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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节

    如果可以选择,她只会选择时今,只会选择时今她依偎着的人,和他一起走到白发齿落,不管最终是他先送走她还是她先送走他,生命终结之前,他们不离不弃。
    没有来世,那么就求今生,她忽然就抬头,吻住了男人年轻的嘴唇,许久后才说:“做噩梦了,我需要安抚。”
    ——
    安抚的结果就是赵副使在次日清晨破天荒的也睡过了头。
    纵然没到日上三竿的地步,也着实让青萍和菊羞“恐慌”了一阵儿,到底还是菊羞丫头皮厚胆大,待赵副使走后就拱到春归面前逗趣:“奴婢可真是开眼了,大爷竟然也有睡过头的一天?要今日不是青萍姐姐仔细,奴婢就一头闯进来喊大奶奶起床了!想想真是后怕啊,一掀开帐子就扑上床逮人就蹂躏,结果发现被奴婢蹂躏的人是大爷……”
    菊羞后怕得打了个冷颤:“我得给阻止我这番行为的青萍姐姐供个长生牌位。”
    青萍脚下打了个趔趄,真心实意的阻止:“千万别,消受不起,等大奶奶给你找了个好归宿,免了我那一份份子钱就知足了。”
    菊羞很清醒:“这怎么行?太不够诚意了,还是供个长生牌位的好。”
    两个丫鬟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春归自己揉着揉着酸痛的腰叹了口无奈的长气。
    周王照旧没有瞒着兰庭公务上的事。
    “孟治已经上钩了,找上的是陶氏,用意无非是让咱们相信他,把元同知一案认定为袁党内斗产生的契机。”
    兰庭一声都没吭。
    周王自己长吁短叹起来:“你说圣慈太后怎么就给我找了陶氏这么个才人?大浪淘沙才能够淘出的废物,个个都觉得她可以利用,我也真是……就没个能管后宅的贤内助。”
    “殿下这是又有纳妾的念头了?”兰庭淡淡问。
    “我这是在羡慕迳勿你你还偏要扭曲我的本心。”周王笑得有些浮夸,一巴掌拍在兰庭的肩头上:“最近我似乎才醒悟,迳勿你的确占尽了时运啊,因赵太师的遗令让你必须规避和晋国公府联姻,你原本都打算依从你继母的意
    愿,和陶家结下姻好,却不知陶氏的老爹中了什么邪,莫名其妙拒绝了你继母的提亲,结果呢,我倒把这两家的女子,一个娶为正妻一个纳为侧室。”最莫名其妙的还摊着个木末,明明是两相生厌,这会儿子在世人眼中竟然也是一段佳话。
    他真正想要白首偕老的人……
    竟然也与赵迳勿越发的密切相关,这是什么孽缘?
    “都来眼前事,知足者仙境,不知足者凡境。当年咱们茶话清谈时,殿下曾为此言扩赋长诗,而今怎地,自愿为凡境困扰了?”兰庭又是淡淡一笑。
    他又搬来高高一摞文书,往周王面前一怼:“与其受困于心瘅,不如忘情于俗忙,志向在前,君国为重,殿下后宅之事,还是留待日后回京,让王妃分忧解难的好。”
    周王飞速瞄了瞄兰庭的神色,一巴掌摁牢了他的手:“我虽娶了亲,但迳勿仍是比妻室更加重要的友朋。”
    被兰庭毫不留情的挣脱,兼施嫌弃的一声冷哼:“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殿下不检点,我却再容不得此类调侃,我劝殿下还是收敛些为好,否则庭纵然为臣佐,也忍不得此等轻诲。”
    周王和兰庭的目光一会,心中一沉。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仿佛早就已经想到,又仿佛试探得到证实后无比的沮丧,似乎他从来就没想过会得这样的回应。可笑、荒唐、又懊恼,十味杂呈茫然无措,像原本拥有的两件华丽衣袍,他今日选择了其中一件,从来没有想过就会从此失去另一件。
    但忽然之间,他只能选择其一。
    周王还不想做这抉择。
    又在几日之后,满南京甚至南直隶甚至江南四省,翘首以盼的圣裁终于下达……
    钱柏坡和裴琢等如同遭受雷劈。
    周王殿下却当然是无比愉快的,因为不仅是袁箕党徒遭受了圣令责斥,他的父皇陛下甚至还发来了一个秘密武器。
    现任厂公高得宜,受弘复帝密令,悄悄来了南京,他只和周王与兰庭会面,说明他这回的使命,是来相助周王殿下彻察元亥命案。
    这消息暂时不会公布,但斥令一下,钱柏坡、裴琢一党有如大难当头,这个秋天,对他们而言已经彻底进入了肃杀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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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5章 灭口之殃
    周王和兰庭自然是要趁着皇上斥责袁箕党徒这场及时雨,在声威已经树立的时候,进一步严察督办违规摊派粮长以及征收秋粮押运两件事宜,因为皇上无异于已经表明态度支持周王在江南四省的施政,那些尚且还在迟疑观望的官员再也不敢有违逆圣意的念头,他们这回是认真看见了弘复帝清察贪墨实施革新的决心,更加上眼看袁党受斥的受斥去职的去职,还哪能看不清局势拿仕途人头不当回事?
    终于彻底断绝了妄念,开始真真正正的核察治下籍册,主动将那些投靠士绅门第以期逃避赋税的大户清算出来,追察他们实际拥有的宅田,这一察,又察出了鱼鳞册和实际情况的不少出入。
    有的人家原本分配的土地实则已经逐渐被地方豪绅瓜分,沦为中户甚至下户,但因为鱼鳞册并未变动,这些人的赋税没有因为拥有田地的减少得以减轻,无法上交秋粮,有的人只能逃亡,但江南四省因为富裕,有的人还能够向大户或者钱庄告贷,应付燃眉之急,不过要想还贷就只好继续典卖,最终依然免不得破产,沦为卖儿鬻女的无奈境地。
    但修订鱼鳞册甚至黄册并非地方官员一方的权力,他们需勘察上报,由户部审定。
    这些事务都让周王和兰庭不得不案牍劳形,两个都忙得连轴转。
    似乎根本就顾不上审办元亥命案了。
    而无论是京城坐镇的袁箕,抑或是南京前线的钱柏坡、裴琢等等党徒,自然不会甘心就此束手待缚,他们仍在忙着上书陈情,力求挽回局势。
    皇帝将这些奏章劾书尽数留中,再次告诫诸位臣公,目前当以征收秋赋为重,而元亥命案,容后由皇帝联合三法司亲审。
    这无异于压死袁箕党的最后一根稻草。
    钱柏坡终于坐不住了,而且他也等来了袁箕的密令,务必断绝一切可能暴露罪行的隐患,元亥之死只能稳稳扣在周王和赵兰庭的头顶,这是他们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没有另余的退路,必须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于是吴王宫里的何礼恭,就再次收到了钱柏坡的密令,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务必把仍然关押在吴王宫的柯全灭口。
    因为正如周王一方的推断,在袁箕为主策划的这起阴谋里,柯全对他们而言是唯一不确定的因素,柯全若是招供,他们很有可能被周王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何礼恭便再次扮作了一回老妇人,去那处民宅与钱柏坡私会。
    “袁阁老这可是让老朽和众多子孙豁出去项上人头替二皇子效力了,这是名符其实的卖命,单有钱尚书名下那处宅田可不够让老朽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老朽还是那话,唯有握有钱尚书亲笔代拟的委任状,老朽才能安心踏实。”
    “公公要是无法将柯全灭口,反而被周王逮了个当场行凶呢?!”钱板坡咬牙道。
    “没有金钢钻,敢揽瓷器活?钱尚书也不想想,只要是二皇子及袁阁老交办的事,老朽有哪一件
    是办砸了的?便是出了纰漏,纰漏也不是出在老朽身上!”
    安排在周王亲卫里的暗线已经被拔除,就连孟治都有暴露之险,临淄王事前做的诸多准备,仿佛也只有何礼恭还能一直潜藏,但这个决定仍是钱柏坡无法轻易下夺的,眉心绞在一起良久都没有吱声。
    “关键人证梁氏,周王安排了不少亲卫看押,如若钱尚书是想让老朽杀她灭口,这件事老朽根本就无能为力所以也不敢答应,但周王却似乎并不如何在意柯全,或许也知道柯全求的是生不像梁氏一样是求死,就是把柯全锁禁在一处院落,虽门前也安排了亲卫看守,但只有两人。”何礼恭伸出两个指头轻轻一晃:“饮食之事吴王宫的宫人包括老朽在内都是不得经手的,落毒之计行不通,不过老朽这些年闲来无事也训练了几个干儿子精进武艺,飞檐走壁还是不在话下的,只要趁夜翻墙潜入关禁柯全处,一刀割断了他的脖子,再放一把火毁尸灭迹,吴王宫里发生这样大的哄乱,怎么也瞒不住风声,钱尚书不就有了借口鼓动舆论指控周王杀人灭口?相比已经认罪的梁氏,柯全可是指证童政威逼诱供的关键人,童政又是得谁任命呢?老朽好歹也是西厂出身,极大把握只要柯全死在吴王宫,周王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老太监拉着嘴角一笑:“又有一件事钱尚书怕是不知吧,那醉生馆曾经的红牌楚楚和她的夫君陈实而今便在吴王宫里,他们夫妻两个原本和元亥命案没有关联,赵兰庭和那顾氏也确信陈实夫妻两个无非是被裴尚书硬是牵扯上关系而已,但这会儿子要是那夫妻二人也一并死在吴王宫……便是皇上仍想力保周王,却也不能完全不顾舆论,不管人心是否诚服。多半儿啊……皇上会与袁阁老和解,另找个人背这黑锅,虽然袁阁老这回没法子把周王拖下马,好歹能够自保,钱尚书、裴尚书诸位也不会再被追究罪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二皇子左膀右臂健全,尚有余力与周王抗衡。”
    这番话打动了钱柏坡。
    而今秦王党眼看已经势败,早一步退出了储位角逐,要这回袁阁老当真一败涂地,谁也无法阻止周王得储了,那他们可就当真是再无生机满盘皆输了。
    连袁阁老都说了已经是破釜沉舟必须孤注一掷的地步……
    钱柏坡终于痛下决心!
    何礼恭自然也是眉开眼笑,收好那封钱柏坡代拟的委任状,这才冲他行了揖礼:“日后西厂复立,老朽若然还有那寿数,必定甘为二皇子做牛做马肃清逆臣,再复先帝一朝君主能够乾纲独断之威!便是老朽没那寿数,相信老朽的子子孙孙亦能誓死效忠君上。”
    他是得意洋洋的回了吴王宫。
    两日之后深夜,吴王宫的一处院落果然走水,虽然火势被及时扑灭并没造成大的损伤,但这起突然的火灾还是引起了南京官民的关注。
    钱柏坡尽管已经得到了何礼恭送出的“已经得手”的消息,可出于谨慎之故他还是再行一着试探。
    派出的仍然是钱夫人,盯住的也还是陶芳林这么个永垂不朽的缺口。
    “曹国公府已经给方知府回了口信,说待过这一段儿,请陈娘子母女二人去京中一见呢,这事儿可多得陶才人下力促成,老身才总算不曾在陈娘子跟前食言,才人的恩情,老身可是铭记于心,老身私下也劝着我家老爷,虽然和赵副使间闹了嫌隙,朝堂上的争执可与周王殿下不相干,不管如何,老爷都不敢冒犯殿下,老爷也说是这个道理,元亥命案是务必要察清的,便是日后察出是赵兰庭的阴谋,殿下不过也是被他蒙蔽了而已,老爷身为臣子,绝不敢因此谤害殿下。”
    钱夫人说了这歇话,又才侧面打听:“老身今日来拜访,一是为了当面道谢,再者是听说吴王宫昨儿夜里竟走了水,外头众说纷芸的也不知要紧不要紧,赶忙来问候。”
    陶芳林被周王教诫了几回,此时当然不再妄想争取钱门为她臂助了,但她也佯作仍和钱夫人亲近,一脸真诚的回应:“钱夫人有心了,昨儿夜里是一处空院子也不知怎么走了水,或许是吴王宫的旧宫人在那里聚赌,不慎才引发的这起事故,好在救火救得及时,没有波及别处,也没有人因此伤亡,终归是不幸中的大幸。”
    钱夫人自然不信这话,但也没有多问。
    而暗地里钱夫人的大丫鬟却找上了淑绢:“我们家夫人今日来,就是奉了老爷的令打听昨儿夜里吴王宫走水一事,姐姐可知道其中的隐情,若是知道,言语一声儿,我心里有了准备,也好替姐姐留意着老爷为何关注这件事。”
    淑绢便把那丫鬟更往僻静处带了几步,压低了声儿:“详情是怎的我也闹不清,不过殿下今日冲着才人发了老大一场脾气,我听才人抱怨,说分明是顾宜人失察……今日连屏门处都布置下亲卫看守,怕是真出了什么大纰漏。总之你留意着钱家的动静,要真探听到了风声,及时告知才人,让才人将功补过,少不了你的好处。”
    经这试探,钱柏坡几乎笃定了柯全已死,且陈实夫妻二人也怕一齐被灭了口。
    他召集僚客:“陶才人看着是被咱们蒙蔽,其实聪明得很,心知肚明我们和周王不可能一条心,她乐意和我那老妻周旋,无非是想将计就计打听出我们有何计划罢了,所以她根本不曾透露柯全已死的消息,还在老妻面前装模作样,她要是真说出吴王宫里的实情,倒反而可能是周王诱敌之计了。”
    钱柏坡此时其实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正应了那句老话——人总是愿意更加相信自己希望发生的事体。
    于是某日,南京城的生员就忽然聚集了一帮拥往吴王宫前抗议,他们主张元同知身为朝廷命官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要求周王当着他们的面鞠问诸多人证,必须把元同知一案的真相公之于众。
    周王又果然恼羞成怒,下令让亲卫拘拿带头闹事的生员。
    早有准备的钱柏坡及裴琢一帮官员也当然会及时赶到,阻止周王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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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6章 落下口实
    这么多的生员聚在吴王宫前闹事,自然也吸引了一帮好事的民众围观,而元亥遇害案,其实南京城的市井中早已有了不同版本的传言,便是有那未曾听说过的民众,围观时也被其余的知情人谱告。
    “殿下怎能毒害朝廷命官?这怕不实吧。”
    “元同知可是一直反对赵副使政见的人,倒也难说赵副使不是为了剪除异己下的杀手。”
    “我听说的是周王想要嫁害临淄王,才策划的这起命案。”
    “不是元同知与那木末姑娘情投意合,这才触怒了周王杀人害命么?”
    “这话不可靠,木末姑娘眼又没瞎,放着周王殿下这么个年轻英俊的天皇贵胄不情投意合,怎会和个年近半百的地方官员情投意合。”
    “总之既有这么多生员公然拥堵吴王宫抗议,必定是事出有因,他们可都是读书人,比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懂得大是大非。”
    “那也不一定,你看其中跪着的那个,我可亲眼目睹过他调戏有夫之妇,什么读书人,德性败坏得很。”
    但不管民众们围观这场热闹的情绪如何高涨,当周王的亲卫冲出来拘拿带头闹事的生员时,民众也都一哄而散了——祸患从来大于热闹,周王手持金令,亲卫腰悬长剑,一言不合便可能大开杀戒,项上人头要紧,热闹不看也罢。
    钱柏坡和裴琢等人赶到的时候,吴王宫门前便只余受他们鼓动又没被当作带头人逮捕的生员士子仍在静坐示威,他们接下来如何演戏,已经缺乏了观众。
    周王也自然不会在吴王宫前与钱柏坡等对峙。
    依然是在公审时的宣德厅,而屏挡之后,也还坐着春归及殷氏等等。
    但这回是由周王坐主审之位,他面对的没有人犯,也可以说他面对的都是人犯。
    “殿下,生员有所诉求,甚至可于皇城之处击登闻鼓报朝堂应诉,殿下却逮捕申诉之生员,有悖国法律令!”钱柏坡今日是下定了非生即死的决心,张口便给周王扣了顶罔顾国法滥用职威的大帽子。
    “钱尚书所说的是诉求,所称的是申诉,但今日带头闹事的生员可是依法申求?皇上明明已经下令,斥袁阁老及钱尚书等在无罪凿之下,谤害皇子御使,又一再强调,而今当以征收秋赋为重,凡是借故闹事者尽皆视为违抗圣旨政令,至于元亥一案,由皇上亲审,但这些生员却罔顾圣令,聚众闹事,这可是足够追究谋逆重罪了!”周王凛然道。
    “要不是殿下有包庇赵副使,将人犯陈实夫妇私藏于
    吴王宫之嫌,何至于闹得沸沸汹汹,人心向背!”
    “陈实夫妇的确是在吴王宫,不过这事赵某已经禀明皇上,钱尚书却称殿下包庇赵某,这话,也太荒唐无稽。”兰庭仍是淡然。
    “那么敢问赵副使,而今陈实夫妇安在?人证柯全安在?!”裴琢也凛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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