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傅程鹏明显思绪空档了一瞬,因为他根本没想过曾玉兰的问题。“她,我会给她一笔钱安度晚年。”
曾岑冷笑,“你真的很自私。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在你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对吗?”不管曾玉兰做过什么,她始终是给过她生命的母亲。
傅程鹏眉心紧拧,“她的名声实在不宜跟傅家扯上关系,就是你也不要……”
“傅家有多高贵?是谁害她成那样?一个未婚女人带着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她过得多艰难?是,她的人生悲剧有一大半是她自身造成,罪魁祸首却是你!”曾岑说得傅程鹏哑口无言。
傅程鹏脸色煞白,“人,有太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在我看来都是借口。”曾岑从来不这样咄咄逼人,心里也不想这样,他现在不过是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可怜老人,可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愤懑怎么控制得住。
沉默,傅程鹏对这个女儿,真正是无颜以对。她说得没错,他就是个自私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快要死了,如果不是想要保住傅家,他会低声下气来认这个女儿吗?
现在,也只有她能保住傅家,因为她背后有个秦易。只要是她的事,秦易不会袖手旁观,只有这样,傅家才不会落到程丽琳母子手里。
原来这世上真的是有因果循环,五年前,秦振国因为牵扯一桩经济案面临牢狱之灾,秦易为父四处奔走,恰好能证明秦振国清白的证据就卡在傅程鹏手里。傅程鹏因为自己的私心,以娶曾岑为条件胁迫秦易。现在轮到他身陷囹圄需要秦易来解救。
秦易一直没有告诉父亲真相,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利用曾岑,利用傅家,是他忘恩负义。他不屑辩解,事实确实是他对不起她。
傅逸豪看着傅程鹏从曾岑小院出来,灰头土脸一定是碰壁了。老头子这样心急,大概是真没剩几天活头。等老头子的车走远他才下车,手拎了一大包东西,敲门。
曾岑以为是傅程鹏去而复返,大力拉开门,“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傅逸豪一脸无辜,“不用这么凶吧,我就是没地儿吃饭,想过来尝尝你的手艺。”
曾岑皱眉,“是你。”
“以后要喊哥哥。”傅逸豪大摇大摆进去,“我买了牛排,你会做吗?”
“我不会,我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招待你。”曾岑收了杯子去厨房洗。
傅逸豪一点也不客气自顾拿食材出来,“那你忙你的,我来做。”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酒,“勃艮第,轻单宁轻酒体重果味,适合女人喝,看我多迁就你。”
曾岑看眼表,到接收邮件的时间s会定期发最新的资料给她方便她及时调整方案。还有她打听到dr.宋今天的飞机回国,她打算去碰碰运气。
接收资料,整理分类的时间,傅逸豪竟然已经把牛排做好,有模有样一点儿也不输餐厅大厨师的卖相。
“傅岑岑,大哥难得第一次下厨,你不会不赏脸吧?”傅逸豪靠着房间门椽喊她。
曾岑回头,“你喊我什么?”
“傅岑岑,比你原来的名字好听多了。”傅逸豪眨着眼睛笑。
曾岑吸一口气起身,“是不是吃完你马上就走?”
“嗯哼。”傅逸豪点头。
曾岑过去餐桌边,大白天的点了蜡烛,摆了玫瑰。曾岑不想去管这些细节有什么意义,心里想的都是dr.宋的事。
傅逸豪举起酒杯隔桌碰了碰她的,“为了我们的第一次……和谐相处,干杯。”
曾岑不大会喝酒,想着红酒应该还好。喝完那杯,傅逸豪又给她倒上,“这杯是大哥的道歉酒,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还有个妹妹。”
曾岑就这样一连喝了三杯,脸颊已经发烫,脑子也开始混沌起来……
☆、第四十五章 酒后吐真言
傅逸豪在酒里加了点料,症状就像不胜酒力喝醉了,他自己的酒根本没咽下去全吐毛巾上。曾岑这会儿是完全醉酒状态。
傅逸豪过去她身边,又给她倒了一杯,她撑着额头,“我不能喝了,头好晕。”
“喝完这杯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傅逸豪端起酒杯递到她唇边,她抬手胡乱一挥,那杯酒全洒在他身上。
傅逸豪见她真醉了,抱她到床上。曾岑虽然酒力差,酒品倒好,不叫也不闹,乖乖窝床上。
傅逸豪坐在床边,修长手指拂过她柔软的唇,双颊酡红,女人醉酒的娇态对男人是一种危险的诱、惑。他俯身下去,唇停在离她一寸之上,问她:“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曾岑张了张嘴,“是……是,小月亮。”
傅逸豪皱眉,“小月亮是谁?”
“就是小月亮。”曾岑不舒服的翻了个身。
傅逸豪上床,唇贴着她耳廓,继续问:“有没有未达成的事?”
曾岑闭着眼睛缩了缩脖子,“……有,找宋医生,dr.宋,替小月亮治眼睛,治眼睛。”
“小月亮到底是谁?”傅逸豪追问,曾岑已经昏睡过去。
傅逸豪直直看着她,酒后吐真言,小月亮、dr.宋、治眼睛,有这些信息足够他对她入手了。
他抬手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衬衫扣子……
半梦半醒间,曾岑听到浴室有水声,她闭着眼睛蹙了蹙眉,掀开沉重眼皮模模糊糊看见浴室磨砂玻璃上映出男人轮廓。脑中警钟大作,倏的撑起身子,凶猛头痛迅猛袭来,她撑着额头靠回去。
房间明晃晃,鼻息间都是清晨新鲜的气息,思绪回笼,昨天和傅逸豪喝酒,她喝醉了,居然睡了一整晚?!
“你醒了。”浴室门开了,傅逸豪裸着上身,腰间围着她的浴巾就出来。
曾岑瞪大眼睛,“你,你……”
傅逸豪被她的表情逗乐,“要知道你酒量这么差就不给你喝酒了,看看,酒洒了我一身。”他擦着滴水的头发过来,“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灌醉你吧?”
曾岑尴尬脸红,自己身上衣服是完好无缺的。她真的还没那么快把他当哥哥来看待,潜意识里他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傅逸豪也没那么笨,迷jian是最下等的手段,那样会断了他后路。
“我,喝醉了有没有乱说什么话?”曾岑零碎记着好像她说了些什么,醉得太厉害根本记不清。
“有。”傅逸豪答得认真。
曾岑心一下提起来,“我说了什么?”
“你追着我喊哥哥,要我抱抱你,求安慰。”傅逸豪率先忍不住笑起来。
曾岑心放进肚子,“我不会。”不管遇到多困难多难堪的事她从来都是靠自己,她的人生中根本就没有可以放心依靠的对象,所以她不会。
傅逸豪耸耸肩,“好吧,那是傅菁菁那丫头才会做的事。”他说傅菁菁那丫头时,曾岑心里的感觉是羡慕,看得出他很宠那个妹妹。她从小就希望有一个哥哥,会烦她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被别人欺负时,会骂她笨蛋,然后带上她去找那个欺负她的人。
“下次带傅菁菁来给你看,那丫头,有事就哥哥伟大,没事就要拿哥哥去换个姐姐回,说有姐姐比有哥哥好。”
曾岑没接话,“你的衣服呢?”
“衣服都脏了,你等会出去给我买套回,我想过让人送一套来,但是,毕竟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多,到时候让人误会传出风言风语就不好了。”傅逸豪考虑周全,曾岑心存感激。
“嗯。我先去洗漱换身衣服。”曾岑头还是晕得厉害,刚要从床上下来。
敲门声响起,傅逸豪想都没想就那样围着浴巾去开门。
“诶……”曾岑想提醒他已经来不及了。
门打开,秦易站在门口,看见裸身的男人一拳就挥过来。傅逸豪避不及,扎实挨了一拳踉跄着后退,嘴角立时出血。
“秦易!你干什么!”曾岑惊愕大吼,从床上下来太急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在秦易眼里她是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为什么腿发软,他不敢想。他扫了眼屋里的情景,酒瓶倒在地上,地面还有干涸的酒渍,男人的衬衫就扔在床边……怒火腾的在胸口燃烧,他一把反扭住傅逸豪手臂,膝盖将他顶在地上,“你对她做了什么!”
傅逸豪一点儿也不反抗,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笑着开口,“你侮辱我不要紧,不要侮辱她,你觉得她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吗?”
秦易手上力度加重,几乎要将他的手生生扭断,“我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曾岑已经近身,抬手就给了秦易一巴掌,“你真龌龊!”
傅逸豪这招挑拨离间玩得漂亮,“秦总打也打了,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曾岑瞪着秦易,“松手!”
秦易拉起傅逸豪,指着门口,“马上滚!”
傅逸豪甩甩手臂,看向曾岑,“我下次再来看你。”捡起地上染了酒渍的衬衫去浴室换上。出来,还要跟曾岑对话,秦易扭住他一直送到院门口,压低声音,“别让我再在这看到你,下次,我不保证会不会把你的手扭断。”
傅逸豪笑,“秦易,别怪我没警告你,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一点,我可以自由出入这里你就应该明白,曾岑会给我这个哥哥几分颜面,放手。”
秦易僵硬着放开他。傅逸豪掸掸扭皱的衣服,对秦易笑着摇头,“这么在乎她会不会太晚了?”声音压到最低,“她逃不掉,你也帮不了她。”
秦易嘭的将他关出门外,上锁。他觉得他有必要好好跟曾岑谈一下。
曾岑已经用冷水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衣服也换好,她也觉得有必要跟秦易说清楚。
“曾岑……”
“你先听我说。”曾岑强硬打断他,“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无权像今天这样闯进我的地方插手我的事情,更无权动手打我的客人。”
“客人?你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秦易声音拔高。
“我不需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根本就不可能有你那样龌龊的想法。你刚才不止是在侮辱我,你简直是心理变态!”
秦易被一浊口气堵在胸口,难受的紧却怎么也呼不出来。
“我变态!呵……我变态!傅家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你有没有想过傅逸豪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你这个妹妹?你根本不了解陷进权利深渊的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曾岑冷笑,“我当然没有你了解,那种事本就是你最擅长的。秦易你不需要这样淋漓尽致的向我展示什么是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虽然在曾岑心里傅逸豪也不是什么君子,他的企图更有待考证,但秦易凭什么以占有者的身份插手她的事。她这样愤怒或许还有小一部分她不愿承认的,他竟然这样误会她。
秦易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喷出来,一直将曾岑逼到墙角,拳风从她耳边过,打在墙壁上,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不要后悔!”
岁月轮回,彼时,他也是这样将她逼到墙角,有恃无恐对她说,我怎么从你眼睛里看到的是,你爱死我了。
同样的境地,有恃无恐的人却换成了她,“我看现在后悔得痛不欲生的那个人,是你。”
秦易的拳头颓废滑下去,转身背对她,“我爸一大早就嚷着要见你,我问他是什么事,他也不说。你不想去,我不会勉强你。”径直往门口走。
曾岑手收紧,“你在车上等我。”她在他背后出声。秦易脚步顿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答应跟他去。
秦易在车上点燃烟,闷闷吸一口,青烟沉沉,像压顶的乌云笼罩着他。
傅程鹏对他说过,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不希望就不会发生,她的身份已经曝光,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对她采取行动,你没得选。
秦易不知道傅逸豪想干什么,但他能闻到危险气息。傅逸豪做事不择手段,秦易不敢想他会对曾岑做什么,偏偏曾岑还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不是曾岑没防备,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人存了心要算计,一次失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任你怎么防也总会有中招的时候。
路上,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到医院门口,秦易按下中锁,曾岑下不了车。
“你干什么?”
“手机给我。”秦易强硬,“你不给,我们就在车里耗一天。”
曾岑不想跟他在这里耗一天,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情不愿将手机给他。
秦易果然翻到傅逸豪电话号码,删掉,重新存入自己,还给曾岑,“我把我的号码设成第一联系人,你只要按下1我就能接到,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