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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算是吧。”女医生说。
    “那……你觉得他会不会危险呀?”江然眼巴巴地看着女医生。女医生端详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觉得该给这种未成年少女上上课。现在的女孩子里面很多制服控,警察、消防员、医生、军人这种职业最容易吸引到她们,可跟这类职业的男人在一起完全不是她们想得那么简单。这些人有一半的生命用于服务别人,能留给家人的很有限。
    可女医生还没开口外头突然乱了。两人同时瞧车外,所有人在跑,车子一辆一辆往前开,轮胎跟地面的摩擦声乱作一团。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警察扑过来大声喊:“前面发生了枪战有人受伤,救护车立刻过去!”
    江然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女医生已经窜出去关上了救护车的后门,紧接着车子发动开出去。
    江然被狠狠晃了一下,坐稳后忙抬头透过玻璃往后看,还有一辆救护车跟在后面。她惊慌失措地看向女医生,女医生也正拧眉看着她。刚太急,她忘了把这姑娘放下。
    “待会儿你得下车,让伤患上来。”女医生沉声说。
    江然咬着嘴唇点头。
    女医生手拽着车上的把手转过头,不再说话。江然心里怕得厉害,她特别担心伤的那人是叶斐。
    可受伤的却是谢骏飞。他肩膀被打穿了,叶斐抱着他冲过来,血滴了一路。叶斐把谢骏飞他放到担架床上送进车里,女医生立即上去急救。江然惊恐地看着半身染血的叶斐,他抬手擦汗的时候瞥向她,他眼睛血红,目光中散发的狠厉吓她一跳。
    叶斐目光一闪,立刻把情绪往回收。江然犹豫地伸出手去想碰碰他,一个警察远远地叫了叶斐一声,他扭头就走,江然手碰了个空。
    她看向叶斐走去的方向,一群警察押着一拨人,那些人的手被铐在身后,头被压低得快要碰到地面。叶斐扑过去揪住其中一人就打,被几个警察拉住了。他看起来十分激动,几个人差点没压住他,直到那拨被铐的人都送上了车。叶斐挣脱旁边人的手,随便把衣服拽了拽,气喘得很重。
    两名医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慢慢走来,担架上应该有个人,被白被单整个盖住了。叶斐抓起一旁的步话机狠狠摔到地上,双手用力向后捋了把头发,手掌在后脑处合拢,他低着头慢慢蹲下去,就那么靠着警车蹲在那里。抬担架地人从他面前走过,他小腿一松坐到了地上,两条腿松散无力地敞着,双手一直合在后脑勺那儿狠狠压着自己的脑袋。
    附近两个警察低声交谈,声音断断续续,江然听到了一句。
    “……卧底牺牲了,羊城那边的……”
    叶斐坐那儿一动不动,旁边警察都来拍他的肩、头,安慰他。救护车拉响警笛开走了,留江然一个人伶仃地站在那儿。天色渐渐暗了,夕阳如血,天边红云宛如被撕成薄片的血肉。
    江然毅然迈开脚走向他,她从未有像今天这样坚定而热切的步子,走到了他跟前,她跪到他两腿之间,伸手托起他的脸。
    他脸上又是血又是泥,嘴唇狠狠地抿着,眉头拧得死紧,眼圈儿发红,双目满是恨意跟狠厉。但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可怕。她凑上去,嘴唇轻轻落在他的眼窝。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依旧看着前面。
    “难过你就哭吧。”她吻着他的眼窝说。
    叶斐没有反应。
    江然离开些,看了他一会儿,他脸依旧绷着,没有变化。她把他的手从他后脑勺那儿拿下来。看起来他抱得很紧,其实她轻轻一拿就拿开了。她双手托着他后脑勺,朝他甜甜一笑,把他的头抱进了怀里。
    “我帮你挡着,不会有人看到的。”她柔声哄他。
    叶斐的身体渐渐松软下来,江然感觉得到。
    可到直到最后,她确定他并没有哭。
    这拨悍匪,抓的抓,死的死,除了两个首脑跑进了山里其他人都抓起来了,宛城警方派出大批警力进山搜山。谢骏飞右肺页有穿透性伤,及时手术后在icu住了一天,已经脱离危险。卧底死了,据说死得很惨,脸都被打没了。尸体被送去殡仪馆火化,骨灰盒交到了叶斐手上。在那样的腥风血雨一天之后,叶斐开车回羊城复命,江然依旧跟着他。
    骨灰盒放在后座,特意用安全带捆着。江然坐副驾驶,看着高速路两边的山川溪流花红柳绿,感觉昨天经历过的那些就像一场噩梦。
    可她知道那不是梦,脖子上的伤痕犹在,后座放着那人的骨灰盒,用黑布包着。那人她仅见过一次,是个长相没有辨识度的普通人,她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想他如今竟存在于一个小小的盒子里了……她会觉得有点儿怕。
    江然扭着头看后车座那个骨灰盒。
    “他跟我念一个警校,比我早两年毕业。”叶斐突然说。
    江然立刻扭转头看向他,他双手伏在方向盘上,脸上很平静,继续说:“在学校的时候我们认识,但是不熟。他毕业就开始做这个,身份绝密。要不是这次接头看到他,我还以为他毕业以后做别的去了。”
    竟然真的有人会在警校毕业后去干卧底这中刀尖上舔血的工作。
    江然低下头,手不自觉地去摸脖子上的伤。
    “他家里没什么人了。父母都走了。只剩下一个八十多岁的奶奶,阿尔兹海默症,根本不认识他,现在养老院里住着。他死了也没人管他。”
    两人都沉默下来,车子高速行驶发出嗡嗡的声音。
    “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原因来解释你离家出走吗?”他问。
    江然哽了一下。
    叶斐接着说:“你知道当你活在阳光下抱怨着生活不公时候,有些人是在拿命帮你把黑暗挡着。所以,你得好好想想,最好你的理由比他们的命还重要。否则的话,你就该老老实实地回去上你的学,过你的日子。”
    他这是在教训她呢。
    江然从小到大挨的教训多不胜数,人家说什么她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觉得他们都不懂,都在把他们的思想强加于她。可今天他说的,她听进去了。
    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她懂得了一个道理:什么事跟生死比都是零。她确实没有资格任性下去了。
    “你送我去羊城护校吧。”江然开了口。
    叶斐手抖了下,车头明显朝左边偏,他立刻扶稳方向盘把车头掰正,抽空拿眼觑江然。
    她能说话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然仿佛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告诉他:“昨天,被那人掐过之后,就好了。”
    叶斐拧着眉头回想,脑子里又转了转。
    那挺早的啊。
    亲他之前就能说话了?
    一回想,嘴唇上就热乎乎。那一触即逝的感觉依旧清晰。
    他不大自在,清了清嗓子。
    “所以,你家是羊城哪儿的?”他问。
    “就市里的。”提到家里江然有些蔫,不爱说。想通了跟重新面对还有一段距离,那些事儿她得慢慢消化。
    “你叫什么?”叶斐换了个话题。
    “江然。长江的江,当然的然。”
    “今年几岁?”
    “十六。”江然说。
    比他猜想的还大一点。
    “念护校?将来想当护士?”
    “可能吧。”江然低头捻着裙子上的花边。
    “护士不错。”叶斐说。
    “真的?你觉得好?”
    叶斐“嗯”了声,说:“我妈就是护士。”
    “那你当警察多久了?”江然问。
    “不长,三四年。”叶斐说。
    “总这么辛苦吗?”她问。这几天他东跑西颠的,看着都累。
    “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不觉得。”他撩她一眼。
    意思是她拖累他了。
    江然噘起嘴,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回去以后好好念书。没什么比活着更美的事儿了。”叶斐说。
    “我知道。”江然哼哼了声。
    到了羊城,叶斐送江然到护校门口。江然跟叶斐要电话号码,叶斐手扶着方向盘瞅她半天。
    “不能给吗?”江然歪着脑袋看着他。
    叶斐勾起唇角:“是不想给。”
    “为什么?”
    “怕你下次离家出走又找我。”
    江然噘起小嘴,硬气道:“我才不会呢!”
    叶斐笑了,扭回头去,右手抬起来朝她挥了挥:“行了你下去吧。我还有事儿。”
    “你不给我就不下去!”江然坚持着。
    叶斐又撩她一眼,自负地一笑,拔了车钥匙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下了车。江然以为他会过来拉她下去,正紧张等待着,叶斐却拉开后车门把那个骨灰盒抱起来,俯身对她说:“那我先去忙了,你坐够了就自己下去,车门跟我关上就成。不用操心锁车的事儿,我这车在羊城不怕偷。”
    说完他把车门一关就走了。江然立刻解了安全带跑下车去喊他,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痞笑:“怎么,小妹妹?坐够啦?”
    江然跑到他跟前,沉声问:“为什么不肯给我?”
    叶斐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往腰上一掐,居高临下睨着她,不留情面地说:“怕麻烦。”
    “我不会骚扰你,我就是想……”
    “想追我?”
    江然脸上一阵热,咬着嘴唇瞪他。叶斐一脸戏谑的笑,看透了她似的。江然狠狠照着自己嘴唇咬下去,硬声说:“没错!我就是想追你!”
    “得了吧。”叶斐嗤笑。
    “你怕了?”江然虎起脸。
    “我怕你?”叶斐失笑,“我怕你什么?”
    “那你把电话号码给我。不给就是你怕了我!”
    嫩白小手摊开在眼前。叶斐瞅她半天,说:“成!你跟我来!”
    说完他走回了车旁,从车上拿了纸笔写了号码,江然摇头不要,跟他要手机,叶斐拿给她。江然用他手机拨了自己留在宿舍的那部手机的号码,又把他手机还回去。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骚扰别人的人。”她还安抚他。
    叶斐嘴角勾了勾,把手机揣回到后裤兜里,跳进了车里。
    他们没有互相道别,江然站在路边,叶斐开着车头也不回地走了。江然目送到他车子不见踪影,立刻转身朝学校里跑。她要去拿自己的手机,存下他的号码。可等她到了宿舍,却压根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她问同寝室的人,都说不知道。她知道手机肯定是被人偷了。
    江然一气之下搬了出去,住到了江城礼给她买的房子里。
    叶斐先回警队述职,又带着骨灰盒去了羊城殡仪馆,租了个灵位安置好一切。后来的日子一切如常,他依旧忙碌。不断有案子发生,大的小的,离奇的严酷的。偶尔他拿起手机的时候他会想到江然,她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估计小丫头片子回家后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就想明白了。对他这个萍水相逢的警察没了兴趣。他这个人惯不受女人待见,他也习惯了。
    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小丫头,他能指望她什么?
    于是他就这么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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