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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这句话,让她想到了自己,岂不是她亲身的写照?!
    她的心情顿时恶劣起来,陶成这个名字已经成了她心中的毒瘤,刻意抛之脑后,然而一想起来,心头又泛出几分疼。
    努力挥去心头的阴霾,她闷闷地应了声。
    见她情绪低落,周复挑了挑眉,并不多言,接下来,只在他拿来的一尊福禄寿三喜木雕出来时,吩咐她一定要拍下,除此之外并没有多指挥,任由她随意举牌。
    她也记得自己的职责,既然周复都不介意多花钱,花出去的又都是用于慈善,何乐而不为?!索性见到有趣的拍品,就要竞价试试。
    一来二去,倒也买下了不少东西。
    沈思琪的号召力很强,来的人很多,然而毕竟都是年轻人,能拿出像她那么珍贵的东西的并不多,大部分物品的价值在几十万上下。
    谢流韵至今,不提刚鉴定出来的铜雀瓦砚和八大山人,手头上的现金只有几百万。在场众人中,怕是她的身家最低,可她并不会不舍得花钱。
    在拍下一只玉镯之后,她还有心思想,回头问周复买下来送给自己的妈妈,她很少首饰,而戴玉养人。如果不是没有途径,她反而更想去买些玉石,直接做成镯子,毕竟人戴过的玉镯没有新玉更温和。
    慈善拍卖的节奏很快,除了沈思琪的项链之外,再没有别的拍品拉锯似的争夺个没完,不过,托沈思琪那些追求者的福,以及周复的慷慨,最终成交额也有一亿多。
    再次上台时,沈思琪的笑容灿烂非常,她连连鞠躬向众人道谢。
    结束拍卖之后,服务员迅速将会场清理好,空出宽敞的场地。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原本严肃的拍卖场地转眼变成了舞会,时间尚早,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们还没到休息的时间。
    谢流韵却有点儿顶不住了,她的作息一向规律,今天意外地没午睡,现在又拖到这么晚,强忍了几次哈欠,眼泪汪汪。
    周复也没有要跳舞的意思,和沈思琪说了两句话,就带着她离开了。
    回到春信华庭的住处,夜色已经极深,她睡眼朦胧地下了车,还不忘礼貌地给周复告别。
    家门紧闭,谢父谢母都已经睡了,她脱了高跟鞋揉了揉发疼的脚踝,蹑手蹑脚地去洗手台卸妆。
    对上镜子,看到自己身上还戴着的钻石首饰,不免愣了下。
    她小心翼翼的去下整套的首饰,寻了个柔软的首饰盒放下,寻思着明天给谭英打电话,托他带回给周复。
    躺回床上,明明很困,她却睡不着了。
    今天的所见所闻,仿佛给她开了另一扇窗户。她就像被冰层密封盖在水面之下的鱼,猛地发现了一个被凿开的洞,循着光线往上游,从洞口探出头,呼吸到水面之上的空气,看到一片和水底完全不同的世界。
    原来,人生还可以是这样的!
    第30章 野心
    并不是说,谢流韵羡慕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生活。
    人生苦短,纵情享乐固然能很好的享受生活,一旦精神垮了,玩乐不动,那么剩余的人生就是一片荒芜。能有个为之奋斗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曾经的谢流韵想法很朴实,找个好工作,稳稳当当做事,谈恋爱几年之后结婚,生个漂亮的小女孩,可以穿母女装在街上卖萌,和家人一起幸福地过着小日子。
    可惜眼光不济,一头栽进陶成这个烂坑里,自作自受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
    如今再重头,生活却变化得太快,短短几个月间她的生活和上辈子相比,已经面目全非。回头再看看自己当初的目标,依然是美丽的小幸福,可也太过平淡无味。
    钱她已经不缺,如果手中这两件稀世之宝卖出去,足够她一家人生活富足。可若是安于平淡,坐吃山空,她也会不甘心。为什么她不能尝试着做出一番事业,像沈小姐那样活得光彩夺目?!尤其是,和其他人相比,她有足够多的优势——未来十年的发展,尽在她脑海中!
    高楼之上凉意习习,微风染上了秋夜的凉意,暖橙的路灯光及周围建筑物发出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比月光还要明亮。
    谢流韵再也睡不着,她翻身下床,踩着拖鞋走到窗户边,看着这个在夜色里也美丽非常的城市。
    居高临下,她能望得极远。露在睡衣之外的皮肤被夜风吹得发凉,胸口里却有一种火热在升腾,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十年间这个城市会发生多么大的变化,或许很多人都无法想象到。而她,熟知这一切,能不能凭着脑海中的讯息,搭乘上这一班发展的列车?
    她痴痴地望着夜色,想入了迷。
    过了白露,秋天一天比一天凉,昼夜温差能达到十多度。穿着夏季睡裙在夜风中想入非非许久的谢流韵,次日一早被闹钟吵醒时,头昏昏沉沉地泛着微疼。
    她还以为是自己睡的太晚了,没多在意,匆忙吃过谢母亲手做的早饭之后,就出门准备上班。谢母瞧着她脸色不对,叫住她,探手挨了挨她的额头,眉头顿时皱起来:“有点烫,发烧了。”
    带病上班这种事谢母常常做,可换做是自己女儿,她就不舍得了。连连催着谢流韵打电话向上司请了假,赶她回床上躺着,量了体温,38.5度,不高不低。
    自打谢母来了之后,家里各种东西都置办得齐全,常用药也有的是。挑出对症的感冒药让她喝了,谢母端着水杯和药瓶出卧室的时候贴心的关了房门,让她安心睡。
    昨天晚上没睡好,谢流韵原本还以为自己睡不着,打了两个哈欠之后,浓郁的睡意涌了上来,不一会儿就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中途似乎被叫起来做什么,完了之后,又倒头就睡,睡得昏天暗地。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发暗,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点分不清楚时间。
    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多。
    烧退得差不多了,身上还有些发软,她掀开被子起床。睡了一天,肚子饿得厉害,她打开房门正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差点和准备开门的谢母撞在一起。
    “韵韵你醒了?”谢母面上一喜,先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见温度退下了,才有心情笑道,“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下面。”
    她应了一声,先去洗手间洗脸清醒一下,往餐厅走得时候,眼光扫到了客厅里放着的几样包装精美的礼品。她不由得讶异道:“爸,这是谁来了?”
    自打他们搬到这里之后,还从来没有来过访客,更何况,她的父母人生地不熟,怎么会有人专门拎了礼物来拜访呢?单是看这些包装,就知道一定价值不菲。
    谢父正在客厅里看书,闻言从书页里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恍然道:“哦,下午时有人来过,就是昨天你拜师时到场的其中一位,他自称姓罗。据说是什么拍卖所的理事,想问你那两件古董要不要拿去拍卖。”
    “罗老?”谢流韵听他这么说,很快就从回忆里翻出罗老的形象。
    她虽尊称他为罗老,实际上他外表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头发染得乌黑发亮,精神奕奕,走路带风,嗓门也是格外地洪亮。尤其是他的仪态,彬彬有礼颇有绅士风度,当日里在一群争论的老者中非常引人注意。
    她不意外罗老会找她谈拍卖的事,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想到自己一下午呼呼大睡,连迎接也没,不免有些懊恼:“爸,罗老几点来得?怎么不把我叫醒?”
    和她担心自己会不会太失礼不同,谢父反而镇定许多,翻了页书笑道:“老罗不让,说生病就得好好养着,他明儿再来。既然这么说,他一定也不着急。你呀,也别太放在心上。”
    “……”
    一下午时间,谢父居然能称呼罗老为老罗,这距离可一下子缩近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她父亲天赋异禀亲和力强,还是罗老平易近人。
    既然罗老明天还来,那就要认真考虑一下他提出的问题了。
    想了想,拿不定主意,她不由得问谢父:“爸,以你的意思,罗老是为了铜雀瓦砚和《芙蓉鸳鸯图》来的,那咱们……”
    “东西是你的,你自己怎么想?”见她问,谢父阖上手中的书本,看着她认真地道,“韵韵,我和你妈两人一辈子勤勤恳恳,赚的钱还买不起现在住的房子。那两样宝贝是你眼光敏锐买回来的,怎么处理你说了算,钱要怎么花,我和你妈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身为父亲,我还是要对你提几点要求:不能碰毒品,不能*,不能奢侈浪费。只要能保证这些,我和你妈也就放心了。”
    原本听得鼻腔发酸的谢流韵,下一刻哭笑不得:“爸,你女儿是那种人么?!”
    “当然不是!”谢母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走了出来,端着盛满面的碗边走边说,“你爸那老头子今天看了一天《继任者》,那个富豪家的女儿孔珍珍花天酒地的样子,看得他快走火入魔了,一天忧心忡忡地,也不看看我女儿多乖,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呢?来来来,韵韵来吃饭,别理他!”
    谢父干咳了一声,举起书本挡在面前,仿佛看得入了迷。
    次日九点多,罗老再次携礼而来。
    谢流韵将他迎进家里,泡好了茶水,请他品尝。茶还是当日从高尔夫球场离开时,谭英拿给她的,女侍应果然按照周复的要求一样装了一盒,现在家里茶叶琳琅满目,最为不缺。
    罗老笑呵呵地端起茶杯喝了口,和她就着茶叶寒暄了两句,之后,转入正题:“小谢——我倚老卖老叫你一声,不介意吧?我的来意想必你也知道,铜雀瓦砚和八大山人的《芙蓉鸳鸯图》这两样,无论哪个都可以说是稀世珍宝。我猜你也有出手的意思,只是,这种价格昂贵的宝贝,寻常能买下的人可不多。”
    “论名气和人脉,嘉和拍卖所都是一等一的。马上我们就要进行秋拍了。不知你有没有意愿,将这两样宝贝放在秋拍会上进行拍卖?”
    谢流韵昨天就已经想好了,听他说完,笑道:“罗老,嘉和的名声我听说过,您能详细和我说一下秋拍的事么?”
    罗老爽朗地笑道:“当然没问题。”
    对于谢流韵就事论事,并没有因为他前辈的身份直接应下,罗老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他详详细细地把嘉和本次秋季拍卖的流程对她讲了讲,又列举了几个已经定住的拍卖品,同时,还不忘向她分析了一番她手中两样物品的起拍价和预计可能会达到的交易价。
    在古董交易市场,传承有序的书画价格一向高于其他古董,而八大山人的《芙蓉鸳鸯图》名声在外,一旦拿出去拍卖,只要宣传得当,成为今年的标王都不成问题。
    然而,谢流韵想了想,却决定把铜雀瓦砚拿出去拍卖,不过有条件,嘉和必须对她的身份保密。
    罗老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两件珍宝能拿下一个,就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两人草签了个协议之后,罗老看着她,感慨万分地道:“小谢,你是我见过运势最好的人,光是这两个捡漏,若是传出去,你就会在古董圈里名声大起,偏偏你不肯公开。”
    谢流韵抿唇笑道:“罗老,咱们老祖宗说得对,财不露白。您看我们家都是普通人,哪里经得起人拜访的。”
    罗老想了想,也笑了。
    虽签订了协议,为了防止中途出意外,铜雀瓦砚还是要先存放在她这里,等到预展前一天,罗老会亲自来取。
    送走了罗老,谢流韵收起他送的几张拍卖会入场券,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早已过了上班时间,再说,她早上已经请过假了,只是上班赶时间的习惯性动作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想到今天请假时,电话里传来主管的话语里带着浓浓地不满,谢流韵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次日一上班,主管就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第31章 妄想症
    谢流韵的上司霍主管年过四十,常年保持严肃的表情,不苟言笑,对人对事都要求严格,毫不留情。她刚毕业时参加工作,被训哭过许多次,这也成了她心头的一抹阴影。
    敲门进去之后,她敏锐地注意到霍主管的嘴角一绷,这是她要发火的前兆。
    最近一段时间,她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请假,耽误工作,她早料到要挨训了。只是,如今或许有了要离开的心思,不受制于人,反而不再害怕她的脸色。
    不等霍主管开口,她先上前一步,把手中的辞职申请递了上去:“霍主管,最近我私事较多,怕影响工作,想申请离职。”
    从主管的办公室出来,谢流韵身心轻松。
    虽然要等新人来接手交接完手续才可以正式离职,不过,以瑞泰典当行的薪酬待遇,完全不担心招不来人。最多几天,她就能不受工作的牵绊,做些以前想做却又没法做的事。
    和苏湄共事了那么久,辞职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和她说一声。
    “你,不会来真的吧?”苏湄有些不敢相信,看看她手中已签过字的辞职申请,再看看她的脸,有点不可思议,“流韵你怎么突然想要辞职?”
    瑞泰典当行的生意很好,员工工资和福利都远超过其他地方,在苏湄看来,能进瑞泰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可谢流韵居然说辞职就辞职……
    她不免替她遗憾:“离开之后,要想再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可就不容易了。”
    苏湄是真心替她着想,两人相处了几年,关系一直很好,谢流韵想了想,就向她透露了部分事实道:“你知道的,我一直对古董感兴趣,又碰巧投了孙老的眼缘,向他学习古玩知识。前段时间通过孙老的考核,蒙他老人家收我为徒,我当然要用心学习。如此一来,工作反而容易让我分心。”
    “哇……”苏湄听得目瞪口呆,打量她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电视剧里的人物,惊叹道:“简直运气太好了有没有!”
    身为瑞泰典当行的老员工,她深知孙老的地位,如今自己的小伙伴居然成了孙老的徒弟,她又是高兴又是起哄:“请客,必须请大餐!”
    谢流韵自然应下。
    对谢流韵拜师孙老的经历,苏湄简直好奇极了,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提供点心水果,催她讲来听。
    谢流韵挑了些不关紧要的过程给她讲了讲,她托着腮帮子听得入迷。听到她还有两个师兄,更是陶醉:“多棒!多精彩!像小说一样,师兄师妹日久生情,经历一系列甜蜜事件,最后结成一对伴侣……对,你有两个师兄,这样可以坐观两人争风吃醋,完美……”
    “喂!”谢流韵听得哭笑不得,真心觉得她应该把苏湄介绍给沐妍,两人的脑洞一般,大出了天际。
    听完,苏湄声称自己陷入了强烈的羡慕嫉妒恨中,为了抹平她的心魔,谢流韵必须请她吃才行。她还特意指了家据说做菜很好吃的私房菜馆。
    苏湄身为本地人,不用担心房子,和同校毕业的男友关系又好,心无旁骛之下,所有工资都拿来探索美食,标准的月光族。
    下班坐地铁去店的路上,苏湄滔滔不绝地向谢流韵分析这家私房菜馆的菜色,并竭力向她推荐这家的甜虾:“你尝过之后,就知道花的钱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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