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傅绍骞竟然说,要带傅缙言和她一起回墨尔本去。一时间,胸口充斥着一股叫做饱胀而感动的温暖。
傅绍骞修长的十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才开出没多久,仪表盘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接到了老太太打来的电话。
“绍骞。”老太太口吻难得的正经。
傅绍骞应了一声,老太太又在那边说:“你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暂时别来了,关于带走孩子这个话题,我跟你爷爷的看法是一致的,我们不会同意孩子跟你们走的,你要走,你爷爷不同意,我是不会拦着的,但这也是我的极限了,如果你想带走缙言,我老太婆会跟你拼命的,就这样吧,别来了,看着就糟心。”
不等傅绍骞开口,老太太就挂了电话,手机里立刻传来嘟嘟的提示声。
傅绍骞微微蹙眉,他在想到带走傅缙言的同时,自然也想到了预料到了老太太这样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激烈。
但也不难理解,毕竟,缙言也可以说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年纪大了,总算渴望儿孙绕膝的,他们要带走缙言,确实有些残忍。
不过,想起唐末晚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还是准备去见一见傅站。
就是车子还没开,陆立风的电话来了。
陆立风在那边问:“绍骞,你在哪儿呢,有时间过来喝一杯吧。”
傅绍骞问他:“找我有事?”
陆立风闻言笑了:“现在你是大忙人了啊,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过来吧,我请你。”
听出了陆立风语气中的寂寥,傅绍骞让他等一小时,还是坚持先回去一趟。
很多事情不解决只会想树绕藤藤缠树,越缠越紧。木系史号。
“好吧。那我先喝。”
“嗯。”
傅绍骞到的时候老太太他们刚吃过晚饭,保姆带着傅绍骞出去遛弯了,老太太在花园里浇水,看到傅绍骞一脸不高兴:“不是让你别来了吗,怎么现在又过来了,吃晚饭没?”
“不要紧,爷爷在书房吧,我去见一见爷爷。”
老太太拦住他:“绍骞,你想干什么,想气死你爷爷是不是,这事儿我也不同意!”
“我知道,等我先见了爷爷再说吧。”
傅绍骞不顾老太太阻拦,上了楼,去书房找傅站。
傅站近来身体不太好,气色大不如前,就连握笔的力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看着写出来的字,都是空有架子,毫无神韵,不由叹了口气。
这时候,傅绍骞进来了,手上端着一杯茶,盖子一打开,傅站就知道是他最喜欢的铁观音。
傅绍骞笑着把茶放在他手边:“爷爷,喝茶。”
傅站哼了一声,没有理会,继续写字,傅绍骞也不说话,安静的站在一边,一直等傅站写完,觉得累了,坐下来,又把茶放在他的手边:“爷爷喝喝看,现在温度应该刚好。”
傅站从善如流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开口:“绍骞,我是不会同意你或者缙言走的,你死了心吧,不用说了。”
“我都没开口,爷爷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错。”傅绍骞大方承认,“爷爷,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不过我今天也只是过来知会你一声,并没有打算参考你们的意见,抱歉,爷爷,两年多前,我已经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以后,我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公司的事情,我已经交给下面的人接手,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爷爷,让你费心了,我先走了。”
“站住!”没想到傅绍骞竟然会说出这么任性又不负责任的话来,气的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见傅绍骞头也不回的离开,又拿起桌上的砚台,朝他后背丢了过去,无奈,距离太远,手劲不足,昂贵的砚台掉在了半路上,浓黑的墨汁溅得地摊上到处都是。
气的,他真的被气的。
当年在这个书房里,对唐末晚说的话,犹言在耳,如今,傅绍骞这番说辞,简直就是狠扇了他几个耳光!
到底是年纪大了,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颤抖的身体往后摔去……
傅绍骞找到陆立风的时候,陆立风已经在会所里面喝的差不多了,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握着一瓶酒,一手握着一个透明的高脚杯,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
傅绍骞一出现,他就拿过另一个杯子给他满上:“来,喝吧。”
傅绍骞端着酒杯在他对面坐下来,淡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干什么,借酒浇愁?”
“不算。”难得喝了这么多酒陆立风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好久没喝的这么痛快了,来,干一杯。”
傅绍骞在来之前已经给唐末晚打了电话,想了想,还是与他碰了杯,但出口的话语倒是句句正中靶心:“昨天被谢依人和郁锦辰刺激了?”
“哪能啊。”
傅绍骞怪笑,学着他说话的语调:“哪能啊,哪里不能啊,你现在这样,满脸都写着沮丧和后悔。”
陆立风的笑容一窒,握着酒杯一顿后,立刻又一饮而尽。
傅绍骞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行了,这么喝下去也不是法子,他们还有几天才订婚,再说了,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依人那丫头性子执拗……”
“执拗……她能从你身上移情别恋到我身上,就不能从我身上挪到郁锦辰身上?”
“……”
陆立风自嘲的笑了:“其实我找你出来,还真不是为了她的事儿,我昨天也见了,郁锦辰确实比我更适合她,我找你,是想跟你谈谈陆云深。”
“放弃了?”傅绍骞倒是坚持一直把话题往谢依人身上引,“陆云深值得你借酒浇愁?自欺欺人,随便你,到时候别后悔九成,陆云深有什么好谈的,你们两兄弟这两年都走的远远的,怎么,现在又想凑到一起去了?”
第199章 傅站说的话,傅总回不来的代价
傅绍骞斜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双手十指紧握,一派闲适的作态,挑了挑眉:“陆云深?谈他干什么。”
陆立风放下酒杯。双眸出现淡淡迷眩:“你也知道,我们家闹的多少不可开交,我妈现在还得了抑郁症,好几次想不开想自杀,而老头子……一心想把公司交给陆云深,我们虽然全都不在,但家里的闹剧并未因此停止,我也想了解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了解了之后呢,陆伯母会因此退让?”
陆立风微微一笑:“这事总得有解决的一天,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老头子想给就给吧。但也得给的适得其所啊。”
傅绍骞伸出一只手,搭在后面的椅背上,紧绷的修身衬衫勾勒着他肌理分明的完美身材,闲适中又多了一份慵懒:“还可以吧。”
眯着眼,傅绍骞想起两年前的嘱托,当时他送韩夏朵去拉斯维加斯,却不想,真的会被绊住,他知道唐末晚失踪的时候,正是韩夏朵在手术室里与死神抗争的时候。他想走也走不得,而且韩家人……每每想起来,傅绍骞还真是只有冷笑的份。
陆云深看他眼角讥诮的笑意:“想什么了,对了,我都没时间问你。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唐末晚会失踪?你为什么一直没回来?韩夏朵呢,现在怎么样了。”
傅绍骞的神色在半明半昧的灯光中,影影绰绰,他低头,指腹在透明酒杯的边缘摩挲:“关于唐末晚失踪的真相。我想,我还只是查到了一点皮毛,至于我这两年……”傅绍骞语气淡淡,“我也是没想到韩家人竟然如此大胆,竟敢算计到我头上,呵呵,我确实出了点状况。”
虽然彭媛的理由听起来如此冠冕堂皇,傅绍骞却不会全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深谙人性,因为查不透。才更觉其中有问题。无妨,他相信再多一点时间,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什么状况?”
陆立风的话,来回傅绍骞的思绪。
“代价,韩夏朵想要我付出的代价。”傅绍骞说起往事,眉宇间满是淡漠,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疏离冷漠,看的陆立风都是为之一振。
韩夏朵愿意放手的代价就是,傅绍骞在拉斯维加斯陪她两年,期间不准跟唐末晚联系,直到她完全康复。
她觉得这是傅绍骞欠他的。
当然这中间,肯定是又出了什么岔子的,但是当时,唐末晚已经到了墨尔本,继续选择之前的专业,攻读硕士。
他思考了很久,如果她执意要走这条路,自己的横加阻拦,是不是太过自私。
而韩家人又步步紧逼,不但私扣了他的护照身份证件,还派了人二十四小时埋伏在唐末晚周围,伺机而动。
其实傅绍骞那时候想离开,也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但他心里很清楚,韩家的这份情不还完,这辈子都折腾不完。
知道唐末晚怀孕生子,孩子又没了,是一个很偶然的情况,陆云深一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当时的他,整个人都懵了。
如果不是因为冷漠的不关心,他在看到傅缙言的时候就应该联想到很多事情的,可惜,他并未往心里去,如今,孩子的最初意识已经形成,跟傅家人也建立了一定的感情基础,老太太他们反应才如此激烈。
陆立风长舒一口气:“那韩夏朵现在人呢。”
“还在拉斯维加斯。”
“……不会回来了吧。”陆立风一说起她,也显得相当头疼,“还是别回来的好,否则又闹的鸡犬不宁。”
傅绍骞笑容淡漠:“回不回来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打算过两天就走了。”
“去哪里。”
“墨尔本。”傅绍骞并未刻意隐瞒,“孩子现在还小,多培养培养感情还不至于太困难,真的大了,反而难办。”
“你爷爷他们同意?”
满目清华在傅绍骞深邃的眼波中流转:“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陆立风一怔,没想到向来顾全大局的傅绍骞竟然也有如此任性的一面,可是感情的事情谁都是自私的,他已经错过了唐末晚和孩子两年,怎还会轻易放手,陆立风突然很羡慕:“那傅氏怎么办。”
“我看傅成光也还行,虽然不至于发扬光大,但维持还是可以的,至于傅子慕,再多加些时间磨练,还是可以扛一扛的。”
“你这是在夸傅子慕?”
傅绍骞勾了勾嘴角:“算是吧,毕竟都是傅家人,给谁不都一样,我从没想过要从傅氏得到什么。”
陆立风听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傅绍骞离开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客观公正的评价:“我接触了两年,陆云深还行,虽然对唐末晚一直虎视眈眈的,不过,还算可靠。”
“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喝的太多。”木池呆才。
“嗯。”傅绍骞的话,确实对陆立风造成了不小冲击,那一句毕竟都是傅家人,让他感触最深。
他与陆云深,何尝不都是陆家人。
陆立风不知不觉又喝了不少,叶敏青的电话打了好几个进来,他都没接,直到他踉跄着离开包间,跟外面的服务员撞了一头,人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服务员吓了一跳:“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重新被扶进包间里,陆立风觉得头疼难当,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休息一会儿。”
服务员盯着陆立风好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您是陆三少吧。”
陆立风愣了愣,居然还能笑出来,服务员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好意思,陆三少,您好久没来了,一时间没认出来,谢少正在三楼的包间跟朋友应酬呢,要不然您打个电话给谢少,让他走的时候顺便捎带您一程吧。”
这里是vip私人会所,这里的每个服务生都被严格训练过,要求能熟练清晰的辨认出每个客人来。陆三少虽然许久未露面一时未让人认出,但服务生毕竟高素质,很快就想起来了。
陆立风点头:“行,我知道了。”
没想到谢明堂也在这里,服务生退出去没多久,陆立风还真有些酒劲上头,拿出手机,翻出谢明堂的号码,眼一花,就给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陆立风也不恼,只是玩味的调侃:“谢少很忙吗?不知道有没有空,等散场的时候来502包间接我一下,有点喝多了,嗯,那你先忙,我挂了。”
傅站无疑是自私的,虽然唐末晚理解他作为一个大家长必须审时度势掌控全局的决心,可是,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他的自私行为。
快三年了,这根刺,扎入了肉里,无法剔除,所以变成了肉中刺,越扎越深。
当初,是他一手将她从傅子慕的身边带到傅绍骞的身边,尽管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唐末晚还是心存感激。
后来知道她没有怀孕,傅站挺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没想到,在韩夏朵出现后,他的态度会有那样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