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怨念

    原本的禁令在尤金的部队彻底接管了倭马亚后便早已撤销，达达理依旧负责着倭马亚除了城防的的一切内部事务，和倭马亚城内的各种鱼龙势力周旋。
    达达理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他懂得怎么“治理”倭马亚，举起屠刀，是对宵小最好的威慑。倭马亚现在的治安甚至比达达理以前还要好，且不说打架斗殴，就连偷鸡摸狗的事情都没人敢触达达理的霉头。
    这种杂碎地痞的小事，以前达达理懒政不管，但现在，他需要展示一下自己的“作用”，以谋求给尤金留下好印象。所以，倭马亚城内在达达理的领导下进行了一番肃清。几乎一瞬间就让倭马亚成了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和谐城市。
    当然，城防尤金是不会交给达达理的，哪怕是名义上让达达理统领自己的残部，实际上达达理的部队也是被围在尤金部队之中。不得擅自出动，否则当场处决。
    换句话说，达达理的部队虽然没有被囚禁，也被严密监视着。城防这种严肃的事情自然也不能轻易交给一个不可靠的降将手里。毕竟达达理城门被内部打开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倭马亚城门现在已然被修缮完毕，骑士们挨个排查着出入者的身份，有商人，有奴隶，也有本地的居民。
    夕阳西下，霞光给天地刷了一抹血红之光。
    多莉丝站在城楼之上，失神地望着下面即将进城的奴隶。
    这些奴隶很杂，主要是人类和蜥蜴人，蛇人到不多见。他们都是目光呆滞，毫无生机的模样，身上一层层鞭痕，被商队护卫驱赶着入城，仿佛就是一群牲畜，或者连牲畜不如。
    在纳帕斯坦，奴隶主要是替农场主种植庄稼作物，亦或者替手工厂主制造产品居多。显然，蛇人并没有腿，长长的身躯大概销路不好，所有蛇人这一类奴隶很少。
    安德里亚大陆上，自人类先民出现并扩散到整个大陆，建立了各种各样的国度后，逐渐从最初的原始蛮荒到文明秩序，数千年下来，只有纳帕斯坦还保留着奴隶制。
    可能是在纳帕斯坦这样一个荒漠贫瘠的之地，生产效率极其低下，上层阶级要想获得充裕的物质条件，就必须要竭力压迫下层。
    而奴隶，是最好的受压迫者，纳帕斯坦的这种环境助长了奴隶制扎根。
    一个葡萄酒厂主，他只需要卖下一批奴隶，管饭甚至都不用管饱，评价这些奴隶就可以持续地进行劳作生产，而不需要付出任何酬劳。而且即使是葡萄酒出现了财政问题，购买奴隶花的钱，也能转手卖出奴隶回收一部分，这意味着购买奴隶并不是很容易出现亏损的事情。
    不过，除了这些劳奴以外，还有一些诸如奴仆，战奴的奴隶，比起劳奴，他们显然要幸运许多。
    在纳帕斯坦的王勋贵胄，会很乐于卖一两个异种奴隶作为自己的奴仆，除了服侍起居，也能满足恶趣味。
    而战奴也是如此，他们更像是贵胄手中的斗鸡，用来和其他人手里的奴隶战斗，成为旁人赌博观赏的野兽。
    终归到底，奴仆或者战奴，都要比劳奴好，至少不会轻易挨饿。
    “你不应该这样做的。”多莉丝头也没回地说道。
    林德走到多莉丝身旁，朝着下面奴隶瞅了一眼，双手撑在剁墙之上，问道：“为什么？”
    多莉丝侧过头，蹙眉望着林德，严肃地说道：“你难道认为我会信你们的鬼话？”
    没有人会信，林德知道自己替尤金找的借口，有多荒唐。“这是的确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是吗？多莉丝殿下？”
    多莉丝还是很难接受，这只以奥斯汀的名义进行圣战的军队，将会使用购买奴隶当炮灰，这简直是对奥斯汀赤裸裸的羞辱，而且当着对面神灵普斯罗士的面进行的羞辱。
    林德继续说道：“教宗不也是这样做的吗？多莉丝殿下，教宗打着消灭消灭异教徒的圣战名号，实际上，不也并非是真的为了传播奥斯汀的信仰吗？”
    “这并不是一回事！”多莉丝反驳道，“教宗是为了莱斯，奴隶则是对信仰的亵渎。”
    林德其实并不能能理解这些教廷的人思想，就像自己曾经遇到过的那位跟着流放贵族的牧师考伯特，明知道几乎是死路也毅然追随安格斯，在莱斯王国土地上播撒生机。
    “我们只是拿他们填充战线而已。”林德说道，“而且，仅靠这些骑士是不能抵达目的地的，既然教宗为了莱斯可以假借圣战名义。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为了莱斯，使用奴隶？”
    “我知道。”多莉丝似乎自己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并不意味着着她真的偏执而固执。从小在教廷以及奥斯汀教义的熏陶下养成的善良，不可能轻易改变。
    奥斯汀并不是邪神，对于骸骨森林的吸血鬼而言，奥斯汀是敌人。但对于莱斯王国的子民而言，他的确是一位伟大的守护神，从农业到战争，奥斯汀都实实在在地影响着莱斯王国。而他的教义，也是充斥着人性和美好。
    “而且，多莉丝大人。”林德微眯着眼，望着逐渐坠落于天际的红日，缓缓说道：“您觉得莱斯王国的农民和奴隶有什么区别吗？”
    多莉丝一愣，她还是第一次思考这种问题。
    “莱斯王国的农民，依旧会辛勤劳作，会按照王国税务法，将劳动的一部分上缴。战时还要被贵族征召，成为骷髅与兽人战斗中的消耗品。”林德扭过头，双目盯着多莉丝，放佛在质问她的灵魂，“您觉得他们和奴隶有什么区别吗？”
    多莉丝第一次听到了这种比较，细细一想，的确没有任何太大区别。可能值得庆幸的时，莱斯王国的农民是“自由”的，不会挨皮鞭。但本质上，他们和奴隶一样，和平时是劳动力，战时则是炮灰。
    多莉丝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迷惑的骑士解释神的理念。多莉丝只得自我麻痹，认为这个问题是由于眼前这位海因茨骑士被教廷处罚才会如此愤世嫉俗，故对奥斯汀信仰出现了质疑，说道：“你对吾主奥斯汀有什么怨念，对吗？”
    林德摇了摇头，说实话，林德和奥斯汀并没有什么太直接冲突。其实莱斯王国的人如果不在意自己是吸血鬼，林德很乐意亮开身份。
    毕竟，林德只想收集神器碎片，完成受弃者给的任务。只要奥斯汀别阻碍自己，那林德应该不会和奥斯汀不会成为敌人。
    当然，林德也没资格和一个神灵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