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出国

    和苏城一在学校的顶楼喝啤酒或许是一件值得回味的事，那是苏半夏第一次喝啤酒。
    “找我什么事？”苏半夏靠在栏杆上，问苏城一。
    “只是想找个人聊天，打发时间而已。”苏城一打开一罐啤酒，“噗”一声，瓶口就溢满了泡泡，看上去可爱极了。
    “能给我一瓶么？”苏半夏看着栏杆上的一排啤酒，问道。
    苏城一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好学生是不能喝酒的。”
    “我已经成年了，要我拿身份证么？”
    “那好吧，不过只许你喝一瓶。”苏城一把手上的那瓶酒递给她。
    苏半夏仰起头，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嘴巴里便有了爆炸的感觉，她眯起眼睛，吐了吐舌头，原来啤酒也能呛到人。
    “你和郁助真的分手了？”
    “怎么，连你也八卦？”
    “你还是不肯原谅那晚的事？”
    盛夏的阳光照在苏半夏裸露的皮肤上，有一些灼痛感。她捏着啤酒瓶的手不自觉用力。
    “是。”对于抛弃过她的人，她不怨恨但是也绝不原谅。
    “为什么非得执着于过去的事？你明知道单郁助和林素暖没什么。”
    苏半夏低下头，看着瓶口，里面的啤酒正“哧哧”地冒着泡。“我知道又怎么样。林素暖抢了我太多的东西，她有本事，有手段，就算单郁助喜欢我，她也会用尽各种手段拆散我们。”
    “不，半夏，你不是个服输的人。你的理由不够充分所以骗不了我。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相信郁助？”
    苏半夏叹了口气，将剩下的就全部喝完，尽管纯度很低，苏半夏还是头晕了，而且有点难受。她把空瓶子用力地向远处扔去。
    苏城一担心地看着逐渐消失的酒瓶，喃喃自语：“希望不会砸到人。”
    苏半夏反而笑了，她笑得很大声，好像要用尽全部的力气，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下。
    “我没办法让自己相信他，当他身边出现林素暖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被我信任的资格。”是啊，忘记了承诺的人，让她怎么义无反顾地去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林素暖是单郁助前女友的事那么耿耿于怀，可是你不觉得放弃你一个你爱和爱你的人很可惜么？”
    “会可惜吧，但是没有爱情，我也会活得好好的。”
    “半夏，你的坚强让人心疼，但是太坚强会让你活得很累。有时候依靠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呢。”
    “我没有资格依靠，我必须坚强。我怕允许自己软弱一下就会依赖上那种有人保护的感觉，”苏半夏顿了一下，“城一，没有人愿意保护一个人一辈子，总有一天，他会厌倦，会想要逃脱。”就像林喻本对苏若，最终他选择了抛弃这个柔弱的女子。
    “有人愿意，只是这个人你并不想要被他保护而已。”
    避开苏城一灼灼的目光，半夏淡然一笑，道：“我曾经恨过那个把妈妈和我像垃圾一样抛弃的男人，但是我知道恨也是要花力气的。他不值得。”
    苏城一望着苏半夏被阳光笼罩的脸，心却不知被什么抓住似的，透不过气。他揉揉苏半夏的头发，脸上满是宠溺的表情：“是呢，恨比爱还要累……”
    苏半夏看着眼前眯起眼睛笑的人，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那是一种安心的感觉，但并不是爱情。
    为什么不是他呢？小时候遇上的为什么不是他？现在爱上的为什么不是他？如果是苏城一，她就不会那么累了。可就算不是爱情，她也想借他的肩膀靠一靠，疗养她在单郁助那里受的伤。
    “我可以再喝一瓶么？”
    苏城一顿了一下，“如果你答应我不再扔酒瓶。”
    苏半夏绽开一个灿烂笑容，仿佛这样就能让人看不见她已经溃烂的伤口。
    手机响了。苏半夏刚按下接听键就传来洛卡卡大到不行的嗓门：“苏半夏，你在哪里？！”
    没过几分钟，便看见洛卡卡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没等半夏开口，她便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声音却带着明显的哭腔：“怎么回事，出国交换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半夏的脸被打得撇过一边，白皙的肌肤也红了大片。她不怒反笑：“你都知道了？”
    “学校的红榜那么一大张，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姐妹，这么大一件事，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提前告诉你，你就会阻止我。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所以我才先斩后奏。”苏半夏依旧笑着，显得没心没肺。
    “你，你要出国？”苏城一有点慌乱，仿佛是突然遭遇到了重大事故，让他措手不及。
    “是，半个月后动身。”
    “怎么那么快？那苏伯母怎么办？”
    “我已经给她办了签证，她会和我一起走。”
    “不行。绝对不可以，”洛卡卡眼里含泪，神情却异常坚定，“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
    “傻卡卡，你有纪初浩，有城一，还有疼你的父母，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何况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去一年而已。”
    “难道，”苏城一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透着不易察觉的伤感，“你面对问题的方法就只有逃避么？”
    苏半夏上扬的嘴角顷刻之间下垂，筑建的牢固堡垒轰然坍塌。苏城一的话就像是一束刺眼的阳光直直照进苏半夏心里最阴暗的角落，将那些长年累月布满的腐烂伤口生生地暴露在阳光之下。她没有说话，苏城一总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伤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你就那么喜欢郁助，喜欢到无法面对？”苏城一竭力保持平静，可是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苏半夏还是沉默，眼低低垂着，额角的蝴蝶在太阳的照耀下现出迷人的紫色。喜欢单郁助，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苏城一都是没有结果的，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去掉刻在心上的名字？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了？为什么要逃避？！”一向淡定的苏城一这次像发了疯似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苏半夏的感情已经深得让他无法相信。他无法让苏半夏离开，就算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也没办法让她离开。
    “有什么办法呢？”苏半夏的声音轻得仿佛不存在似的，“除了逃避我还能做什么？你们以为这是在演浪漫偶像剧么？明知道不可能，男女主角还是义无反顾，最后得到幸福，可是，真的可以么？”
    苏半夏的眼眸温柔似水，“我和单郁助之间隔着的不只有林素暖，还有林喻本，赵娟荷，暂且不论单郁助的家人，但是这三个，就能把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你扯上其他人干什么？”洛卡卡问。
    “如果单郁助义无反顾，我也会义不容辞。可是他忘记了曾经的承诺……”她的爱，不用惊天动地，但是一定要没有杂质。如果要爱，单郁助就一定得给全部，否则她宁愿一分都不要。
    “你们之间一定发生过我们不知道的事。”敏感的苏城一嗅出了往事的味道。
    “临走前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么？”苏半夏仿佛没有听见城一的话，有些事既然单郁助忘了，她就没必要再提。
    苏城一胸前的十字架泛着银白色的光芒，悲伤、寂寞的气息萦绕着他。半夏和筱亦不一样，他可以毫不顾忌地去爱筱亦，但是他不可以明目张胆地去爱苏半夏。因为她是单郁助喜欢的人，这一点他清楚，可悲的是他清楚，所以他只能等。
    单郁助呆呆地站在告示牌前，望着“苏半夏”这三个字，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抓着，一下又一下地捏，挤出他心脏的最后一滴血液。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她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和自己分手后，还可以正常上课，吃饭，甚至心情大好地去留学，而他呢，满脑子都是她的笑容、悲伤、喜悦、生气，还有那句毫无感情可言的“我们分手吧”。他实在琢磨不透她为什么那么痛恨他和林素暖的来往，甚至不惜放弃他。好吧，既然她放弃了，他也没必要去思考一些无意义的东西。单郁助也不是非苏半夏不可。
    单郁助开始频繁地交女朋友，一天换一个，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经过苏半夏的面前。在食堂用餐的苏半夏，在花园看书的苏半夏，在回家路上的苏半夏总是能看见单郁助搂着女孩子的腰。苏半夏也不恼，仿佛没看见似的走过他们身边，没有一秒的眼神交流，像是路过一个陌生人，一根电线杆。
    单郁助想过她会生气，会骂他，会讽刺他，可是他没有想过她会无视他，这让他很不爽，仿佛他的一切小把戏都被苏半夏洞察。他是小丑，而她是观众，对他的表演品头论足一番，然后如蜻蜓点水一般翩然离去。
    他的手足无措，他的淡定从容，注定了他的喜欢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