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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_232

    但祭典上的公尸并非真的尸,而是指宗庙祭中,被周王指定扮演先王,代先王领受祭礼、降福庇佑王室、天下的卿士,公尸起则祭祀完成。尸是指其身份——其不以人而是先祖之尸的身份领受祭祀;而公则是祭祀之中对这位扮演先王的卿士的敬称。
    《凫翳》《假乐》二诗在《大雅》卷中先后紧挨着,宋儒皆以为《假乐》是公尸受祭后赞美君子,愿君王令德光耀、肃肃威仪,纲纪天下之诗。这首诗虽以赞颂君王“嘉乐”为主,却还暗含着一点委婉规劝的意思,这点温柔讽谏,就在最后一句“不解于位,民之攸墍”上。
    这一段全文是: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墍。
    其中的朋友并非指现时的朋友,而是指朝廷众臣。百辟即是诸侯,不解是指不惰,墍则是休息的意思。若君主能纲纪四方,令众臣依赖,臣子自然柔顺而爱戴天子;枢机重臣各安其位,君臣上下交泰,自能政通人和;当此之时,百姓就可以安然休养生息。
    这句正是委婉劝谏君主勤于政务之意。
    若只求简单平顺,按着题目文字顺破作“古之君子不荒怠政务,此所以宜民休息也”即可,但这么写的话就太平淡了,整篇文章也就被束缚在“勤政”二字里。而破题又是挈领一文的总纲,一旦破题破窄了,就很难把文章内容扩展到整首诗主旨上。
    而这首诗真正的主旨纲领并非最后这淡淡一句的讽谏,而是首句的“假乐君子,显显令德”,是首赞颂君主德政,以“公尸”身份赞美赐福的颂诗,祝愿君子嘉而乐。
    如何才能从百姓安逸之乐,倒推出君子的嘉乐德政……崔燮在稿纸上连写了几个“嘉乐”,脑中隐隐有个抓住“德”字作线索的念头,却飘渺地无法将其串联到一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监场官已在他面前绕了两圈,阳光也渐渐斜向考棚顶。考场上为防做弊,若在申时之内做不完题目,是不给继烛的机会的,只有做完题目,仅剩一篇或一篇半草稿没誊真的才许继烛。
    若这篇写不出来,那他的会试就真成了“观场”,只当是春闱三日游了!要是连第一场都写不完,他还好意思去见谢瑛么?一个会试第一场就没考完的落榜生跟锦衣卫优秀公务员之间也太不般配了!
    他的笔尖在最后那个“乐”字上反复描了不知多少遍,墨迹直浸到木板里。直到草稿纸上湿了一团,他才蓦地惊醒,拿起卷子吹了吹,卷上那个黑浓的乐字重重地印入眼帘,电光石火间勾出了一句话——
    夫乐者,德之华也!
    他还想着乐与德怎么联系,这不就联系上了!
    虽说这是音乐的乐,不是诗里逸乐的乐,可《礼记·乐记》中又有“夫乐者,乐也”之句。音乐本身就是人心欢乐的体现,乐又是德的精华,“君子广乐以成其教”,以乐为教化之法,百姓受音乐教化,也可以潜移默化感染平和柔顺的品德。
    君子美而乐,有光耀的品德。而其德音发而为音乐,百姓受音乐熏陶教化又感染君子之德,仁孝忠顺,国家则又会因之安定,反保其君主,上下和穆,岂不正合了《假乐》一诗赞美君子令德彰显,保有天下的原意?
    这个“乐”字一定,文章就出来了!
    崔燮把湿坏的草稿纸往旁边一扔,重拿出一张新的铺在面前,从“乐”字入手破了题——“即乐化之大成,见君子之深蕴矣!”
    “乐者,德之华也”,乐化即是德化。人民感乐音而向道,不正体现了君子“不解于位”的贤德?
    这句承题写破“君子之德”后,他便直接起讲乐化之法:君子将自身之道化入的安乐的乐曲中,乐中便含了教化之道,便可以安定万民!
    这样带有君子之道的庄严歌乐自朝廷流通四野,乐音将君心王政毫无阻地传至百姓心中,导其向善;人民久受德乐熏陶,感染君子之德,也会渐渐潜消心中贪暴私欲,使得天下清宁。
    这便是移风易俗,这便是以乐教化的功效。
    前四比先是以“乐”入“德”,写了君子的“嘉乐”如何成为百姓的“安乐”,将题目那一句话发散至全篇主旨,后四比就要再从诗旨回归题旨。
    中庸有言,故大德者必受命。受命于天,即是君王。为君王者就要纲纪四方,统括维系百姓,不容涣散。
    从“纲纪”二字,又顺顺当当地写进了原题所在的那段“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群臣百姓皆受君王纲纪,各安其位,各行其是,众臣不怠不惰,百姓不被苛政乱政所惑,自然能够安乐。
    君不懈怠而百姓安乐,百姓安乐国家才能安宁。这才是“公尸”作此诗以答君王祭礼时呈上的《凫翳》诗的苦心所在。
    文章写到这里几近圆满,却只还没写出出题人的意思。敢在会试考场上挑这种含有讽劝君王意思的诗句作题目,本身就有借此劝谏天子的意思。
    这题八成不是尹阁老出的,而是吴右谕德出的。吴谕德是未来弘治天子的老师,师徒直率敢谏的脾气都有点儿像,下一朝肯定能当一对好君臣。可这道题目出在成化朝,注定是个不受欢迎的题目,答题的学生们多半也不敢写出讽谏之意。
    可他却想写个试试。
    不是为了揣摩主考心意,而是为了把这篇文章写得更圆满、更合题目本意;也是他作为李东阳的学生,刷了这么久声望的人,该有几分老师的风骨。何况只在卷子上隐诲点一点劝君主纳谏的话,并不是什么犯忌的东西,天子也不会凶残到因为他劝百讽一就把他送进诏狱。
    ——就是进了,诏狱主管还是他男朋友,进去就当提前度个蜜月了。
    大不了就是考官不喜欢他这篇文章,可这又是五经文中的倒数第二篇,根本没有考官会细看。他前面的文章若足够好,自然就能取中;若取不中,就是他整体水平不足,也不在这一句半句讽谏上。
    申时却还未到,还来得及再加一个大结。
    《假乐》的经注结尾,朱子注“方嘉之,又规之者,盖皋陶赓歌之意也”,正是盖章了这首诗讽谏君主之用。
    皋陶作《赓歌》规劝尧,先赞颂了当时君臣各安其位,君明臣良,各行其政;又规劝尧不要越行臣职,关注琐碎细务,而使大臣殆惰政务,使得万事废坏。而《假乐》一诗也遵循古贤劝讽的用心,在颂诗之余规劝枢机重臣勉力政务,使百姓生活安逸。
    他提笔写下了皋陶、《假乐》出于唐虞夏周治事,却皆有讽谏的意思,以一个“何也”设问,自问自答,转写为臣之道。
    人君处于康泰之时,或有忘忧之际,臣子就该负起讽劝君主的担当。然即进谏明君亦为难事,皋陶、公尸也只能将劝讽之意寓于颂诗中,后世臣子效法其道——如触龙说赵太后,便是以自身子孙前程为引子,从爱子之道劝谏太后不要干碍国事。
    触龙的例子他只写了“爱其子孙之词”,并没写全,也不能再往下写下去了。
    写到这里还可说是顺承题目,再写便不是劝百讽一,而是直指天子不肯纳谏了。他只是个待考的举子,又不是御史,没有进谏的职权,在这卷纸上写的东西天子也看不见。
    他摇头轻笑,不管这篇文章能不能落到出题人手里,也不管房考官会怎么判,只慢慢誊抄到正式的卷纸上。
    申时将过,监场官亲自巡场,看着他考卷上仅剩一篇多未誊清的草稿,笔下不疾不徐流出的文字,拿朱印印了草稿,回头向巡场校尉点了点头,许给烛三枝。
    黄昏时分,全场统一供烛,巡场校尉拿来一枚烛台,亲手点亮,另两枝放在一旁。崔燮也没用到三枝,第一枝蜡烛烧尽时,十二卷纸便都已誊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连个墨点也没留。
    他也不再给自己后悔修改的机会,卷起卷子走向受卷官,交卷录名,出了龙门。
    崔李两家的人都在外头等着,紧张地问他怎么今天出来得特别晚,考得怎样,心里有没有底。崔燮淡然听着他们问话,叫李家人代他谢过老师的关心,又打发崔家长随回去报信,自己拉着小白马,侧身看向考场对面小店门外拿着一把不知什么东西喂马的人。
    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上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微微上翘的双唇和利落有力的下巴弧线。崔燮却是见着他第一眼就透过兜帽的阴影看清了他的容貌,心里不觉涌上一股安心和欢喜的感觉,朝他笑了笑。
    那人也朝他挑了挑唇角,微微点头,便翻身上马,消失在深长的街上。
    身旁的家人看他朝着街对面空落落的地方微笑着,不明所以地问:“公子,那边有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但曾有过他最想见的人。
    崔燮仍然满面笑容,什么也不解释,只翻身上马,说了一句:“回去吧,明天还要把题目默给老师看呢。”
    第190章
    现代的考生考完试出来遇上同学, 多半儿要对对卷子, 看谁对谁错。会试考的虽然多是小论文,但也有破题深浅、立意高下之别, 对对题也能让考生们心里有点儿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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