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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不过像他这样慌张的情绪,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心里觉得有趣,嘴上逗他:“啊呀,刚才的木叶大人难道是害羞了?”
    他又摆出那副神色如常的样子:“并没有,我去泡澡了。”
    我摸摸鼻子,灰溜溜跑入屋内。
    明明已经避免了那种尴尬场面,胸口却依旧有些喘不过气来,像是被无穷无尽的情绪挤压着,从下面又细细抽出一支鲜嫩欲滴的小藤来,慢慢抽芽,生长,微乎其微,不为人知。即使不看,也能猜测到那引人注目、挠人痒处的一点嫩绿。
    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道:“大概是今天太累了。”
    大概是夜深了,人并不多。我解下衣服,刺溜一下就钻入了热气腾腾的浴池里,顿时觉得浑身肌理都舒展开来,整个人很放松。
    我昏昏沉沉,险些就睡着了。
    迷糊间,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害怕时光流逝,反复做着,似曾相识的事情……
    “阿渡?”
    梦的尾声,像是有人轻轻呼唤,要把我从梦里叫醒一般。
    “居然睡着了……”我睁开眼,伸手揉揉惺忪的睡眼,收拾好一切,回到订好的房间。
    木叶很识相打地铺,把大床留给我睡。
    我把整个人都裹到厚实的被褥里,倒是回忆起小时候一直把被窝当作最坚固的堡垒,在我还害怕那些妖怪的时候。
    对于还未曾接触过的东西,人都是心生恐惧的,即为情感。
    我遇到无脸妖怪的时候,曾经吓个半死,虽然是我一个人偷偷跑到深山里,结果却迷了路,被心急火燎的木叶找到时,他似乎也没有责怪我,而是害怕地把我抱在怀里,顺道拿着木棒揍了无脸男一顿,让我知道妖怪并没有那么强大。
    我遇到狐火的时候,还以为是鬼怪要吃人了,所以得先用火把我烤一烤,结果还是木叶点着真火把,吓得狐妖现形来给我道歉。
    我遇到白泽的时候,是在一次木叶去置办年货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看家。当时闯入家中的是那么大只的猛兽,我吓得嚎啕大哭。木叶也会急急忙忙赶回来,先安抚我,再硬生生驯服对方,用以来证明有他在,我一定是安全的。
    春雨,夏日,秋叶,冬雪。
    我六岁,我七岁,我十二岁……
    直到现在,我好像一直是活在木叶的庇佑之下。
    ——羽翼下的稚鸟。
    这是我依赖木叶的原因。
    木叶也缩进被窝里,却久久未曾关灯,估计是看我还没有熟睡。
    我趴到床沿,居高临下望着木叶:“喂,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
    木叶诧异:“我的,事情?”
    “在遇到我之前,你在做什么?”
    木叶道:“大概,是在寻找你,一直,一直,在寻找……”
    我心底一陷,隐隐抽疼了一下:“别开玩笑了!我可是说认真的!”
    木叶呢喃:“这可不是玩笑。”
    话音未落,他就关掉了灯,这是催我睡觉的信号,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临睡之前,我又自言自语:“分明就是个玩笑……”
    翌日,我睡醒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木叶。
    而屋内屋外静悄悄的,仿佛没有活人的生气,也对,这里除了我,大概也没有活人。
    刚出门,我就发现房间门口摆着一小樽桃木雕刻的小兽,黑目獠牙,虽小,却透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弱小的身躯隐匿在漆黑的暗影里,几乎要融为一体。我环顾四周,别的房间门口没有,仅仅在我的门口。
    我随意看了一眼,并未多在意,等到走了两步想再扭头看看之时,那小物件已经不翼而飞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稀里哗啦。
    有什么在不经意间破碎了。
    说起桃木,倒是让我想到了桃符,传说是对联的前身。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鬼府,适逢午夜都会让百鬼出行,也就是所谓的百鬼夜行。而靠近鬼府之处,有一棵覆盖三千里的桃树,桃树下居住着两名看守鬼府的鬼差,分别是:神荼、郁垒。每当有鬼在现世捣乱,破坏秩序,神荼和郁垒就会去把它捉回来,用藤条绑起来,再给恶兽食用。结果这一幕,不知道被现世哪个有阴阳眼的人看见,流传入世,人们就习惯于拿桃木雕刻神明的模样,摆放至家门口,驱阴辟邪,称其为桃符。
    不过妖怪里面倒雕刻的不是这两个鬼差,而是一些有名气的远古神兽,用来看家护院。
    “你起来了?”木叶从门口走进,身后跟着疲乏不堪的负重童子。
    “小姐,先生一大早就带我出去,毫无半点体恤我的心情!这,这可是罪过啊!”
    我径直无视掉苦力童子,对木叶点点头:“之后要去哪里?找雪狗吗?”
    木叶道:“不用找了。”
    “为什么?你已经找到了?”
    木叶笑而不语,低声唤道:“出来!”
    “喵。”
    奶声奶气,尚且还幼小的兽类。
    我扭头望去,那一团雪白色的东西躲在门内,却不知暴露出了自己毛绒绒的短毛,只敢奶声奶气叫唤。
    木叶竟觉有趣:“我早上就看见它被封在桃木之中,本想救它出来,结果它不领情,怕是看不上我,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喜欢妙龄少女。啧,真是世风日下……”
    我无语望了一眼木叶,看这雪狗的模样,八成才刚刚出世,不知道被哪路神明误封入桃木内,不过想想昨天那些胡作非为的醉鬼,再怎么也能猜到一二。
    我朝它招招手:“你过来。”
    雪狗从门缝里滚了出来,迟疑一会儿又缩了回去。见我还目不转睛盯着它,这才壮了胆子滚到我怀里来撒娇。
    “喵。”
    我把它塞怀里收好,生怕小家伙冻着,余光望去,倒是木叶的脸色不大好看了。
    我道:“你有意见?”
    木叶道:“没有。”
    我与木叶一道和旅店老板道别,他原本恹恹的眼睛却忽然瞪得如牛眼一般大,他惊声道:“这,这……才刚!一个晚上就这样了?!木叶大人果然不同凡响啊!”
    他指着我那塞了雪狗圆鼓鼓的袍子,望了木叶一眼,又死死盯着我,不止一遍嘟囔。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为何说木叶厉害了?”
    木叶干咳一声,牵起我便往街上走,看来并不是涉入旅店老板的‘秘密’中。
    负重童子狡猾得打了哑谜:“小姐,先生可不是个老实人哦……”
    木叶不知是伺机报复还是真心所想:“这次得去鬼府了。”
    但负重童子还是很诚实哀嚎了一声,一路上无精打采。
    其实木叶所言非虚,接下来的确应该去鬼府寻找牡丹灯笼。这就是最后一宝了,样样都是提防年神的宝贝。传说年神怕光,而牡丹灯笼能够彻夜长明,当然是难能可贵的珍品。不过据说牡丹灯笼是鬼怪所化,后来被鬼差惩罚,变成无意识的牡丹灯笼,而且不是灯笼形态,而是一撮小火球的模样。它只会在整个鬼府内颠沛流离,甚至无人知晓它的下落,能不能找到还得看运气呢!
    ☆、第19章 【腊月小年-4】
    大概了解我性格的都知晓,提及牡丹灯笼,那铁定也有一段奇闻轶事。牡丹灯笼前世是一名有着花容月貌的美丽小姐,名唤小唯,她生前爱慕自己的丈夫,直到死去,也不甘心一人长眠于地下,于是化作灯鬼,夜夜凭着一盏牡丹灯笼来寻自己的丈夫,然而这夜夜欢声笑语却被邻居家听到,邻居急忙找到了法术高超的天师前来降服,天师对丈夫道:“你近日可有异常?”
    丈夫道:“并无异常,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死去的妻子,还夜夜归来看望我。”
    天师大惊失色道:“那今夜你可千万不要放她进来,这女鬼是要拉你到鬼府做伴呢!”
    丈夫虽然疼爱妻子,但也确实不想死,于是在当天夜里,他将门堵住,不让屋外苦苦哀求的妻子入内,只听闻妻子哭声哀切:“我与你相爱多年,怎会害你,过了今晚,我便要回到鬼府,再也不能归来,你忍心,你忍心让我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吗?”
    丈夫心软,放妻子入内。几日之后,邻居家只闻得腐肉酸臭,原来丈夫早已烂成了白骨,身侧还有一盏破败的牡丹花式的灯笼。
    然后,牡丹灯笼就被现世的人流传成了一则凄美爱情故事,传至今日。
    虽然实情是:丈夫贪生怕死,不肯让妻子入内。妻子一怒之下扔了灯笼就走,丈夫见没有哭声,出来查探,一不留神被灯笼绊了个正着,摔死了,而那盏灯笼也承受不住丈夫的体重,压了个稀巴烂。
    我不禁感慨:现世的人,果然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鬼府最近也在筹备春节,毕竟在里面受罚的孤魂野鬼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以更好的状态对待明年的炼狱惩罚。
    于是整个鬼府张灯结彩,和我那里的小镇并无一二。
    偏黑蓝色的青砖黑瓦,像是萤火虫一般的锦鲤灯笼,透着团奶白色的雾气,忽散忽聚,时浓时淡,似深夜里的渔火,鲜明点缀在屋檐之下。偶有亮色磷光,熙熙攘攘,缠绕于竹里花间。
    甚至连众鬼们都换上了新衣新裤,自顾自举行着庆年庙会。
    可能会有人好奇,为什么这些灯笼都是锦鲤的样子?其实啊,阎王大人,他属鱼!
    “居然有人属鱼?”
    肯定会有人这样询问,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相传是有内幕的,有的说是阎王大人一生下来,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原来,我属鱼!”
    也有的说,是阎王大人暗恋锦鲤大人,所以故意每年把鬼府置办成锦鲤的灯会,为的就是吸引她前来观赏。
    说到锦鲤大人,又有不少关于她的轶事趣闻了。
    但最古老的版本,则是对锦鲤许愿便能心想事成,所以被现世供奉为一尊许愿的神明。
    但也有一种比较八卦的说法就是,锦鲤大人原先是在阎王大人麾下办事,是正儿八经的辅佐官。却不料她一日洗澡,发现阎王大人在门口恶趣味偷看,一怒之下离职,浪迹天涯。而变|态大叔——阎王,还自以为十分深情,每年置办锦鲤灯会,希望她能够回来。
    “真是变|态的相思之情啊!”我不禁感慨。
    木叶扭头:“你是在回忆锦鲤吧?”
    “正是正是。对了,负重童子呢?”
    木叶转身,指着巷子尽头道:“看,在那!”
    我踮脚眺望,只见可怜的童子正被众鬼团团围住,群殴。
    索性不再理他,我嘟囔:“倒不知锦鲤大人现下去了哪里。”
    木叶若有所思:“据说前些日子,她又去了狐仙神社当辅佐官了。”
    “那阎王大人不得伤心死了?”
    木叶微笑:“喜闻乐见。”
    我与木叶走到一方短桥之上,桥与下面湍急的河水不过半米的高度,可无论怎样都看不清楚水里的事物,仔细盯着好像还能看见无穷无尽交叠在一起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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