大的能耐，先前这么多次，身上连严重点的伤口都没有。”
    “怎么可能这次就栽了。”沈忠明嘴里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有几分赞同他媳妇的说法。
    若不是出了意外，那程瑶又如何会这么长的时间不回大队里。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她肯定是在山里头发生了意外。
    “该不会遇到狼群或者老虎攻击了吧，我年轻那会儿有听大队里的老太太说山里有虎狼嘞。”
    “嗯，极有可能。”沈忠明抽了口烟，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怎么办？当家的？”李金花还挺担心程瑶的状况，心说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死了可真是白瞎了。
    这姑娘才十八岁左右，连婚都没来得及结，结果现在人就没了。
    家里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道得多伤心。
    “当家的，咱们要不要组织人手进山找找？”李金花实在是觉得程瑶可怜，死在山里头连尸骨都没有人收。
    “这个怕是不行，连程知青都能折在山里头，怕是我们进去再多的人，也没用。再说了，要是出了事儿，谁负责。”这是很关键的问题。
    程知青是外头来的知青。
    他不能带着自家大队里的人命去填。
    而且，他心中其实是有些高兴的。
    程知青失踪或者是死了，那么代表着自己那把柄再也不是把柄，
    以后没人能够威胁自己，让自己干着干那，伏低做小。
    只要如此一想，沈忠明心中更加希望程瑶是在山里头出了事儿，永远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