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伯爵令

    林德眺望着城楼下一群闹哄哄的人，他们围成一团，不停嚷嚷着。
    这时，科瓦尔朝林德走了过来，鞠躬行了一礼，道：“雷蒙的家产已经清点完毕，搜出大量的宝物，稀有级一件，精品级十二件，普通及以下若干，魔能石五十余个。”
    林德并没有看科瓦尔，只是吐槽道：“雷蒙倒是个收集宝贝的人才，搜到的那个稀有级的是什么。”
    宝物的分类，只要分为粗制级,普通级,精品级,稀有级,史诗级,传说级,神器级。一般农民的锄头，菜刀都被归为粗制级。
    而极魄骸蕊和须弥圣水就是稀有级的，基本上可以说是几乎很难得到。也难怪利亚目会暴跳如雷，极魄骸蕊这种宝贝居然喂给了一匹瘸腿骷髅马。要知道，埃里的那个血凝囊都只是精品级的。
    但林德却并不算太后悔，因为血凝囊对埃里有用，但极魄骸蕊对林德却没有用，没用的东西，林德并不心疼。
    林德猜测，雷蒙盯上珍娜一家，多半就是因为知道了某件宝贝的下落。可惜啊，林德已经承诺过不在过问，也不知道是给是什么宝贝。
    “紫霜焰陨铁。”
    “铁？”林德皱眉，又问道，“一块铁就是稀有了？”
    “是陨铁，大人。”科瓦尔耐心纠正道。
    林德想了想，陨石本来就难得一见，还有着前缀，似乎很不凡，于是说道：“的确挺稀有有的。”
    “大人，要怎么处理？”科瓦尔询问道。
    “你看着办吧。”林德随口说道，而后重新将心思放在城楼下喧嚣的人们。
    科瓦尔并未离开，站着纠结了一会儿，问道：“大人，我听说您签署了一条法令？”
    “嘘~”林德转过头，示意科瓦尔不要说话，然后又重新看向了楼下的人们。
    ……
    “这是什么？”
    “不知道，据说是法令。”
    “这上面说的什么？”
    “你不认识字？”
    “呃，不认识。你认识？”
    “……”
    这么一群不识字的人们围着，猜测着这上面写了什么。毕竟马弗布尼的法令，很多人还是第一见，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块墙壁是用来贴法令的。
    “咳，咳，安静。”约翰虽然被任命为市政官，但这还是他一次当着这么多的人讲话。
    “老头，你他妈谁啊，挡到老子看了。”
    约翰胡子一翘，忍着憋屈，很多人其实只认识雷蒙，自然不知道这个老头，无奈地说道：“我给大家念念。”
    “大爷，您念，嘿嘿。”这人一听约翰认识字，态度立马大变。
    吸血鬼们并不限制人类获取除了魔法以外的任何知识，但显然，生活拮据的人类小孩，老早就得去劳作，去当学徒，帮工，而不是去学认字。像约翰，也只是成为沃野村村正这么一个较为闲的职务后，后来学的。
    约翰润了润嗓子，用尽可能大的声音说道：
    “伯爵令：
    一、即日起，许以谷代血税。
    二、废市政官制，设税务局、司法处两司。司法处长官由公爵大人任命，而税务长官则由民选。
    三、凡男子皆可往马弗布尼之司卫营入伍。
    四、有军籍者，免血税，包寝食，服兵役。入伍逃役者，至亲同罪，斩。”
    约翰敢肯定，围观的人都听见了，但正因为此，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格外萧瑟。
    “啥意思，没听懂。”
    “对，没听懂！”
    短暂的沉寂后，又喧闹起来。
    这也不是林德的错，林德自己也不喜欢，明明能够写大白话，偏偏要写成这副文邹邹的话。但林德拗不过埃里，因为这段话是其实是埃里写的，说什么是传统。
    吸血鬼是人类的衍生种族，对于人类早期而言，书写篇幅受限，故而选择这种尽量简短的语句表达意思。但现在其实早已经有了更好的文字载体，只不过，吸血鬼换代较少，而古老的血族都用这种文体，你不用岂不是异类。
    约翰似乎早就料到，毕竟他以前就是个村正，只不过他按照规矩，需要先原封不动的念一遍。这其实是为了避免解释时出了偏差，以便听者中听得懂的能够指正。但显然，似乎并没有人听得懂。
    “伯爵大人下令，从现在开始，允许用粮食替代血税。”
    听者一片哗然，一时间吵闹起来。这对他们而言，也算是好事。
    要知道，吸血鬼收税，是人头血税，不管你是有土地的农民，还是富商，都得像赤脚贫农一样纳血税。这些本来生活就滋润有余粮的人，能够用粮食免除血税，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即使是贫农，也多了一条选择，万一哪天得了重病，本来就很虚弱，再被抽了血，那可就彻底死翘翘了。
    有人鼓着勇气，问道：“需要多少粮食顶替血税。”
    “一个月收入的二分之一，允许使用货币顶替血税。无月收入者，如农民，一斗粮一次。”约翰说道。
    一斗米大致上也是一个人一个月的一半口粮，但对于那些有钱的人而言，也收一斗粮，就对他们而言，微不足道了，改为收入一半，显然更合理。而且，对于诸如裁缝，制陶等手工艺者，他们的收入的一半，甚至有可能还买不到一斗粮，也算是好事。
    而且，一个月的一半，看似很重，但其实血税是三月一次，换句话说，三个月内凑出一个月的一半即可免血税。本来林德就是顶着埃里等人反对的声音发布的这条命令，因为埃里他们担心万一这些人类全部缴纳粮食，岂不是吸血鬼都得饿死。所以林德将税调得比较高，以便经可能多的人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纳血，除了那些实在是有闲钱，保证饿不死，否则不会拿来顶替的。
    也不知道科瓦尔找自己是不是为了这事，林德回头看了一眼恭敬地站着身后的科瓦尔，科瓦尔并没有反应，看来并不是。
    “市政官制度废除，设立税务局、司法处。司法处由公爵大人任命，而税务长官则由你们选举。”约翰抿了抿嘴，这个问题并没有人似乎关心，彷佛与他们无关。
    林德只是拆分了市政官的权利，设立税务局只为了方便收税，毕竟需要核查人类的收入，不再是单单的血税了，必须保证可靠性。而且这个最有油水可捞的地方，交给这群人自己去选举，即使中间被克扣了，也是你们自己选的，下次自己选一个公正的。
    至于司法处，其实就是除了收税以外的市政官所有权力了，包括监禁，巡查，这其实才是真正的管理城市的最高长官。而税务局准确的讲，其实只是司法处的下属机构，因为税务局的选举都是由这个部门组织。马弗布尼并不是个什么庞大的帝国，只是一个城，林德自觉识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只要放一个可靠的人在这个位置林德便放心了。
    不过，马弗布尼的人并不关心上层权力的变更，他们只想知道有没有损害自己的利益，至少目前为止，并没有。
    约翰便继续说道：“所有马弗布尼的成年男子皆可前往司卫营入伍，为兵。”
    一时间，宛如一个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这种事情，从未有过。
    吸血鬼从来就没有要人类服过兵役，因为人类在战场上太容易崩溃，而且未经训练的人类，并不是打不赢召唤出来的骷髅，但面对这些亡灵，人类很容易逃跑。
    所以，任何一个吸血鬼领主都不需要人类服役，除了林德。
    林德并没有召唤骷髅大军的力量，他不得不将目光瞄向了这几万人的马弗布尼。让人类入伍，是林德能够想出的唯一解决办法。
    “伯爵大人！”科瓦尔突然说道。
    林德则笑了笑，看来科瓦尔的确为了这件事而来的。挥了挥手，对科瓦尔说道“继续听，约翰说完，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入伍的人，其亲属免除任何税务，并且提供食物住宿。但逃跑的人，他的所有直系亲属，连坐，斩！”
    不过彷佛没有人听到后面这一句，反而一时间，有的人就跃跃欲试了。现在的马弗布尼里，不少人并不是本地人，还有不少是来自科瓦尔从外地收拢而来的人，他们在马弗布尼基本上就是等死，雷蒙此前也没有管。即使后来林德任命了约翰，这个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不少人已经饿的饿死，冻死冻伤了。
    林德将税法改为允许用粮食替代，也是为了这个。用以保证招募而来的人类的粮食供应。现在林德手下吸血鬼的数量被林德杀了就没剩下多少，大量的血仆其实和这些人类并无差别。
    至于那句威胁性的话，是利亚目要求加上去的，他说这些人类战斗中，是肯定要比召唤的骷髅大军要强，因为可不是什么骷髅的骨头都想利亚目脑袋一样坚硬的。但人类的士气很容易崩溃，所以加上了这一条，而林德也没有反对。
    “科瓦尔，你也觉得我不应该招募人类？”林德最后扫了一眼下面的人类的反应，转过身来，问道。
    “人类并不忠诚，他们很可能反叛，而且……其他的领主可能会……”
    “会笑话我？”林德并不在乎，继续说道：“我不需要他们的忠诚，只需要他们能做到我想要的结果，至于叛乱，科瓦尔子爵，难道您认为，我们没有能力威慑他吗？大不了，费点力气宰了便是。”
    “大人，为何不使用骷髅？他们比人类更为……”
    “我不会！”林德直接打断了科瓦尔，丝毫不掩饰自己无法召唤骷髅这一事实，严肃地说道：“科瓦尔子爵，您现在明白了吗？”
    科瓦尔盯着林德猩红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阵恐慌，咽了咽口水，半跪下去，低头俯首道：“科瓦尔将一丝不苟地执行大人的命令！”
    “科瓦尔，你是个聪明家伙！下去吧！”
    林德再次对科瓦尔做出同样的判断，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再次看向了热闹人人们。
    而后科瓦尔站了起来，看着林德的背影，蹙眉思索了一会，快步离去。
    “我还真是一个异类！”林德自我点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