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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大将军刘掣是昊玄帝自小的随从,自兵卒做起,征战沙场三十几年,是勇冠三军、智勇双全的大将,此次出征,原本是万无一失的,谁想到,刘掣在行军途中忽然疟疾,一病不起,大军还未到安南,刘掣竟然病逝了。接替他的是指挥使温绍卿,此人也是随昊玄帝起兵的将领之一,据说开始只是一个兵卒,是临时被强征来的兵卒,在临泉被围中,救了当时的烈王妃,现在的皇后韩氏的性命,被皇帝破格升为千户的。
    温绍卿久在军中,人缘颇好,此次临危受命,得到了军中高级将领的支持,很快带大军深入安南,一直打到了白鹤,与另一只慕峰率领的军队会和,此时胡一元也知道,自己和金国的军事力量相差太过悬殊,驯养了大象,向金*队发起了进攻,好在温绍卿部下有几个安南国人,打探出了胡一元的主意,温绍卿知道这大象体型庞大,皮糙如铠甲,寻常兵器无法伤及分毫,他思索良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当两军对峙时,安南国放出了大象,而金国的军队则使用了蒙上了眼睛的马匹,并大量的使用了火枪,马匹受惊又被蒙上了眼睛,疯狂的前冲,很快冲乱了对方的阵营,大象也被吓得七零八落,安南国打败。
    经此一役,安南国士气低迷,很快温绍卿领大军长驱直入一直攻克了多邦城,俘虏了胡一元父子,凯旋而归。
    昊玄帝大喜,亲自接见了温绍卿,并封他为镇南侯,正二品。
    ☆、180第三十章
    北京贵人巷的辅国公府内,空气紧张,来往的仆妇们恨不能提着脚走路,整个府内都静悄悄的,似乎空气都凝滞了。
    忽然,书房里传来“哗啦”一声,显然,有人砸了什么东西,几个守在门前的小厮,也随着这声响打了个哆嗦。
    辅国公安均廷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铁青,神情疲惫,他下首坐着两个年约三旬的男子,一个穿着宝蓝色盘领窄袖刻丝袍子,头上戴着桥梁绒线巾,容貌很英俊,只是眉间有几分骄横之气,另一个穿着月白色芙蓉锦的道袍,头上带了唐巾,眉目精致清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地上是一个新砸碎的茶盅,显然砸东西的人力气不小,茶盅被砸得粉碎,安均廷看了地上一眼,又看了看穿宝蓝袍子的男子,不悦的道:“简修,你这是干什么?”
    宝蓝袍子的男子名叫安均承,字简修,是辅国公安均廷的胞弟,因为是老公爷的小儿子,自由娇惯,有些骄横的脾性。
    安均承一脸恼恨,愤愤的道:“干什么,我能干什么,眼见着姓温的这次立了大功,陛下恩宠,转眼就从一个四品指挥使升到了二品爵位的镇南候,还世袭罔替,庆功宴上,圣上问他有什么心愿,他来了句,愿为陛下永镇西南,圣上一高兴,居然封他做了云贵都指挥使,成了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大哥,如此一来,我们在云贵军中经营多年的人脉关系,可就够呛了,他有了圣上的支持,再有了爵位,坐稳军中的位子后就会进行清洗,将人换成他自己的人,我们多年的经营就付诸东流”
    安均廷沉着的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知道又能怎么样?当年圣上还是烈王的时候,以清君侧为名自山西封地起兵,父亲当时奉命驻守西北,与鞑靼人对峙,嘉炆帝下诏让父亲率部勤王,烈王爷遣人送了信给父亲,要父亲支持自己,父亲权衡再三,迟了五日赶到,烈王已经占领了燕京,嘉炆帝纵火*也不肯让位。父亲十分懊悔,总觉得自己没有及时带兵勤王,是为不忠,但当时烈王已经登基大宝,我安家族人尽在燕京,父亲万般无奈,只能表示支持烈王登基。圣上登基后,清算了当时领兵抵抗的几大将领和忠于嘉炆帝的臣子,你该还记得吧?当时燕京血流成河,前朝首辅苏敏和大将军李自江被诛九族,当时满朝亲贵人人自危,总算咱们安家表态及时,父亲迟了五日赶回来也算间接的支持了圣上,圣上嘉许,加封父亲为太子太保,父亲接了旨意就吐了血,不出一年就病逝了。”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这十几年来,我们安家一直低调行事,可几次战役,圣上都不肯让我上战场,只肯让我推荐一些将领,一来是看重我们安家在军中的威望,二来是知道我们对军中将领所知甚深,三来,”他顿了顿,唇角抿出一个冰冷自嘲的弧度来:“他手上大部分将领老的老,病的病,他想将军权集于自己手中,需要培养一批年青杰出的将领,但这需要时间,所以他才会任由我们安插一些人在军中,圣上十几岁就在军中,戎马半生,军中的事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早就留了后手,这次安南一战,他捧红了温绍卿,等着看吧,再有战事,还会有新的将领上场,到时候,我们的势力会一点点被盘剥,一层层被削弱”
    安均承霍然站起来,急切的道:“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安均廷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看穿着道袍的男子,他叫安均屏,字亦修,是安家二房的嫡长子,心机深沉,颇有智谋。
    “亦修,你的看法呢?”
    安均屏淡淡的一笑,端起绘了牧牛图的斗彩茶盅浅浅的抿了一口,安安稳稳的笑道:“大哥,前儿福建陈家托人给我递了个话,想送他们家的大小姐进府来服侍您,我已经应了。”
    安均廷和安均承都是一愣,福建陈家是海寇出身,在福建盘桓近百年,家族庞大,福建大半的海运生意都是陈家的,陈家还经营着福建和广东最大的两个盐场子,每年进上的南珠基本也都是陈家珠场的,陈家在福建势力极大,据说连福建总督对陈家的家主都十分尊敬。这几年,陈家不知怎么转了风向,竟然向北推进,族中子弟有几个竟然捐了监生,似乎想走仕途,对朝中的官员也多有交好,虽然是商人,但陈家出手手面极阔,也有不少官员与之交好,一来二去竟走通了内务府的路子,接了内务府的沿海一带与外国人买卖瓷器的事务,大赚特赚了一笔。
    安均廷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和陈家搭上了线?”大金朝素来重文轻商,自太祖皇帝起,商人就是下九流,跟官宦人家和书香门第的社会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普通的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何况是他们这样的阀门贵胄。
    安均屏一笑:“大哥,我去年就和陈家的家主搭上了话,也做了几回生意,赚了不少,陈家家主叫陈非,十分识时务,他们家的大小姐据说是个百媚千娇的美人儿,会珠算,懂经商,据说打小就像男孩似的养着,还给取了个名儿叫明岫,陈非十分疼爱她,十八岁了还没许人家,说是舍不得,陈家不止富家一方,跟东南海上的倭人、海盗也来往甚密”
    安均廷一震,前面的都是废话,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他静静的低头思量了半晌,抬起头来一笑:“好,亦修,这件事你来安排吧!简修说的不错,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最起码,安家不能在我们手上这样消亡”
    京城贵胄间的风风雨雨对老百姓而言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他们更重视的是今年的年景和收成。
    对许家来说,永嘉十八年的春天是个富足美好年景的开始,许家的辣酱已经成了顺义镇最知名的美味,在京城的老吉祥和如意春的带动下,京城的王公贵族们都开始尝试这辛辣新鲜的菜肴,这种风味甚至传入了皇宫,据说有一天,硕阳候夫人进宫时跟皇后闲聊,提起了老吉祥的麻辣豆腐和干锅辣子虾,说他们家侯爷特别爱吃这道菜,她只好让府里的厨子去学,可怎么学也做不出一摸一样的味道,只好常常让老吉祥遣人送来。
    皇后听了一时好奇,让侍卫去老吉祥买了一份干锅辣子虾回来,用过之后也十分喜爱,特意请了皇上来尝,皇上也觉得味道辛辣刺激鲜美,吃的酣畅淋漓。命老吉祥的厨子进宫做了御厨,许家的辣酱也就水涨船高成了进上的东西,喜的安顺特意跑了一趟顺义镇,告诉许家这个好消息,并且提出要买下许家辣酱的方子。
    许氏十分为难,杜大壮和杜石头都没回来,妇道人家不能出面跟人谈这种事情,只能由许怀安出面,许怀安是个书生,也不擅长庶务,几个人商量了一番,拜托了乐掌柜去谈,方子是贞娘的,许怀安知道贞娘虽然年纪小,却比那些大人心眼都多,也有主意,就问她的意思,贞娘思忖了一下,道:“告诉乐掌柜,我这方子不能低于五千两。”
    许怀安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五、五、五千两?”他啼笑皆非:“贞儿,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不过是个辣酱的方子,怎么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贞娘微微一笑:“爹,你照我说的跟乐掌柜说去,安家一定会出的,他们家的厨子既然进了宫,这菜肴的滋味就必然要正宗,差不得一丝一毫,何况,咱家的辣酱给了他,咱们以后就得寻别的营生,这等于是断了咱家的财路,我要他五千两并不多,这几个月他们家两家酒楼用这辣酱赚到的银子恐怕少不了,如今,辣酱和厨子又进了宫,他们老吉祥和如意春的名头只怕会更响了,那安顺是个十分精明的人,这样前途无量的买卖他绝对不会放弃的,爹你信我,只管让乐掌柜开价去。”
    许怀安只好将信将疑的跟乐掌柜说了,没想到,安顺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了,只是要求签订一份契约,许家的这个方子不许再卖给任何人。许家也提出这件事不许安家透露给任何人,要知道树大招风,许家冷不丁发了这样大一注财,被人知道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是非呢!
    杜氏拿了银票发了一天的楞,怎么也琢磨不明白自己家怎么突然就富了。
    ☆、181第三十一章
    贞娘看这她娘惊喜的表情就笑了,嘱咐她娘将银票收好,又跟杜氏商量四月份许怀安就要参加县试了,自己家没了辣酱,生意只怕要受不少影响,索性不做了,踏踏实实的买上点地和庄子,再买两个铺面租出去,只等着收租就行。
    “娘,您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好好歇歇,做几日当家奶奶,享享福才是。”一番话说的杜氏眼眶都红了,摸着闺女的脑袋回身跟许怀安道:“果真是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知道心疼娘了”
    许怀安笑吟吟的看着妻女,心里十分欣慰,想着这么多年日子过的清贫,妻子孩子都吃了不少苦,如今总算苦尽甘来,手上有了银子,心里就有了底,本来还担心自己考试,盘缠和应试所需的费用估摸要三五十两银子,现在完全不用担心,只一心一意复习功课,准备策论,好好应考,若能得个举人的功名,也算全了自己一家的心愿了。
    想着嘴角就带了些笑意,跟杜氏商量:“贞儿如今也八岁望九岁去了,不便总往外面跑,毕竟是个闺女,怕留了不好的名声,将来议婚被人家嫌弃,女孩子还是贞静贤淑为上,这些年你也劳累,家里家外的事情也多,如今歇歇也好,最好买个小丫头帮你们干活,一个小丫头也不过十两八两的,咱也出得起,你看可好?”
    杜氏娇嗔的笑道:“咱也不过是刚有几个钱,你就想着使奴唤婢起来,却不知道财不外露,平白无故的就买起小丫头来,被人知道了,还不得说我轻狂?或是怀疑咱们忽然暴富了,依着我,还是这样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好,买庄子和地什么的,等我哥哥回来再说,一来他交际广些,二来也与他商量商量买几个好一些的铺面。你看呢?”
    许怀安想了想,觉得妻子的话很有道理,也就一笑撂开了,只一门心思的苦读去了。
    杜氏领着贞娘将剩下的辣酱都卖掉后,收了铺子,就带着女儿儿子在家中安静度日,贞娘每日跟杜氏一起裁剪衣物,做些绣活儿,或跟父亲、弟弟练练字,看看书,隔几日就去安府看看老夫人和元敏,或跟隔壁翠姐一起做做针线活,说说笑笑的,日子过的十分惬意安稳。只是担忧着一直未归的杜大壮父子,本来说是年前回来,谁知到了三月间还不见人回来,杜氏就坐不住了,托了乐掌柜找人去打探消息。
    转眼到了五月初五端午节,家家都包粽子,挂艾草,女孩都戴上五毒绒花或络子,手上系了五彩线,有出嫁女儿的人家都将女儿接回家来“避五毒”,还要饮菖蒲酒,煮鸡蛋、成群结队出去看赛龙舟。
    许家因为杜大壮父子未归,杜氏十分忧心,大病了一场,贞娘日夜守在她身边,端药递水,无暇准备过节的东西,许怀安过了端午节就要参加县试,整日挑灯夜读,加上忧心妻子病情,也没心思过节,只有纯哥儿,原本想着过节能好好出去玩,谁知一家人净都没有心思,整日怏怏不乐,贞娘知道弟弟年纪小,贪玩,不忍心让纯哥儿失望,就拜托了隔壁的三虎带着纯哥儿去看赛龙舟。翠姐知道杜氏病了,跟她娘刘氏多包了许多粽子送了来,嫂子李氏听说了也做了几朵五毒绒花送了给贞娘。
    过了端午不几日,乐掌柜传来消息,说是杜大壮父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因为货物多,爷俩押车走的慢些,先寻人带了信儿回来,让杜氏安心。
    杜氏听了哥哥有了消息,十分喜悦,病一下子好了大半,没两日就起身了。许怀安也觉得安心,只因县试在即,等不得杜大壮父子归来,只好收拾东西先去了京城。
    杜氏知道京城物价贵,怕丈夫盘缠不够,在衣服里面缝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进去,再三嘱咐许怀安,好生照顾自己,考完即归。
    许怀安走了两日,杜大壮父子就押着三辆大车回来了,杜氏惊喜交加,潸然泪下。
    贞娘见舅舅满脸络腮胡子,风尘仆仆,却神采飞扬,杜石头比走的时候更见高壮,皮肤更见黝黑,举止稳重潇洒,眉宇间有了自信的勃勃英姿,已经可以看得见成年男子的风度了。
    杜大壮裂开大嘴大笑,一把抱着纯哥儿抛了几下,吓得纯哥儿哇哇大叫,杜氏嗔怪道:“哥,你一回来就没个正行,看把孩子逗哭了,你不是说年前就回来吗?怎么迟了快半年,我都快急死了”
    杜大壮不以为意,从怀里掏出一把一尺长嵌着好多宝石光华灿烂的匕首给纯哥儿:“来,这是舅舅给你的,拿着玩,本来是想年前赶回来的,谁知道在边关正遇上鞑靼人和女真人争地盘,打的热火朝天,我们被阻在那回不来,娘的,合该我发财啊!哈哈”
    杜氏听的脸都白了:“什么?打仗了?那你们不赶快跑?还想着发什么财啊?”
    杜石头笑道:“姑姑,富贵从来险中求啊,我爹是出了名的能遇难成祥的人,您甭担心,我可是赶了两天的路了,饿死我了,姑姑,您急着问也得等我们吃饱喝足了再问吧?”一身俊挺的男孩偶尔流露出的孩子气,倒让人觉得心里软软的,杜氏一向喜爱这个侄儿,一天见石头喊饿,忙要下炕去厨房,被贞娘拦住了:“娘,你身子刚好,我去吧,你跟舅舅坐着唠嗑就是了!”
    贞娘看他笑的阳光灿烂的,就知道这里面的事多了,抿着嘴笑道:“知道你们这几日该回来了,我娘预备了好多吃的呢,我给你们热热去!你过来,给我拉风箱!”
    杜石头打小就给贞娘打下手,拉风箱,看贞娘小大人似的指挥自己干这干那,就觉得浑身是劲,满心欢喜。一听见贞娘的话,立马颠颠儿的跟着去了厨房。
    女孩踩着杌子站在灶前挥舞锅铲,男孩蹲在一旁起劲的拉着风箱,厨房里有着带了油烟味道的温馨。
    贞娘手把快,不过半个时辰,端上来一个翠绿的黄瓜拌豆皮,一个盐水毛豆,一盘子酱的通红喷香的肘子,切成片,配了蒜酱,一盘金黄中透着碧绿的番椒炒鸡蛋,一盘子宣腾腾的大馒头,配着一盆熬的浓稠的绿豆粥。杜大壮看这食指大动,抓起筷子就开吃:“娘的,在关外成日的吃烤肉,奶饽饽,吃的老子腻歪死了,可看见家里的饭菜了”
    爷俩个甩开腮帮子风卷残云,片刻就把桌上的饭菜扫荡一空,杜氏看着桌上的盘子心里一酸:“你说说你们俩啊?这是多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出去受这个罪,何苦来的呢?”
    杜大壮打了个饱嗝,看贞娘和杜石头把桌子收拾干净,端了两碗茶上来,才笑嘻嘻的道:“这自古啊就有老话,人无外财不富,马无掖草不肥,本来我就觉得开个木器行,一年赚个三五百银子就是好的,这次出去才知道,我就是个井底之蛙,你知道我这次出去收了多少好东西?”他神秘的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袋子,一打开,光华灿烂,竟是十多颗龙眼大的各色宝石,有红有蓝有绿,流光溢彩,杜氏长大了嘴巴,觉得两眼发花,不得不揉揉眼睛,傻了半晌才道:“这这是什么?你,你怎么”瞠目结舌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杜大壮从里面捡了一颗最大的蓝宝石给妹妹:“这是给你的,拿着,留着将来嵌在首饰上,好看。”他将宝石收起来,得意洋洋的道:“这个是用药品换的,你不知道,那些女真人和鞑靼人就缺刀伤药,一打起仗来,哪能不受伤?偏他们那里没有这些,一有了病就请什么萨满做法,乌烟瘴气连蹦带跳的,也不见多有效,这次他们打仗,他们有个女真人首领受了伤,族人急的不行,正好我和石头在那附近跟女真人买人参呢,他们族人就找我们想买药,嘿嘿,你说这不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我们这次正好带了许多的伤药,我们商队里还带了个粗通医理的弟兄,他们家好几代人都是行医的,三下五除二,把那首领给治好了,他们首领夫人高兴啊,大手笔的给我一袋子宝石和五颗百年老人参,哈哈,我还用带去的绸缎、织金罗还有调料跟他们换了好多上好的皮子,回头给你们家送些来,冬天做披风穿,我还用药丸和首饰跟那些鞑靼人换了马匹,回来的时候一入关我就给卖了,结结实实的赚了三千两银子啊!对了,我那车上还收了好多熊掌、飞龙、都是晾干的,还有狐狸皮、貂皮,我打发了兄弟去了京城的贸易行,估摸着能卖个好价钱,妹子,哥哥这回可是赚着了,回头哥哥好好置办点产业,留着给石头娶媳妇,给纯哥儿考状元,给咱家贞娘添箱”
    杜氏看哥哥一脸兴奋豪情不减,也十分喜悦,把家里方子卖了的事也说了,杜大壮一听更是高兴,大手挥舞道:“买地买庄子的事就交给我了,买铺面嘛也好办,我有个兄弟现在就在京城做中人的,让他给寻几个好铺面,至于地嘛,妹子,我的意思是咱还是去山东买,那里的地肥,价钱也便宜,打的粮食多,每年的收益都不错,咱俩家一起买,正好能连成片,你看咋样?”
    杜氏沉吟一下道:“等相公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再说”兄妹二人又就着许怀安考试的事说了一会,贞娘看杜石头衣裳上尽是尘土,又破了几块,就拿出新给父亲做的一件月白苎麻滚蓝色云纹的道袍来递给他:“石头哥哥,你一会回去换这件衣服吧,是我新给我爹做的,他还没上身呢,你那衣裳太破了,你要是还想要就送过来我给你洗了补补。”杜石头摸摸脑袋憨憨的笑笑,道:“这件衣服还是上次你给我补的呢,还是留着吧,等我洗干净了,你再给我补补。”他喜欢贞娘坐在炕上拿着自己的衣服飞针走线的样子,小小的人儿,细白的手指,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来,感觉一片静谧美好,仿佛是幼时那些关于母亲的梦境,心里会觉得暖暖的,温柔踏实。
    县试三日后,许怀安就回来了,整整睡了两天,自觉考得还可以,不过他现在觉得日子过的从容,也没有那么迫不及待的心情了,反而听闻杜大壮回来,郎舅两个好好的喝了几盅,又一起研究了买地买铺子的事情。
    杜大壮为此还特意跑了趟京城,回来跟许怀安商量,想在大有坊、大栅栏那边买几个铺子,那里靠近王宫和达官显贵的住宅,铺面将来不会贬值。
    六月中旬,县试发榜,许怀安考了第九名,成了举人。
    ☆、182第三十二章
    整个顺义镇都轰动了,要知道顺义镇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出过举人了,乍闻消息,许怀安整个人都傻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中了举人?来贺喜的邻居络绎不绝,许家骤然间门庭若市。
    许怀安中举的第四日,杜氏的父亲和继母米氏居然也登门了,杜老蔫穿着件破旧的粗布短褐,一脸瑟缩的跟在米氏身后,米氏穿着藏青色的右衽夹衣,灰蓝色的襦裙,盘了个圆髻,插了根梅花银簪,圆圆的脸上满脸谄媚的笑,一进门就冲着杜氏笑道:“哎呀呀,姑奶奶也真是,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遣人告诉我们一声呢?姑爷成了举人老爷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亏你爹老是惦记你们呢”
    杜氏冷冷的看着她,牙咬的紧紧的,只想狠狠的啐在她脸上。米氏进门的时候她还不过三岁,看来了个胖乎乎的妇人,以为是她娘呢,欣喜的想扑过去,却被一巴掌扫到了一旁,杜石头愤怒的抱过妹妹,看着米氏,米氏冷冷的看着他们,厌恶的道:“脏兮兮的,滚远点。”
    米氏进门的第三天,杜大壮就被赶去山上打柴,十冬腊月,冻的两手青紫,回来还被米氏说偷懒打的柴少,不给饭吃,杜大丫偷偷藏了半个饼子,给了哥哥,哥俩个抱在一起,小声的哭,想起死去的母亲,只觉得前途渺茫,满心绝望。
    她爹杜老蔫是个胆小怕事,三梆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人,知道俩孩子受罪,却不敢跟媳妇顶嘴。
    杜大壮十二岁终于忍无可忍离家出走了,米氏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杜大丫身上,不让吃饱穿暖都是小意思,屋里屋外的活都是杜大丫一个人的,上山打柴、挖野菜、打扫猪圈、洗衣煮饭,稍不顺义,便是一顿好打,拇指粗的棍子打折了不知多少根,以至于新婚之夜时,许怀安被妻子浑身的新旧伤痕吓了一跳,心里多了许多怜惜。
    杜氏自嫁了人就不曾跟父亲联络,米氏知道许家比自己家还穷,生怕杜氏上门,三日回门时间杜氏只拿回了一块可怜兮兮的肉,连块花布都没有,直截了当的告诉杜氏以后不用回来了,杜家养了她就算不错了,不用想沾娘家什么便宜,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从此以后杜氏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米氏一脸的谄媚,还以继母长辈自居,一个劲的叽里呱啦的说自己和杜老蔫是多么惦记着他们云云,仿佛从前虐待杜氏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脸皮之厚,让贞娘实在佩服。
    杜氏实在很想把这个恶毒无耻的女人赶出去,可身边全是左右邻居,一时倒破不开脸面去,只好咬牙切齿铁青着脸看着米氏自说自话。
    “姑奶奶,当初咱们村上那个算卦的刘铁嘴就说你是个有福的,我就跟你两个弟弟说,以后啊多跟你们姐姐亲香亲香,将来准错不了,你看看,果真如我说的吧,说起来要不是我给你找的这么好一个姑爷,如今你也成不了举人娘子呢”言下之意还要杜氏谢谢她才对,又说:“昨儿知道这个消息,我和你爹啊半宿没睡啊,我就跟你爹说,这下好了,咱们熬出来了,姑爷成了举人,咱们也跟着享福了,左邻右舍啊谁不得高看咱们一眼啊,你那两个弟弟虽说是泥腿子,可咱家柱子大小就聪明懂事,将来这做姐夫的做了官少不得要用个人手啥的,姑奶奶,你可想着,那是你弟弟呢,可比便宜了外人强不是?”
    杜氏气的胸口发闷,两只眼睛几乎能冒出火来,旁边的邻居虽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杜氏从来不提娘家,多少年也没跟娘家来往过,如今姑爷做了举人,这娘家人就从地下冒出来了,看杜氏脸色发青,就知道这娘家妈妈定是跟杜氏关系不睦,也有几个抱着看笑话的心,只都在一旁看着。
    这边贞娘早就差了弟弟去叫了舅舅来,杜大壮一听,怒火冲天,只穿着贴身的苎麻褂子就冲了来,一进门见到米氏正口若悬河的夸自个怎么有眼光,帮杜氏找了个好夫婿,立刻豹眼圆睁,大吼一声:“臭婆娘,你还敢来?”
    米氏一见杜大壮立时就傻了,她不知道杜大壮回来了,虽说多年未见,可杜大壮铁搭般的身子往那一戳,她立时就认出来了,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这个混小子在这?
    杜老蔫跟儿子还有几分情感,惊喜道:“大壮?你还活着?”
    杜大壮看着他爹唯唯诺诺的猥琐样子就来气,冷冷的道:“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呢!”
    米氏知道杜大壮性如烈火,忙拉着杜老蔫可怜兮兮的道:“你看,你总惦着儿子,这儿子不是回来了吗?”
    杜大壮冷笑:“臭婆娘,给我闭上你那张鸟嘴,这会来这装什么慈母?你虐待我们兄妹那会那副嘴脸呢?怎么不拿出来大伙开开眼?”
    “你逼着我们兄妹寒冬腊月的上山拾柴,逼着我们一日只能吃一个窝头,你生的孩子睡床上,我们哥俩只能睡柴房,我妹妹被你打的遍体鳞伤,我被你逼着整夜推磨,那时候我不过十岁,我妹妹也不过四岁,这会看我们日子过的好了,你倒来打秋风了,你这脸皮还真是够厚的啊?”任是米氏脸皮再厚,这会也臊的脸皮紫胀,喃喃不能成言。
    旁边看热闹的邻居听了也觉得震惊,做继母的虐待先房的孩子原也常见,可这么过分的就不多见了,因为大金国的法律对嫡出的孩子有很多的保护,若继母对先房孩子诸多留难,保长或族人会告上衙门,衙门会处置这样失德恶毒的妇人,轻则十丈,重则二十。
    刘婶子为人最是快人快语,跟许家多年比邻,关系也最好,她是早就知道杜氏是被继母卖来的,倒是不知道杜氏还遭过这样的罪,一时义愤,站了起来:“杜家婶子,按说这话我们这些旁人不该说,可你老也太过了些,先前对人家兄妹不好,这会倒还舔着脸说什么惦记着,我跟许家可是做了多少年邻居了,那许家三餐不继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看看?许家的俩孩子生了病,大丫妹子抱着孩子四处求借,哭着跪在街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这会你倒来说什么父女母子情深来了,倒是我们这些旁观的替您老臊的慌呢!”旁边的几个妇人也纷纷唱和,你一言他一语的,说的杜老蔫都觉得无地自容,拉着米氏要走。
    米氏原是个泼妇,这会见左右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去了,索性撕破了脸,一下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哎呀,这有了相公就不要娘家了,也不管我们死活啊,哎呀,我可是把你养大的,你这是不孝啊”
    诸人都惊呆了,真是没见过这么无耻无赖泼辣的妇人,杜大壮抱着肩膀,冷冷一笑,米氏这副样子他可是最熟悉不过的,过去但凡有人对她虐待两个孩子表示劝诫,她就这样满地打滚撒泼,吓得族人也不敢管他们家的事了。
    杜氏也呆住了,她首先想的是这怎么办,相公刚刚中了举人,这样会不会对他的名声有什么影响?
    “你们几个过来,去把杜二柱和杜三林抓过来打一顿,最好打折两条腿,有事我担着”杜大壮吩咐两个跟着来的小伙计,话音还没落呢,米氏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满脸鼻涕探雷,蓬头垢面,面目狰狞:“你干什么,干么要打我儿子?”
    杜大壮一呲牙,不怀好意的笑道:“打他们,是因为他们有个无耻又恶毒的妈,你不是爱打滚吗?你接着在这滚,等会滚够了正好回去给你儿子治腿。”米氏虽然对别人的孩子不好,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却疼道骨头里,看杜大壮一副泼皮有恃无恐的架势,心知自己今日是讨不到好去了,不如赶紧回去,万一这小子犯起混来真给儿子打了,自己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狠狠的啐了一口,拉着杜老蔫一阵风似的走了。
    ☆、183第三十三章
    杜氏浑身松懈下来,站起身跟主人道了福:“真是让大家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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