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随风而逝（一）

    毕竟是和自己女儿那样年轻的爱人朝夕相处呢，怎么都显得有些诡异和旖旎。
    有些恶意地想，那不会只是疼爱自己女儿一样的父爱吧？
    恐怕最后就得沦为不眠不休地时时相互盯着听着那样的提防戒备，尽力避免言而无信的彼此欺骗。
    只是自己根本没有那样幻想的空间，就是空白的全无经验。
    不过现在唯一想做的却是加以阻拦。
    毕竟自己还是年轻气盛，而且怎么都会感觉有些暴殄天物。
    像是目睹calo正在跳入火坑，所有的青春岁月都要被眼前这老怪物吞噬得一干二净。
    目前这酒吧应该是我和calo见面的根据地了。
    她是平常又怪异无比地迷恋这小酒吧，或者这类型的场所。
    都是白天是咖啡西餐厅，晚上做酒吧，还有乐队驻场演出。
    才知道它虽然小，却是整个马卡提最知名的夜店。
    因为不少歪果仁都给它很高的评价，写进林林总总的游记或者博客里。因此世界各地的背包客驴友什么的都要来凑一凑热闹。
    尤其是前几年它进了lonelyplanet后就更是炙手可热了。连邻国的游客也要慕名而来光顾一番。
    但去了这么多次以后，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它的出名可能还是因为其他不太健康的因素吧。
    要直截了当地说，这里几乎就是不少职业工作者搭讪歪果仁拓展业务的热点。
    当然更多却是那些想结交异国男女朋友的本地人开始做梦的地方。
    所以这里流传着一句有趣的话，
    “不用打听马尼拉的天堂在哪里，你现在就已经身在其中了。”
    虽然佩服她们可以把好好的咖啡厅变成餐厅和酒吧，甚至是如此香艳又暧昧的场所。
    但自从在这里遭遇了那神秘歌手和calo以后，我就再也不会认为这里还会是真正的天堂，会邂逅到认真的爱情。
    以前感觉这里从来不会缺乏美女帅哥，哪个国家的都有。
    所以很多时候，就是静静地远远看着人群出没，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国人。
    只是现在有了calo做比较，很少还会觉得有谁会是惊艳不已。
    反而挑剔地觉得她们偶尔意外或者习惯的举动，就是把自己拉下了神坛，坠入了凡间。
    不过也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女子。
    要么是神情举止，要么是装扮，总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比如，吊带外面加上一件老土的风衣，又或者拿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边框眼镜。
    只有calo是我始终没办法琢磨得透的。
    我们之间最大的分歧在于，她是过分的外向和喜欢朋友。
    她的生活状态就是隔三差五游玩中的工作，或者叫为了好玩而工作。
    而我就很不幸地时常有些内向和沉默。就连在这里喝酒也是喜欢一个人或者和她两个人聊天静坐，始终很有节制。
    不像她和dave那样呼朋唤友，每次都是要尽兴而归。
    “我觉得我们很不一样，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有时就会这样抱怨，像是之前别人评价我们的那样。
    但我很是宽容，也可以说是出于无奈吧。
    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奢望过要改变她什么，甚至觉得她可以容忍我这么久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从来就只是听说臭味相投惺惺相惜的爱情。对于我这样惊世骇俗要以自己的安静来弥补她的好动天性，谁都觉得那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用dave的话来说，
    “我的孩子，你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任务。”
    他说的有些道理。
    多数时候她连和我安安静静看完一场电影的耐心都是不够的。
    即使很偶然勉强地和我看那么一两次，最多看到三分之二她就到了耐性的极限。忍不住就要去上上洗手间，透透气开开小差。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不爱电影的女孩子，看个电影也是如此抓耳摸腮全身发痒的吃相。
    她只看惊悚的剧情片或者是恐怖片。
    但偏生又是聪明得出奇还极度缺乏持久性。往往看一会儿就会猜到故事的结局，就那么又意兴索然了，躺在座位上百无聊赖。
    要么是不停地向我搞些剧透，要么就打量四周的人，或者扭过头来看得我心里发毛，尤其是看恐怖片时。
    反而是对于我们的关系，她倒奇怪地很有耐心。就让这日子胶着缓慢地煎熬着，就是不表态也没有任何暗示。
    我也只好继续东奔西走居无定所地流浪。
    看来她真不是什么大明星，不然哪来这么多时间疯下去。
    唯一好的一面是我可以稍稍地保持冷静。
    但希望只是一天天渺茫下来，那无望的等待就确实折磨得我快要痛不欲生，隔三差五就想要逃出去透一口气。
    同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喘不过气的紧张，又开始害怕比不过dave的耐心和韧性，而随时都会落败似的。
    但很快我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暂时可以从她这摇摆不定带给我的巨大痛苦中脱离片刻。
    因为shawn给我带来了公寓的好消息。
    帮我找的楼盘是f国最大的国营电信集团pldt开发，实力算是当之无愧的翘楚，可以真正拎包入住。并且我还可以享受到会员优惠价格。
    不过需要回某港带齐相关资料，还要从那边的银行汇款过来。
    不知道这算不算逃兵。按理说在这争斗正如火如荼的时候是不应该离开战场的。
    和她说了一声要离开几天，顺便就提到公寓的事，还隐晦地表达了希望她到时搬过去长住的意愿。
    “真是很甜蜜很感动啊，你能这样为我着想。不过我开始觉得有压力了。”
    那会是什么压力？又没有逼着你马上搬进来好不好。
    “这几天你会想我的吧？”
    她这真是突如其来的温柔，却让我生出来不好的预感。但同样也是无力去多想什么。
    “当然，每时每刻。”
    尽管想了也没有什么用。
    这才发觉原来她已经是让我精疲力尽了。
    “真乖，那我到时来机场接你。”
    看来这不是什么坏事啊，暗暗地想。
    到了机场，却又不能再巧地遇见了chick和那从不理我的silver。
    真是的啊，不到半个月遇到三次。
    总算是懂了什么叫做人生何处不相逢。
    “哈哈，这次怎么是一个人，被人甩了吧？”
    chick居然是幸灾乐祸。
    “乌鸦嘴。要真是会那样的话，我可是要找你赔偿的哦。我是回某港处理事务。”
    “什么事非得要丢下打得火热的女伴呢？”
    “买了公寓要汇款哦。”
    “哈哈，是打算结婚了吗？”
    有些黯然。心想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果然不愧是早熟的单身母亲。看我这样，她就很聪明地说到，
    “不用伤心，又忘记了我说过的话了吗？”
    “呵呵，你那完全是满口胡话，一点不灵验。”
    真有些怀疑她那说来说去的还会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不相信是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星期。”
    “这么巧？那时我们正要回学校，也是从这里起飞。也许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嗨，你这个臭丫头说的好事一直没实现，现在又故意神神道道的。我都开始担心这不是个好兆头。”
    赶紧呸呸两声，就当是童言无忌好了。
    但是silver就破天荒地的插嘴了。
    “只有懦弱的人才需要什么外在的征兆来坚持自己的想法，最根本最紧要的还是凡事都要对自己有信心。”
    “还有你得学会一个人生活和自我的成长。等你成长到可以独自面对失落，忧伤以后也能充满欢乐，那样就是真正的成熟了。”
    之前从来没有听她开过口，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就是简简单单的说话也有确实的道理，足以让人幡然醒悟迷途知返。
    小小年纪倒像是个人生导师一样，我不禁肃然起敬。
    我就是从来容易对这样的女孩子产生信任和依赖的感觉。
    可能是童年里充满了孤独吧，还一直都在缺爱和贪爱的心理状态中挣扎不休。
    看我变得有些仰慕的眼神，她不耐烦地冲我挥挥手。
    “再见。chick我们回酒店吧。”
    原来她们是来送其他先回校的同学。
    一个星期像是弹指一挥间那样很快过去了。
    期间虽然风平浪静。但没有calo的任何信息。
    所有表面的平静只是加剧了我的焦灼不安。
    眼前这接机的人群里又不见踪影，就是愈发证实了那些不好的预感。
    “你在哪里啊？不是说好接我的吗？”
    她的回复信息很快就来了。
    “这不是不告而别。希望你明白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是要不告而别的。”
    “我只是考虑了很久，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认真。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明明我们就没有真正开始过，但我还是觉得很遗憾。”
    “还有，我不想给你留下新的阴影。实际上我想自己给你留下的不是阴影，而会是对未来的期盼。”
    “不要试图再来找寻我。这样我离开了也不会有任何愧疚。”
    “去吧，去继续努力寻找你的真爱。而我不会是你真正要的那个人。”
    她就一个图像冲我挥挥手，很快头像就暗淡下去。
    这样子就是分手了吗？还是她又在玩神秘兮兮的离别游戏啊？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感到什么正式的告别气氛呢。
    一切都是早有预料，也还说好这样的时刻不要难过，却还是有些失魂落魄。
    至少一段时间内大脑是空白的。
    正在发愣的时候，马上转过来就遇到chick和silver。
    果然她们是在等我。
    “其实刚才远远的就看见你了。还真以为是我看花了眼，因为你一副悲伤绝望的模样。”
    “哪有那么严重，你这算是滥竽充数的目击证人吗？”
    “少来了。我才不想看到那些脆弱的片段。”
    “我连眼睛都没有红过好不好？哪里就让你看到了脆弱的主题呢？”
    “我看得见你的心，还有那种种的委屈。所以看来现在是不用问那结果怎么样了？”
    默默无语地把信息递给她们看。
    我以前一直是喜欢和她聊天的，会感到开心轻松。但是silver始终都是有些那么羞答答的，会让我想起shawn。
    “我很抱歉。被我说中了哈。”
    “但是也不算什么大的损失啊，既然你一直都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碰过她。”
    她居然有些兴奋，为自己的诅咒成真了。
    有些恼怒，但这也是事实。
    “你还真是固执又庸俗地坚持把欲望和爱情混为一谈呢。”
    难怪这么小就是单身母亲了。
    又觉得后面那半句话很有些恶毒，还是不说的为好。
    旁边的silver好像有些同情的欲言又止。不过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是这样的，所有正常的情侣最终都是要有亲密关系的。即使一开始女孩子是矜持的，但总会有交心的那一刻。那样感情才能维持下去。”
    “所以不能说欲望和爱情毫无关系。”
    “不过现在你也正好学着成长，多到人群里面去。只要从这挫败里面走出来就是胜利。”
    我咀嚼着她这话。心想也只得那样子了。
    不过奇怪的是，有她这样陪着说话，竟然还真是有了一丝解脱的感觉。
    尽管几分钟之前我才失去了calo。
    但只像是从美梦里醒过来，虽然遗憾舍不得，却不会痛哭流涕。
    “现在是我们的离开了。要送我们上去吗？”
    还想多和她们交流，隐隐的有些若有所失。
    唉，她们也是隔得太远了。南方的达沃啊，要飞三个多小时。
    为什么就不直接在这马尼拉的f大本部上学呢？
    送她们走进出发大厅，挥手作别，心里只是一片茫然。
    身边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也是各有各的欢笑悲哀吧？
    但一个个的背影都是这样的穿行如风，难以停留。
    却是意外地看到一个背影很像joy。
    虽然这一次再也怪不到她身上，但我还是想都没想地冲上去叫她。
    然而那人却头也不回地走得飞快，进了国际出发通道。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去叫她，那样做是为了什么。
    即使那人真的是她，她又真的为我而停留了，又会怎么样呢？
    恐怕早已经是陌生得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