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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有人的语气很恶劣:没有董探花、蒋先生全力帮衬叶山长,就没有这个书院,看他们两个不顺眼的人,莫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快些滚!要是知道你是谁,定要打你个鼻青脸肿!
    有人把听闻到的不少消息详略得当地写出来,理智又耐心地为董飞卿和蒋徽辩解。
    有人则说,来书院就是冲着董探花和蒋先生的才名,满心巴望着他们亲自讲课呢,你这样胡说八道一通,把他们气得甩手不干了可怎么办?尤其董探花,连官职都能说辞就辞,哪儿就那么稀罕这个堂长的位子?你自求多福吧,哪日惹得他有了火气,看他怎么收拾你。
    看到这儿,蒋徽轻笑出声。
    “我总算不用生闷气了。”朱玉笑道,“今日下午偷空写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刚送到门房。早知如此,就不用忙活大半天了。”
    蒋徽叮嘱道:“你没事别掺和这些,看看热闹就好,平日踏踏实实学些东西。”
    “我记下了。”朱玉欠一欠身,“先走一步。”
    蒋徽说好,耐心地把手边的纸张逐一放回信封,再照先前的次序放回信匣子。
    董飞卿寻过来,进门就轻笑道:“闲的你。看这些做什么?”
    一听就知道,他是压根儿没放在心上。蒋徽笑道:“总该看看的,要是赞成我们离开书院的人多,叶先生就该上火了。”
    “这年月,居然有没吃饱就骂厨子的人。”他微微扬了扬眉,“怎么想的呢?”
    两名小厮闻言都无声地笑开来。
    蒋徽笑道:“我也想不通。”
    董飞卿取过她的书箱,“回家。”
    “嗯。”
    回到家里,刘全迎上来,道:“夫人,梨云班的班主宋老板过来一阵子了,说有事跟您商量。这会儿在倒座房的堂屋等着呢。”停一停,又对董飞卿道,“唐大公子来了,此刻在厅堂喝茶。”
    蒋徽对董飞卿道:“你去里面跟哥哥说话。”
    董飞卿说好,继而睨了刘全一眼,“到底谁是一家之主?你心里怎么想的?”这厮这一阵实在是不像话:他们回到家里,不论是请安还是通禀事情,都把蒋徽放在他前头。
    刘全只是赔着笑,心里是想,夫人固然也有不着调的时候,比起您来到底是小巫见大巫。谁当家?夫人当家不就挺好的?
    蒋徽权当没看到这一幕,忍着笑,走进外院倒座房的堂屋。
    梨云班的班主宋云桥,二十来岁的时候就成了须生、武生中的名角儿,胞弟宋远桥则是反串青衣、花旦早早成名。十多年前,兄弟两个组建了梨云班,近几年,一直是京城里炙手可热、最受追捧的戏班子,又出了几个年纪不等的名角儿。
    蒋徽与梨云班的渊源,始于她写的《风华令》的话本子。
    当时宋云桥、宋远桥一起找到她,诚心诚意地商量把话本子编成戏的事儿,允诺的银钱不少。
    一番商议之后,蒋徽只是做样子收了五十两银子,唯一的条件,是他们要完全按照话本子改编,不能由着性子编排里面的人物——具体如何改编,她不想亲力亲为。
    兄弟两个满口应下,后来也从未食言。那一出风华令,使得梨云班又捧出了两个年纪很小的角儿——两个孩子在戏台上的戏份是《风华令》中两个人物的年幼、年少时期。
    私底下,蒋徽从没在戏园子或别处看过《风华令》——就是不想看,也是清楚,那一出戏背后的真意,恐怕只有她自己明白。但是,她算是宋云桥的戏迷,对他的唱念做打,真是怎么听怎么看,都很合心意。
    蒋徽走进堂屋,坐在客座的宋云桥立时站起身来,行礼道:“董夫人,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承蒙宋老板挂念,一切都好。”蒋徽笑着还礼。
    落座后,宋云桥开门见山,“此次过来,是想问问夫人,眼下手里有没有话本子。”
    她倒是正在写,但到底能不能如愿写完且写好,真说不准。蒋徽照实说了。
    宋云桥面露喜色,“这两年,戏班子到何处,都少不得唱整出《风华令》,别的戏,人们点的大多是一折两折的武戏,或是青衣须生武生的一段唱腔——到了这情形,糊口是不在话下,可戏班子里的人,日复一日地重复那些唱腔桥段,慢慢地就有些累了——便是珍馐美味,餐餐如此的话,也会腻烦,您说是不是?”
    蒋徽笑道:“瞧您这话说的,会写话本子的又不止我一个,写的很好的也比比皆是。”
    宋云桥就笑了,“可是,有的话本子是什么剧种都能编成台上的戏,有的就不行了,实在是不适合北方曲目。”
    蒋徽也不与他矜持,“眼下正在写的话本子,写好之后,只要你们觉得还成,只管拿去,条件与上一次相同。”
    “这是一定的。”宋云桥道,“至于给不给您好处,我们到时候再商量——毕竟,别的戏班子是不管您同不同意就把《风华令》改变成戏了,往后要是也来找您讨要话本子,并开出令人咋舌的价钱——我们白拿东西,总是不妥,心里就过意不去。”
    蒋徽莞尔,“这些好说,到时候再商量。”
    如此,事情说定了,宋云桥便没再逗留,又寒暄几句,道辞离开。
    蒋徽脚步轻快地回往内院。她是想,修衡哥来了,一定带着元宵。
    说起来,修衡哥与薇珑,这个月的二十六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她和董飞卿不会前去道贺,贺礼却一定要精心准备。
    送什么好呢?
    遐思间,她走进厅堂。
    果然,元宵跟来了,而且一见到她,就摇着蓬松的尾巴颠儿颠儿地跑到她近前,亲昵地用头拱着她的手。
    “诶呀,我们元宵来啦?”蒋徽立时笑靥如花,俯身摸了摸它的头,才与唐修衡见礼。
    唐修衡笑道:“这小东西跟你倒是真投缘。”
    蒋徽顺势商量他:“那就放我们这儿吧?”
    “想得美。”唐修衡道,“我拉扯大的,凭什么便宜了你们?”
    “……”蒋徽对他扁了扁嘴,“说的跟真的似的。不过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时不时带元宵过来串门儿就行。”
    “这容易。”唐修衡笑道,“年前应该都不怎么忙,我得空就带它过来找你们。”
    “那太好了。”蒋徽拍拍元宵的头,转身落座,元宵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引得她笑得格外开心。
    唐修衡用过晚饭之后,带着元宵道辞。
    元宵很有些不想走的意思,他就笑,“这个德行……弄得我都想反悔了——总带它来这儿,它就得把这儿当家了吧?”
    董飞卿与蒋徽俱是忍俊不禁。
    歇下之际,董飞卿去取来一个玉牌,放到蒋徽枕边,“你瞧瞧。这回可不准又抱怨了。”
    “别又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就行。”蒋徽笑着接过,敛目细看,看过之后,面无表情地凝住他。
    第72章 故人来
    玉牌的一面, 用半浮雕手法刻了一只猫的侧影:肥肥的,面无表情的样子,懒懒地侧卧着, 一只前爪抬起来, 是推拒的姿势, 那只小爪子是摊开来的样子。
    刻画的惟妙惟肖的,足见他用了足够的心思。
    但是……这算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云里雾里的。算她见识少吧, 实在没见过这种图案的玉牌,尤其没见过这种意态的猫儿。猫在她面前,都是乖乖的, 或是淘气的、灵动的样子。她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寓意是——”
    董飞卿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没法子把你这小模样儿刻画出来,就刻了跟你相像的。”
    “……”蒋徽语凝。他总说她像猫,到这会儿才确信, 那是真心话。明明是个大活人, 在他心里却似猫一般……这种事,要是平日听了,定会觉着有趣, 真落到自己头上,就有一点点别扭了。
    他在她身边躺下, “先前有心做个耄耋图, 料想着你肯定说俗, 就没那么办。”
    蒋徽端详着,看着那只舒展开的小爪子,莫名想到了自己以往推他的时候的手势。她挠了挠额角,有点儿尴尬。
    “怎么这么难伺候?”董飞卿捏了捏她挺秀的鼻梁,“背面还有呢,不看看?”
    蒋徽这才把玉牌调转一下,看到背面是西府海棠的图案——海棠又名解语花,左上方刻着“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八个字。
    她心绪立时变得甜甜的,暖暖的,唇角缓缓上扬。
    “喜欢么?”他这才问道。看她绽出了由衷的笑靥,暗暗松了一口气。刻猫这一节,他知道会让她一头雾水,但是,送礼物的同时,把彼此都喜欢的融合起来,不也挺好的?——他是这么想的。
    “嗯。喜欢。”蒋徽笑着点头,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笑意更浓,“两面的图案,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很好,只有你做得出。”
    董飞卿轻轻地笑起来,拿过玉牌,帮她戴上,“让郭妈妈打的络子。”
    “看出来了。”蒋徽问他,“你有没有很想要的东西?我看能不能做出来送给你。”
    “我很想要的?”董飞卿俯首吻上她的唇,“就在眼前。”
    蒋徽搂住他,“真心话?”
    “这还有假?”他加深亲吻,语声有些含糊了,“每日多笑几次,我这日子就什么都不愁了。”
    蒋徽故意挠了他一下,“你打心底觉着我像猫,以后我可就由着性子跟你犯浑了。”
    “行啊。”他笑,“好像我指望过你能多乖似的。”
    “……”身体的悸动、他语声中透出的温柔宠溺,都让她失去言语的能力,阖了眼睑,享受着这样甜蜜之至、亲昵之至的时刻。
    翌日一早,董飞卿与蒋徽如常策马来到书院。
    蒋徽径自去了藏书阁。
    先前宅邸的外书房,是董飞卿、管三这两位堂长平时打理诸事的地方,两人大多时候一个在东间,一个在西间,有事的时候,便到厅堂商议。
    董飞卿落座后,小厮上茶时说起一事:今日不少学生赶早来了,昨日两个话题的发起者,因着做出回应的持反面态度的是大多数,结果已然分明,人们将之放下同时,有人发起了新的话题:不知是谁,把一篇关乎唐修衡的文章送到了兔园门房。
    他微微扬眉,示意小厮细说。关乎哥哥的事,哪怕再微小,他也会分外关注。
    小厮如实复述了文章的梗概:讲述了唐修衡征战沙场时的赫赫战功和一些有趣的轶事,末了说自己这辈子的心愿,便是能与唐意航这样的奇才同朝为臣。
    末了,小厮笑道:“早来的学生们看了之后,有的说是真知灼见,有的则说是阿谀奉承,到午间,估摸着就又热闹起来了。”
    董飞卿莞尔而笑。发起话题的没胡说八道就行,不然的话,他第一个就忍不了,定要把无事生非的人揪出来。
    小厮行礼退下没多久,便又折回来禀道:“顾公子求见。”
    顾公子?董飞卿记得,收进来的学生姓顾的,只有英国公的小儿子顾沅淳。“让他来。”他吩咐道。
    说起来,英国公顾景年和长兴侯世子朱鸿年轻时交情匪浅,是人不是人的事儿,都会结伴去做,犯错的时候,也一向是一起挨打挨罚——朱玉和顾沅淳的父亲,都有过做二世祖的年月。后来改邪归正,全赖锦衣卫有意无意间地点拨、提携,两个人这才走上了正道,连带的,子嗣也算是成器:朱玉就不用说了,品行不好的话,蒋徽也不会搭理,至于顾沅淳,书院录取他,是因资质尚可,涉猎颇广。
    片刻后,顾沅淳慢吞吞地走进来,行礼后道:“董先生,昨日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董飞卿问:“何事?”
    “……”顾沅淳沉吟片刻,鼓起勇气,道,“昨日诟病您与尊夫人的话题,是我挑起的。”
    董飞卿语气散漫:“是么?”
    顾沅淳道:“我是想,既然兔园的规定是那样的,我就试试是否属实——叶先生没的诟病,您与尊夫人……能借题发挥的事儿还是不少的。
    “我真的就是想看看,在晋江书院是否真的能够畅所欲言,所以……就挑了两个分量最重的人下手了。
    “书院要是连这个都能不闻不问、不予追究,允诺的便是真的。
    “我试过了,心里也有数了,却觉得实在对不住您与尊夫人……我是来给您赔罪的。”语毕,深施一礼。
    董飞卿笑开来,“没谁当回事儿。去准备上课吧。”
    顾沅淳再次行礼,没再多说什么,仪态恭敬地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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