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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节

    一个男人,顾及妻儿子女,尚且还有点人性。
    可此时、陆景行却将他逼成了野兽,也同时将自家爱人推入万丈深渊。
    沈清懂,这场谋算,她一开始便身在局中。
    男人掐着她脖颈的手猛然缩紧,将她最后一丝能呼吸的空气阻在了鼻尖。
    天堂与地狱只在一念之间,当男人开始魔掌,一切都成定局,足以论罪时,陆景行开始动手了,猛然飞身过去解救沈清与苦海之中。
    一触即发,此时处于窒息状态的沈清才浑浑噩噩看见,这走廊里大部分都是陆景行的人,那人,今日、必死无疑。
    “阿幽、”当男人被制服时,沈清整个人软绵绵的跪倒再地,紧随而来的便是猛烈的咳嗽,咳得她心肝脾肺都疼到一起去了。
    男人蹲下身子欲要将她搂起来,却被推开。
    沈清清冷的眸子含着水珠落在男人身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憎恨吗?应当不算。
    只是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
    如同傅冉颜所说,她是脑子有病才指望这个从小被权力灌输思想的人能过上他们平常人的生活。
    她何其悲哀,嫁给了陆景行。
    她一介平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却不想嫁给陆景行,婚姻婚姻遭算计,人生人生遭算计,生活生活遭算计。
    信他?怎么信?
    他口口声声说姜她捧在掌心,难道这个男人未看见因他的言语,自己这即将窒息的模样吗?
    一滴清泪沿着精致的面庞顺延而下,砸在地板上。
    而男人蹲在其身侧,欲要伸出的手僵在原地,不敢在前行半分。
    沈清绝望了,他为了权力对躺在冰冷手术台的妻子不闻不问已让她心寒。
    为了地位,将自家妻子至于虎口之中,她已是绝望。陆景行啊陆景行,凌晨一席事情发生,足以证明我沈清这辈子有胆量与你并肩而立,你怎还会算计我呢?
    你怎还能算计我啊?
    你让我信你能护我周全,你如何护我?权力与婚姻摆在眼前,你怎会弃一选二?
    2011年,成了这个气质清冷,外人言传其心狠手辣女子最悲惨的一年,开年不顺,大年初三被自家丈夫推向虎口。
    凌晨,她已向男人证明可以与其并肩作战,结果到头来,还是被推向虎口。
    她怎能不心疼?
    怎能不心疼?
    政治场上,她成了自家丈夫收拾敌人的棋子。
    按理说,她若是明事理,应该能理解陆先生的做法,可此时,她理解不了。
    就如同那些没有身处其位的人理解不了一样。
    她矫情吗?算不上吧!
    倘若此时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必然会当着众人面与其大吵大闹,但沈清没有。
    要怪就怪她太聪明,能够在陆景行的言行中看清一切。
    如同俞思齐所言,沈清并不适合陆景行,这个女人太聪明。
    陆景行这辈子,若要娶应该只能娶两种人,一种无脑之人,一种与其门当户对能理解他的人。
    而沈清,处于中立,她并非无脑,也并非与这个为了权力杀尽一切挡路者的男人梦当户对。
    她理解不了陆景行的做法,但去能看透这个男人对婚姻,对她的一切算计与谋略。
    这种女人,嫁给这种男人,活的该有多痛苦?
    人生在世,最怕看的通透却无力改变现状。
    老人总说,女人这辈子,三分聪明七分傻才能过的好。
    沈清呢?恰恰相反,难怪她这辈子过的不好。
    女人双手撑着地板悄无声息落泪,半晌之后,当中年男人被降服带走,她才缓缓撑起身子起身,摇摇晃晃扶着墙壁准备离去。
    陆景行站在身后,满身无奈跟在其身后,所有言语哽在喉间,未有半分声响。
    自家妻子孤寂,绝望的背影刺痛他的心、眼。
    可能如何?这场婚姻,他们之间的鸿沟并非一日两日形成的,而是多年以来的日积月累,他从小接受帝王之家思想灌输,而沈清从小缺乏关爱,一人孤苦无依独自漂泊,她孤独自在惯了,迈入婚姻生活已是极限。
    此时却在这种如履薄冰的婚姻生活中屡遭自家丈夫算计。
    她该如何?
    于陆景行来说,这不过是政场常见手段,如同商场有些惯用手段是一样的,他以为沈清能理解,可并非如此。
    她不能。
    电梯内,沈清靠在电梯壁上,男人站在身后,深邃且带着满满悔恨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试图开口解释;“阿幽、政场上的一些惯用手段,如同商场上的惯用手段是一样的,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沈清闻言,不为所动。
    男人还在言语。
    猛然间,靠在电梯壁上魂不守舍悲痛欲绝哀哀欲泣的人猛然回眸,眸光带着杀气射向陆景行。
    她凶狠凌厉带着痛恨的话语直直开口;“商场上算计的仅是外人,而我的丈夫所说的惯用手段是用在自家妻子身上,陆景行,你我终究不是同一路人,注定只能背道而驰。”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带你回家
    唐代柳宗元在其【杨平事文集(后序)】中曾写道:其余各探一隅,相与背驰于道者,其去弥远。
    宋朝叶适在《庄子》一文中写道:又变于俗而趋于利,故其势不得不背道而驰,则君子哀只可以。
    沈清与陆景行,出生不同,成长环境不同,所要不同,终究注定只能在人生路上背道而驰。
    可现代文学家鲁迅先生有言:道学先生于是乎从而禁之,虽然很像背道而驰,其实倒是心心相印。
    这句话的出处暂且不谈,但不得不说,那些古人对于背道而驰这四个字的定义真真是各有千秋。
    但最终经过改朝换代,经年流传下来的,只是她的字面意思。
    陆景行将沈清咬牙切齿道出的四个字细细琢磨着才发现,无论他如何想将这句话拆开来看,终究还是逃不过这简短四个字的字面意思。
    沈清绝望的眸子布满泪水,但此时,有泪流不出,太难受了,这总统府的一切好像是抵在她身后的匕首,在推动她前进,让其不得不往前走。
    如同苏幕所言,这个地方,站在外围的人趋之若鹜,站在里面的人想逃逃不掉。
    此时,她便是如此。
    电梯门开,停在了二楼,而二楼电梯口站着总统阁下秘书徐泽,此时,沈清话语才将将落地,便见电梯门大敞,徐泽望着夫妻二人道;“阁下有请。”
    这句阁下有请,来的绝不简单。
    徐泽在电梯门开见到沈清时,有片刻震愣,眼前这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女孩子似乎并不能与江城那个下狠心要杀人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初见沈清,她的胆魄让其震惊,这天底下赶在总统阁下面前杀人的可不多,至少这么多年来,沈清是独一个。今日再见,这个靠在电梯壁上泪流满面、浑身布满苍凉的女人哪里还是初见时的那个人?
    总统府的闹剧上演的如火如荼,而此时,身为一国总统的陆琛在这里还能让这件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自然是经过其允许的,徐泽的到来,让沈清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天家人,各个都是蜂窝心,一个一个都在算计。
    总统阁下的邀请,沈清开口拒绝,此时的她,无力去应付那个当权者的手段,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她便是被碾压的一方,直至今日,哪怕她有意为陆景行生儿育女,也改变不了被算计的命运。
    沈清果断凌厉的拒绝声在狭小的电梯响起,让徐泽浑然一愣,将眸光投向陆景行,只见其面色亦是难堪的很。
    他想,只怕是这夫妻二人,今日都不得好过。
    总统府外,沈清满身凄凉从办公楼出来,男人远远跟在身后。
    一阵寒风吹来,将她面颊上泪水吹干了几分,可即便如此,也未能将她心底寒凉吹散。
    难受,太难受了。
    人总说,难得糊涂万事了,可她沈清,生的太清明了。
    年少时的颠沛流离,若是不清明些,她怎能过活?
    年长后的婚姻生活,若是太清明,只怕迎着她的是无尽痛处,要怪只能怪她道行太浅,做不来转换自如之事。
    2011年2月9日,沈清在这日经历了生死夺命狂奔,经历了流弹飞过肩甲的痛楚,经历了自家丈夫的算计,她想,这个日子,她到死都会刻骨铭心记在心底深处。警告她一辈子。
    这日,总统府笼罩在阴云密布中,沈清回时,苏幕欲想询问,却止在了其孤寂与寒凉的背影中,而后将眸光落在陆景行身上,见他,亦是不大好过。
    心里一惊,心想,许是有要事发生。
    四楼主卧室内,沈清进了房间随手带上门,而后扶着门板缓缓靠在门口,半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忍了许久的泪水此时悄无声息夺眶而出,外人都说她心狠手辣,她的心狠手辣与天家人比起来,不及其十分之一啊!
    她的心狠手辣只对外人,而天家人,对准的是自己。
    这么些年,她与沈风临不和的消息满城风雨,可她从未想过要将这个不疼爱她的父亲置于死地,无论何时何地,她尚且还有一丝理智在,也从未想过将枪口对准自家人,即便他们曾经戳过她这颗薄弱之心,她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他们。可陆景行呢?他真真是狠,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几个字应该冠在他头上,比起陆景行,她终究还是弱了些。
    这个男人一边说着爱她,一边伤害她,伤害她时,还打着什么政场上常见手段的幌子来同她好言好语。
    去特娘的常见手段,狗逼的狗屁手段,他这就是不仁不义,为了权势利益不顾伦理常情,将自家妻子送上虎口,任由其忍受人性寒凉。
    人世间,多的是事物让人感到心寒。
    而陆景行似是觉得这些事情不足以让自家妻子认识到人性残缺,于是乎不忘在上点猛料。
    女人靠在门板后捂着嘴梗咽着,总统府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她不敢有任何声响。
    她没资格哭,这个弱者什么都不是的年代,她除了被碾压还能如何?
    在金钱与权力面前,婚姻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不过都是附属品,否则她又怎会屡屡被利用?
    沈清精致多的面庞布满泪痕,许是哭累了,她撑着地毯缓缓起身,伸手脱了脚下高跟鞋扔到不远处,而后打着赤脚,摇摇晃晃进了卫生间,在洗漱池上放满一盆冷水,在这天寒地冻时,将整张脸放进去,感受这刺骨寒凉,期望如此举动能给她乱成一团糟的脑子理顺了。
    可最终发现,只是徒劳,于是乎,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周而复始,总是可以的。
    她需要静下心来,不能被权力之巅的男人牵着鼻子走。
    而陆景行呢?
    纵使他位高权重,也有诸多无奈,他这辈子要顾及的事情太多太多,不能任性妄为,那些说着什么兼其大者必兼其小的人是没有站在他的处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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