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无用之眼
沃森尔特当时并没有明白为什么埃布尔会让他逃 ，这倒不是他不够聪明，而只是眼界未到罢了，他并没有认识的一只人类军队掌握在吸血鬼手上意味着什么。而埃里虽然愚钝，听不懂林德的话，看不透局势，但做事还算流利，将沃森尔特斩杀了。这意味着这一只军队存在的消息，彻底隐匿消绝，至少莱斯王国高层全然不知，也算大功告成。
而莱斯王国集结的大军，有尤金带领从维尔辛格出征福克斯公爵领时，却蓦然发现，吸血鬼的军队突然消失不见。
真正让人恐惧的，便是未知。
当血族的消息再度传递到维尔辛格宫廷，殷荼雅的案板之上时，已然堆叠成了厚厚的一沓。
殷荼雅全然没有翻阅的心思，她感到很疲惫，她很想找个人依靠着休憩一会儿。
或许就像那白袍先知的预言一般吧，黑夜重临，自己的反抗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这莹莹之火又如何能照亮整个夜空？
杰伯满头大汗，再度推开了殷荼雅的大门，往殷荼雅的桌子上又放了一叠文书，道：“这是特瑞西和科林两个公爵领的求援信，陛下。”
殷荼雅并不想翻阅，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假寐，“芬格尔.弗兰德斯公爵怎么样了？”
“伤势痊愈大半了，陛下。”杰伯回答道。
“林德呢？”
杰伯面色难看，提醒道：“陛下为何惦记这么一个小小的流浪骑士。”
殷荼雅大怒，将案板上的文书一推，站了起来，骂到：“我堂堂莱斯王国，建国数千年至今，竟然只有一个小小的流浪骑士能让吾心安，尔等有何脸面问我！”
杰伯在纷飞满天的文书之下，急忙跪下，不敢再言。
殷荼雅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敛了怒火，道：“告诉美狄亚学院，埃布尔院士死了，同时告诉尤金大团长，沃森尔特不用再找了，大概也死了。”
“陛下……”杰伯惊愕不已，他不理解殷荼雅是从何出得到这个消息的，要知道，埃布尔是美狄亚学院两位魔导师之一。
“你不要多问，还有，我不会再察阅这些文书，今后，就让芬格尔.弗兰德斯公爵来全权处理！反正他也好的差不多了。”殷荼雅言毕，便转身走到窗前，眺望着维尔辛格城中浑然不觉危机已经降临的民众。
而杰伯显然接受不了如此庞大的讯息，什么叫您不在察阅这些文书？惊呆在原地，最终蹦出几个字，道：“弗兰德斯公爵可没有这种权利，陛下！”
杰伯并不认为殷荼雅是一位慵懒的君主。
“他不是我名义上夫君吗？也算是半个国王，交个他，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殷荼雅显然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补充道：“我意已决，不用多言。”
林德说得没错，瓦格纳其实应该对自己的力量很清楚，既然瓦格纳能通过殷荼雅眼睛察晓莱斯的动向，又岂不知殷荼雅能够透过他的眼睛看见血族的动向？
殷荼雅满脸苦涩，自己果然是太过愚蠢了。
“你下去吧，杰伯。”殷荼雅顺着维尔辛格笔直的大道远望，城门外聚集着很多从南方逃难而来的平民百姓，穿着破烂衣物， 聚集成堆，乞求着进入维尔辛格避难，“随便你去安抚一下城外的难民，也算是——我的最后一个命令了。”
杰伯凝望着眼前的这位君主凭栏远眺的模样，他有种难以言表的情愫，现在的殷荼雅多么像先王巴尔塔扎尔初继位一般，面对国内不服的贵族发动的叛乱，压力之重，或许他这位服侍先王数十载的老臣永远没有机会体会。
当初“高傲者”巴尔塔扎尔或许能够挺过来，但现在的局势俨然是灭国之难，而非“小小”的国内斗争。
“遵命，陛下……”杰伯缓慢退下，顺手缓缓地关上了门。
殷荼雅似乎明白许多，凝望着远方的芸芸子民，这将会是她的最后一眼。
噗呲——
“陛下！”杰伯惊愕地再度推开门，他这几十年的人生让他敏锐的嗅觉到了上位者的不寻常，所以他虽然关上了门但就在门口，听见动静又急忙地推门而入，离开跑过去搀扶其殷荼雅同时大喊道：“来人！该死的，来人，去找美狄亚学院……”
“杰伯！”殷荼雅双眼禁闭，两条血泪滚滚直流，可怖至极，“关门！”
“陛下，这……这是为何呢？”杰伯也不知道殷荼雅的眼睛到底还能不能医治，而他又毫无办法，显得十分慌乱。
“关门！”殷荼雅似乎有些愤怒。
杰伯只得起身，将门重新关闭。
而这时，国王的禁卫军，侍卫门听到杰伯的呼喊声急忙赶来，以为是国王遇刺，但他们不敢直接闯入，于是敲了敲门，大声询问道：“陛下！？”
“本王无碍，尔等散去！”殷荼雅冰冷地声音响起。
门外的国王警卫军门有些怀疑。
只见门再度打开，杰伯现身，说道：“国王就是操劳过度，有点眩晕，现在没事了，你们都散了吧。”
警卫军门顺着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看见了殷荼雅的背影，见国王的确没事，于是领命散去。
“我这就去找美狄亚学院，把教宗也叫来，他们应该有办法医治陛下！”杰伯重新关上大门，回头对殷荼雅立刻说道。
“不必了！”殷荼雅表情严肃，缓缓地站直了身，“这双眼睛对我没用了。”
“陛下……”杰伯仿佛听到了一句极为荒谬的说法，还想再劝说这个倔强的女王。
“我意已决，还有，此时不要泄露。”殷荼雅言语冰冷，杀意凌然。
杰伯不敢怀疑此时殷荼雅的杀意，这是包含他在内的，杰伯立马俯首，但不言。
“你下去吧！将这些文书都交给弗兰德斯公爵处理。”殷荼雅摸了摸桌子边缘，顺着找到了自己的椅子，坐了下去，“还有，今后除了你，我不希望其他任何人进入。”
杰伯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领命，但他腹中满是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