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沈卿翻看着那个地方嘟哝道：“我怎么不知道她还有个姐姐，精神疗养院？精神病吗？！”她瞬间睁大了眼睛看向秦彦执。
    看到秦彦执点了头，又偏头看了眼脸色有些泛白的南橙，拉起了南橙的手，“走吧，虽然你不喜欢姜云萼，但是都知道了，就一起去看看吧。”
    “好。”南橙想也不想的应了下来。
    早知道也好，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也好给彼此一个结果。
    ******
    姜静所住的精神疗养院位于城郊的山上，林木茂密，空旷静谧。
    南橙和沈卿两个人是打着车过来，司机一路上话多，一听说两个人要来这样一个地方，便有意嘱托了不少的内容。
    “我以前也拉过客人来，这里不好打车，你们要是看看就走，我就在门口等等你们，里面有点危险，虽然看着环境好，都是咱们这病情严重的，你们两个小姑娘小心啊。”
    “你们是看什么人啊，是同学朋友吗？可怜啊，年轻轻的得了这种病，这辈子就毁了啊，住进这里面的，没几个还能正常出来的。”
    沈卿紧紧握住了南橙的手，表达着内心的紧张。
    “没事的，我们就去看看，别担心。”
    “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能住在这么个地方啊。”
    南橙没有开口，她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姜静得了这样的病。在南橙的记忆里，沈珩崇当初跟她吃饭时，她还是一副恬淡优雅的大小姐模样。
    车很快停在了疗养院门口，南橙给的钱多，留了师傅在这里等她们。
    院子里不少穿着白色病号服的人，旁边协同的应该都是护士，有的在晒太阳，有的在修剪花草，安安静静的，仿佛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养护院。
    南橙去了咨询台，询问姜静的房间。
    “你是她什么人？姜家拒绝外人探视的。”护士抬眸望着南橙跟沈卿，冷漠的说道。
    “我们是她妹妹姜云萼，也就是姜恬的朋友，是姜恬让我们来得，不信您可以叫她出来。”
    “姜小姐刚刚离开，姜家拒绝任何人探视姜静，不好意思，还请两位离开。”
    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就在南橙打算离开的时候，沈卿却上了小姐脾气，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台面上。
    “我是沈卿，沈家的大小姐，你去问问姜家人，我们沈家能探望嘛！不过是看个病人，哪里有那么多的不准。”
    瞬时，周遭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南橙刚要拉住沈卿往外走，就听见前台护士小姐说道：“沈小姐，那想必这个就是南橙小姐了吧，这边请，姜小姐特意嘱咐，您两位来了是一定要请进去的。”
    说罢一改刚才的模样，径直引导着南橙和沈卿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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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如果不是病床前的名牌, 南橙怎么也不会把眼前的女人跟姜静联系到一起。
    她已经瘦的没有了骨像，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没有丝毫的情绪，偶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会咧着嘴笑一笑, 继而又呆滞起来。
    皮肤惨白，头发已经被剪断, 凌乱地散在肩膀上，脖子上、胳膊上、大腿上有着显而易见的伤痕, 也不知道是如何造成的，勾着腰, 就那样坐在白色的病床上, 愣怔地看着前方。
    南橙被她笑得头皮发麻，沈卿更是已经吓得躲在南橙后面，拉扯着她的袖子催她快快离开。
    “她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南橙一边伸手拍着沈卿, 一边转头询问护士。
    “有五六年了，来得时候就一个人，姜家把她扔在这里, 除了她妹妹会过来看一下, 没人来了。”
    “发病原因有吗？”
    “来的时候有自杀的痕迹, 应该是自杀未遂引发的精神失衡, 不知道受了什么大刺激。”
    南橙没有再说话，沈卿已经先她一步走去了门外等着。
    “姜小姐今天还会再来吗？”
    “应该会的，姜小姐最近几天都一直在这里陪她说话。”
    南橙点了点头, 也跟着走了出去，在门口的贩售机买了一听咖啡，冰冰冷冷的，让她打了个冷静的寒噤。
    她偏头看了眼已经在情绪边缘的沈卿，“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等等姜云萼。”
    “南橙！”沈卿生气的叫了她的名字，“回学校也可以见到小姜，为什么要在这里等，这些人都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万一出点意外我怎么跟哥哥交代。”
    “她就是因为你哥哥变成这样的。”南橙的声音冷漠。
    那是沈卿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南橙，周身散发着低气压，是全然不同的南橙。
    她缩了缩脖子，也去贩售机里拿了瓶奶茶，让前台给她加了温，抱在怀里，坐在了南橙的旁边。
    “既然是哥哥的事情，那我跟你一起等。”
    姜云萼来得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冬日里太阳落得早，疗养院所在山林里，更是早早的刮起了夜风，温度低的有些可怕，南橙尚能忍受，沈卿已经冻得一张嘴发青。
    姜云萼看来两个人的到来既不吃惊也不欣喜，面无表情的径直走进了姜静的病房里。
    把新买来的水果和吃食放在桌子上，又把草莓洗净，捣成泥，放在碗里让姜静用手抓着吃。
    南橙早已经发现，她的病房里没有任何尖锐的物品，这也就证明姜静是有自残倾向或暴力倾向的病人。
    待到姜云萼做完这一切，才转身出来，坐到了南橙的旁边。
    “想到会是这样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云萼安静了许久，久到南橙以为她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她才突然出声，在空荡黑暗的走廊里分外明显。
    “我考虑了好久要不要告诉你实话，因为这并不是个多么光彩的事情，但是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们都不无辜。”
    “我跟姐姐是姜家最不受待见的两个小女儿，姜家分权严重，大伯和爸爸本就在明争暗斗，我们两个又来得不太光彩，说难听点，就是私生女，从我跟姐姐被抱回姜家，就注定是个棋子。”
    “姐姐跟沈珩崇相亲，是爸爸最后的一步棋，只是因为沈珩崇没有拒绝我姐姐，父亲因此就厚待了妈妈，甚至说如果姐姐可以嫁进沈家，爸爸就会离婚正式迎娶我妈妈。现在想来不过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大饼，但那时候我们都相信了。”
    “姐姐万般讨好沈家，沈父沈母都喜欢她，沈珩崇也一直没有拒绝她的主动联系，甚至当我姐姐放出两个人即将订婚的消息后，沈珩崇也没有说些什么。你可能不理解那种绝境中忽逢救命稻草的感觉，那是我跟姐姐有生以来，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时间。姜家对我们另眼相看，父亲也对我们柔声细语，我们都觉得未来会是美好的，沈妈妈都说，沈珩崇不介意娶谁，她们认定了就好。”
    “你知道沈珩崇这样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吧。”姜云萼突然转头看向南橙。
    “恩，是不在意。”
    南橙太了解他了，他哪里是纵容着姜静在外面的胡言乱语，他只是根本不曾注意过，也根本不曾在意过这些。
    姜云萼轻笑了一声，“是啊，他是谁啊，是万人仰视的沈家大公子。他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有给我姐姐留下，一夜之间我姐姐就从全家娇宠的对象变成了无用的弃女，因为放出话去跟沈珩崇有了婚约，以后任哪一个大家族的人都不会娶姐姐了。你们肯定不能理解那种感受，被人谩骂，被人冷眼，被人嘲讽，我姐姐受不住，选择了自杀，姜家却说我们脏了姜家的门面，直接驱逐了出去。”
    “我因为尚未嫁娶被送出了国进修，也不过是为了以后可以嫁个更好的企业家公子。”
    姜云萼安静了几秒，南橙还未说话，沈卿便开了口。
    “可这事跟我哥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你姐姐虚荣，跟别人说我哥要跟她结婚，才有了今天的下场而已。”
    “是啊，你们沈家人都撇的干净，说白了也不过是我们自作自受，但是南橙，你不无辜，在明知道沈珩崇在跟我姐姐交往的时候去勾引他，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第三者。”
    南橙还未回答，只听“啪”的一声，沈卿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姜云萼的脸上。
    “别脏水乱泼，第一我哥什么时候跟你姐姐交往过，不过是个相亲对象，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第二，南橙是我们沈家的人，她看不上你姐，不让我哥跟她交往怎么了，怎么叫第三者，说话干净点。”
    沈卿的这一巴掌声音响亮，在安静的医院里越显突兀，不少护士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有的患者因为这个声音而变得有些兴奋，吱吱呀呀叫个不停。
    南橙赶忙拉住了她。
    却不曾想姜云萼竟然笑了起来，先是低声轻笑，继而越来越来，最后甚至让人起了寒意。
    “沈卿，你还真是傻，你知不知道你护着的人早已经跟你哥在一起了，她南橙从来没想当你什么妹妹，你现在应该管她叫一声嫂子了。”
    “你别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姜云萼直接站了起来，俯身逼近南橙，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问问她，她敢否认吗？早六年前她就想要爬上沈珩崇的床，现在终于实现了啊。”
    南橙轻轻闭了眼睛，现下的状况已经混乱成了一团，再掺和上沈卿，怕是更是一坨烂泥了。
    再次睁开眼睛，姜云萼已经坐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沈卿则一直注视着自己，南橙把手伸过去握住沈卿的胳膊，“我跟你哥的事情回去再说，我会跟你解释的。”
    “也就是说，你真的跟我哥在一起了？”
    沈卿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在南橙长叹一口气的点头后，终于不可抑制地落了泪。
    她突然有一种众叛亲离的孤独感，原来这个家里，她才是最被孤立的那一个。小时候南橙的突然入侵让她吃醋，她觉得哥哥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后来出了国，她以为哥哥是因为疼她才只带她出去，而现在，原来一切都是场笑话，她曾经做过的，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无不向她宣告着，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南橙，她现在在护着的人，早已经跟她的亲哥哥在一起了。
    沈卿默默地看了南橙一眼，转头就向门口走去。
    姜云萼看到这一幕，笑声越发的大了起来，“南橙，你活该。”
    许是那一声南橙的声音太过响亮，又许是外面的躁动早已经惊醒了屋里面的人，姜静突然冲了出来，径直冲向了南橙，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南橙，南橙，掐死南橙，都是南橙，南橙……”
    她喃喃念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手却越加用力，骨节分明的手指卡在南橙的脖子上，让她根本无法呼吸。
    南橙拼尽全力去扭打撕扯姜静的胳膊却都是徒劳。她被卡在墙角里，呼吸几近停滞，根本用不上力气，她只觉得大脑越发安静，自己也越发安静，手渐渐下垂，脑海中闪过的是沈珩崇的面庞。
    姜云萼却是在一旁大笑着，看着南橙的呼吸薄弱，笑得越发嚣张。
    “你们在干什么？！”
    刺耳的女声响起，南橙只觉得一个人影冲来，一把推开了姜静，把她护在了身后。
    “姜云萼，你们这是犯法的！”
    “沈卿，她都这么背叛你了，你还来救她，未免也太贱了吧。没关系的，我姐是精神病人，一不小心掐死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她如果死了，也就没人跟你抢哥哥了啊。”
    姜云萼说得嚣张，眉眼里都是狠戾。
    “姜云萼，怕不是你喜欢我哥，所以才希望南橙死吧。”
    “难不成，你才是那个跟姐姐喜欢同一个人的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啊，突然觉得我们沈小卿有脑子了！
    第四十五章
    天色昏暗, 温度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