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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陈经理好奇地问道:“曾总的左手,是受伤了吗?”
    闻言,曾亦舟也不解释,只是拿起一旁的纸巾,从容地擦着唇角:“十八岁的时候不懂事,受了点小伤。”
    “我爱人是做外科医生的,结婚十几年也就耳濡目染了。只是,照曾总手上的伤疤痕迹来看,应当是刀伤,而且伤的不轻吧。”
    “陈经理如果哪天不做企划部经理了,当个外科医生也是不错的。”
    “曾总谬赞了。”陈经理被夸得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曾总要是需要治疗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我爱人好歹也是久江市外科的女国手呢。”
    “不用了,我这手是治不好的。”
    “怎么会?”
    相比于陈经理的惊讶,曾亦舟倒是显得从容淡然许多。他将左手摊开在面前,望着那毫无动弹的三指,轻描淡写地笑着,仿佛这些都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就如陈经理所说,是刀伤所致。刀子贯穿了手背,直接将整个左手的肌腱都损毁了。不过所幸的是,大拇指和食指都还能勉强活动,但其余的三指,除了摆设,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用途了。”
    “那倒是可惜了。”陈经理低低地叹了一声。
    **
    之后,曾亦舟又和陈经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才各自准备离开。
    空中餐厅布局错落有致,大厅中央是舞台,以舞台为中心点,如圆规画圆似的摆开四周餐桌的阵仗。而要离开餐厅,势必也要走过舞台边缘。
    彼时,曾亦舟刚站起身,舞台中心便开始响起钢琴声,伴同而来的,还有如流水般轻盈的小提琴音色。曾亦舟只稍稍一听,便听出是《春天奏鸣曲》的乐声。
    十分钟,第一乐章结束,第二乐章开启。
    女提琴师摆正姿势站在舞台中央,身姿曼妙,足以让人忘却她的曲子演奏的是否完美。她将琴弓按在弦上,但开弓的第一个音,却让曾亦舟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待四个乐章全部演奏完毕,陈经理也终于整理好东西,准备随曾亦舟一同离开。
    临路过舞台的时候,曾亦舟忍不住停顿了脚步。女提琴师大约是意识到了曾亦舟的来意,以为又是个来搭讪的,还摆好了姿势,仪态万千地笑着。
    曾亦舟走过去,冷静且淡漠地说:“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春天奏鸣曲》第二乐章,开弓的第一个音是re,而非la。无论任何场合,对待音乐的态度都必须严谨。任何一个谱子,拉错一个音,都是对听众以及谱曲者的不尊重。”
    这句话,是梁语陶时常挂在嘴边的。她每次拉错一遍谱子,总会从头开始重拉,直到能通顺的演奏一遍。曾亦舟以前总是笑她不知灵活,爱钻牛角尖。现在,却不想自己也变成了另一个爱钻牛角尖的她。
    一同走出餐厅的时候,陈经理忍不住在一旁调笑道:“没想到曾总不仅在建筑领域里是一把手,在音乐方面,也是深藏不露啊……”
    “陈经理误会了,我也不过是耳濡目染罢了。”
    “难不成曾总的夫人是做音乐的。”过了会,陈经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后脑勺,笑道:“不对,似乎曾总还没有结婚。难不成女朋友是做音乐的?”
    曾亦舟的眼神黯了黯,像是有星火在熄灭:“只是……有个朋友很喜欢而已。”
    ☆、第四章
    第四章
    是夜,远江市忽然下起了大雨。
    冬日里的雨不如夏季清凉,雨丝裹挟着寒意,从西北方向吹来,冻得人遍体生寒。
    望着餐厅外狂风骤雨的天气,曾亦舟不自觉地停顿了脚步,将腕表从衬衣袖口处捋出,端详着指针的方位。近晚间十点整,他想,梁语陶应当还在久江市音乐厅排练。
    曾亦舟对梁语陶的作息时间表如此熟悉,不过也是源于高中时期的形影不离。
    那时候由于梁语陶父母久居远江市,梁语陶因为专业缘故必须参加各大各小的演奏会积累经验。梁家父母担心女儿的身体,于是,作为小竹马的曾亦舟就主动扛起了作为男孩子的责任,陪着梁语陶排练,替她拎琴,看她演出。有时候赶上期末,老师布置的课业太多,他就一个人趴在音乐厅的座椅上做作业。那时,他总觉得梁语陶的琴声令他烦躁极了。然而,当五年之间,他再也没听过梁语陶的琴声之后,才发觉,有时候有人烦,也是一件好事。
    雨越下越大,以曾亦舟对梁语陶的了解,她那么迷糊的性子,出门一定是没带伞的。心里这样想着,曾亦舟就径直告别了陈经理,开着车,往久江市音乐厅去。
    刚抵达久江市音乐厅,曾亦舟却被工作人员告知,音乐厅已经关门了,今晚排练的乐团人员也全都离开了。
    曾亦舟无奈,只好重新回到车上。他轻踩油门,刚准备离开,却意外地在久江市音乐厅的公交站台前,发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曾亦舟走下车,靠近那个模糊的身影,低低了叫了一声:“梁语陶?”
    躲在角落里的梁语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吓得一个机灵,夹在指尖的东西,也蓦地从手指缝隙里掉了下来,零星的火苗在潮湿的地面上垂死挣扎了一会,最终熄灭。
    她抬起脸,惊讶道:“曾亦舟,你怎么来了?”
    曾亦舟直接回避这个话题,撑着伞径直走到她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没带伞。”她娇娇地朝他笑。
    “走吧,你现在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要。”她双手抱膝,整个人蜷进长椅里,一副打死她也不走的模样。
    梁语陶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曾亦舟深谙其中的道理,便也不着急,陪着她一起在长凳上坐下。等近距离地坐到她旁边时,他才发觉,雨水已经将梁语陶的整个肩膀都打湿了。
    曾亦舟顺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她的肩膀上:“先把衣服披着,要不然以你的抵抗力,估计待会就得冻感冒了。现在还在排练期,要是你生病缺席了,保不准正式演出那天,谢绍康就不让你上场了。”
    “能上场又怎么样,无论我怎么光鲜亮丽地站在他的面前,他永远都看不见我。”她偏过脸去看他,眼底有显而易见的失落:“曾亦舟,你知道吗?今天赵子妗回来了。”
    曾亦舟是记得赵子妗这个人的。
    爱情如同食物链,一环扣一环。梁语陶花了整个高中时代,以及出国的五年去追逐谢绍康的脚步。不过很可惜的是,谢绍康的目光,也仅仅停留在赵子妗一个人的身上。
    “今天赵子妗回来了,他连乐团最重要的第一次演出排练都没顾上。明明在美国的时候,他答应我的,等回国之后,他事业稳定了,就给我一次和他开始的机会。”梁语陶的眸子里有水光在泛滥:“明明说好的,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梁语陶不落痕迹地将肩头的外套拽了下来,扔在地上。之后,忽然跳下长椅,往大雨里奔。
    幸好曾亦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然而,梁语陶却毫不动容似的,只是呆呆地朝着曾亦舟笑,说:“你说,要是我感冒了,学长会不会偷偷去看我。”
    “梁语陶,你是不是疯了?!”他怒道。
    “我确实是疯了。”梁语陶大声吼:“曾亦舟,你有尝试过像我一样,喜欢一个人喜欢了整整八年,但他的目光永远都不属于你吗?”
    曾亦舟沉默。
    梁语陶的愤怒变成了啜泣:“因为你没有,所以你根本不懂我的求而不得。”
    说完,梁语陶就直接转过身去,静悄悄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塞进嘴里。之后,又按开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了烟头。干燥的烟草浴火即燃,在她的指尖唇间发光。原本极为疲倦的目光,在深吸了一口烟之后,变得清醒。她开始愈加放肆地吮吸,像是个贪婪的吸毒者。
    曾亦舟在公交车站旁看见那一圈烟蒂的时候,起初还不相信是梁语陶的作为。毕竟,梁语陶有严重的肺病,她应该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身体。只是,当她这样堂而皇之地在他面前抽起烟时,曾亦舟才发觉,自己竟是愤怒的。
    他压抑着怒意,皱着眉问她:“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从出国之后就开始了,没事抽一根,总能让自己开心点。”她抬起手,将唇贴近烟蒂,正打算再吞云吐雾一口。
    曾亦舟猛地一把抽走她的烟:“梁语陶你是想自杀吗?”
    “抽几口烟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她不以为然。
    “你忘了你的肺病是不是?你小时候梁叔和岑姨为了你的病花了多少功夫,你现在这么做对得起他们吗?”
    闻言,梁语陶忽地冷笑了一声,从鼻腔里发出的声响极尽讽刺:“呵,从小所有人都提醒我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干。为什么?因为我有肺病。因为我有肺病,所以就剥夺了我所有的喜好。这到底是为我好,还是在毁了我?”
    曾亦舟反驳:“梁语陶,你到底懂不懂别人的用心。难道喜欢谢绍康,已经让你喜欢到是非不分,连别人是保护你还是在害你都分不清了吗?”
    “对,我就是个白眼狼,是非不分行了吧。”说完,她一把拽住曾亦舟,挣扎着想从他的手里将烟抢回来:“把烟还给我!”
    不消片刻,曾亦舟当真摊开了手,将燃着的烟送到她的面前。
    梁语陶毫不留情地拿走,正当她将烟塞进口中,正打算再次吸一口时。曾亦舟震怒的话语,却蓦地在她身后响起。
    “梁语陶,你他妈再抽一口,我就立马找人撞死谢绍康。”
    她转过身,怒瞪着他,条件反射似的回应道:“你要是敢找人撞他,信不信我先找人撞死你。”
    不经大脑思考的话,从嘴里脱口而出。然而,刚一说完,梁语陶就后悔了。如此无情的话,伤人也伤己。梁语陶连烟也不想要了,正踌躇着怎么跟曾亦舟解释,他却忽然开起口来。
    曾亦舟站在公交站台的顶檐口,一半肩头已经被大雨淋湿。他问她:“梁语陶,你就那么喜欢谢绍康吗?”
    “明明是你先威胁我要撞死他的。”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衍变为一句:“曾亦舟,对不起。”
    曾亦舟没有回应。
    梁语陶是知道轻重的,也知道那句话的分量。人的感情最是脆弱,往往一句轻微的话语、一个薄凉的词,就足以毁掉一切。而梁语陶,现在就做了那件不知轻重的事。
    她只好放下一切的小脾气,腆着脸勾住他的胳膊,端起笑脸:“曾亦舟,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或许是觉得道歉不够诚心,她又给了十足的诚意,将口袋里的烟悉数扔在地上,低眉顺眼地说:“你看,我现在把烟都扔了。我对天发誓,下次再也不抽了行不?”
    她又把仍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披在身上,继续厚着脸皮卖笑:“外套我也捡起来穿上了,裹得紧紧的,不会感冒了。看在我这么乖巧的份上,你就说句话嘛?”
    “小舟,你理我好不好?”她凑到他跟前,亲昵地叫他的小名。
    他绷着脸,好不容易吐了一句:“梁语陶,我比你大。”
    闻言,梁语陶才拍着胸口,大舒了一口气:“要命,你可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打算跟我绝交了呢。”
    “我没你那么小心眼。”
    梁语陶娇娇地朝他笑,“没有就好,你身上都淋湿了,赶快回家换件衣服吧。”
    “那你呢?”
    “我啊……我住酒店,待会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曾亦舟将伞撑开,将梁语陶一同罩在了伞下,他从容笑道:“别骗我了,你要是有钱也不至于去做街头表演。走吧,我带你回我家。”
    梁语陶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也仅仅是片刻而已,几秒后,她就随着曾亦舟的脚步,一同往雨里走。
    她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恬不知耻地去你家留宿一宿啦。”
    狭窄的伞下,她和他仅有一步之遥。
    他唇角微勾,弯起的弧度好看至极。他说:“你十六岁孤身一人跟我来久江市的时候,我就答应梁叔岑姨要好好照顾你的,现在……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有那么一刹那,梁语陶忽然觉得,冬夜里的雨,似乎也不是那么寒凉,那么漫长。
    甚至锐利的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还有些发暖。
    ☆、第五章
    第五章
    曾亦舟的公寓在市郊,临近中环高架,少了市中心的喧闹,多了几分安宁。大约是做建筑出身的,连房子的选址都是恰到好处的。
    曾亦舟买的是一套复式公寓,一层是客厅,二层则是卧室。
    梁语陶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就是--典型的单身公寓。所有的家装都是极为简约的风格,丝毫不拖泥带水,符合曾亦舟的一贯简洁利落的作风。
    梁语陶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这座公寓,已经被曾亦舟塞进了浴室里。想起刚才两人在公交车站的冲突,梁语陶也不好意思再耷拉下脸,只好乖顺地走进浴室里,将自己洗了个一干二净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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