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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我讲道理。”
    “这是讲道理的时候吗?老子辛辛苦苦做工作,结果tm碰上这么不靠谱的事。我怎么去找人家办事?说你好,我是你现在女朋友前夫的合作伙伴,现在为了生意来求你办事。你猜他要怎么卡我呢?你猜人家要是记恨,该怎么办?他方家闹出来的事,我不找他,找谁?找你?你能搞定?你搞不定就闭嘴!”
    赵立夏脸煞白,紧闭着唇看一眼方洲。
    方洲只面无表情看着他们闹,没介入的意思。
    她知道这是自己搞定自己事情的意思,只好用尽全身力量将翟智诚拉出去,“你够了!事情既然已经传达,总要给方洲一点时间考虑。你这样闹,就能闹出结果了?”
    两人拉拉扯扯,终于出去。
    只一出会议室门,翟智诚立刻拨开赵立夏的手,拉了拉被挤皱的衣服。
    他回头看一眼半开的门缝,冲她得意笑,然后捏着她下巴轻声,“我让你好好看方洲的笑话。”
    扬长而去。
    赵立夏瞪着他背影,眼睛恨出了血。
    方洲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缓缓地点燃了烟,深吸一口。
    他没急着去看照片,只眯着眼睛看空气里翻腾的烟气。
    那里面,有无数的风起云涌。
    为了戒备关浩,他连简东也没告诉,借口用他将他调走;为了隔开叶乔,明暗两路做下不少手脚,惹得贺云舒嘲笑。
    可苦心积虑,日夜防备着,居然找错了方向。
    他花样玩尽,从退一步到退百步千步,以为终于换回一线曙光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是悬崖万丈。
    第65章 砸碎
    魏宇自称水电工,却根本没瞒过母亲的火眼金睛。
    她当时只说了一声,“辛苦你了。”
    忍耐到人修好设备离开,再忍耐到一天的庆祝结束后,她问贺云舒,“那谁呢?哪儿来的什么水电工?哪个水电工是那样的?”
    确实啊,工人师傅穿的是朴实的工作服,而魏宇则是一丝不苟的衬衫和休闲西服外套。
    她敷衍着,“找来应急的。你管他是谁,东西修好能用就行了。”
    母亲狐疑地看着她,“你怕不是新找了个吧?要真是,有什么好隐瞒老娘的?”
    贺云舒不想回答,将人推了出去。
    然而母亲好打发,庄勤却不好打发了。
    她发来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听邓旭文说,魏宇去你家修东西了?”
    她忍无可忍,“邓旭文从哪儿知道的?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大嘴巴?”
    “人俩男子汉约了去钓鱼,结果你半道把魏宇劫走了,搞得他只好叫我出去混时间。随口一聊,不就对上了吗?你瞒啥呢?有啥不好意思的?要真没情况,你能不承认?你不承认,那就是心虚!”
    贺云舒承认自己心怀鬼胎。
    一个人单方面输出太久,感情的水池总会干涸,就会特别渴水。
    即使天上只飘一点毛毛雨,也是难能可贵的输入。
    她爱得太久了,想被人好好爱一回。
    后来,魏宇主动联系她的,关切那个小水台的运转还正常吗?
    贺云舒接电话的时候是早晨,她迷迷糊糊地看一眼阳台上不知疲倦一直旋转的石球,还有被阳光照着的水点,鬼使神差道,“挺好的,现在运转平滑无噪声,应该能维持很久。对了,你有空吗?什么时候出来吃个饭,我感谢你。”
    “吃饭有什么意思?”他回,“我对吃的兴趣不大。”
    吃饭怎么没有意思?它乃是人之大欲,无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只要肚子饱饱的,日子就能过得下去。
    贺云舒对他还是客气了一分,道,“那要做什么?”
    “你带我玩玩吧。”他提要求,“来平城这么久,还没到处玩过。”
    这个主意好啊,在自己的地盘怎么玩不是玩呢?
    贺云舒当即选定了几个地方,准备带他去领略一番平城的风貌。
    可去了才知道,自己是丢人现眼了。
    她指着某牌坊向他介绍,这是某某年某某人因某某事而成后建。
    他看着她,等后文。
    哪儿还有后文,不就完了么?景点介绍牌子和小册子上就这些内容,多了没有。
    魏宇笑,“你这样带人玩呢?”
    不然呢?
    所谓游玩,不就是走马观花,然后吃吃喝喝么?
    魏宇摇头,开始给她讲起来。那个某某人是什么年代某个地方的什么子弟,什么时候当了官,什么时候被贬,又什么时候起复,中间发生了何等的有趣之事。他又有何老友,饮酒作诗借钱讨肉等等。人生
    之追求,乃是为天下生民。奈何不被赏识,苦闷之余寄情山水,后来……
    贺云舒听得生气,就有点怼他,“谁记这个呢?有什么意思?”
    他就指指自己,表示,“这个东西很有用,现在不就用上了?”
    她嘴巴厉害,连自己也不放过,“是哦,用来泡妞,可你也不问妞喜不喜欢?”
    “那你喜欢吗?”
    贺云舒转身就走,这回挑了隔壁街的另外一个地方,指着那三重檐下的朱红大门问,“这个呢?这个你知道吗?”
    她故意为难他,考他。
    结果他张口就来,一篇文邹邹的诗赋。
    她听得心浮气躁,挫败感百分百。
    魏宇背完了略有点得意,“你知道是写的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
    工作写文章,研究公文和政策都忙死了,谁还有功夫学这些呢?
    魏宇就又给她讲,这是某人为了纪念某人而修,落成后请某某起名写牌匾等等。
    讲得他满面生辉。
    他长得俊雅,平时还敛着神采,不觉得又多么惊人;这会儿不自觉地放开了,举手投足间竟很有些旧时公子的味道。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她听得津津有味,“我一个平城人都不知道,你个外地人居然比我还清楚?你好意思说没逛过?忽悠我呢?”
    魏宇就笑,“我知道的一星半点,都是从本地地方志上看的。”
    贺云舒服气,心甘情愿从一个导游化身听众。听了许多段子后,她上下打量他,“魏宇啊,你要是在那位子上栽了,干导游也能发财。”
    “可不。我小时候不爱写字不爱读书,我爷爷就这么说的,得有一门吃饭的本事。”
    两人第一次出游感觉还不错,又陆续约了几次。
    有时候是魏宇主动,有时候是贺云舒主动。
    开头两次吃饭,是贺云舒付账。后面魏宇很自然就用自己手机刷了,她也没再小气吧啦要求aa。
    大致上,还是平均的。
    到最后,也不太能分得清楚是感谢还是约会了。
    贺云舒和魏宇熟悉后,发现他的本性里还是有某些幼稚的东西存在。
    他挺喜欢吃巧克力,每次出来都会带上一条。
    或者是黑巧,或者是白松露味,或者是坚果等等。
    开心的时候,他就掰两块下来,一人分享一个。
    碰上什么好玩的地方有古籍、石刻之类的,他尽兴地讲上大半个小时,贺云舒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塞一个在她口中。
    贺云舒吃着巧克力,觉得魏宇炖肉的耐性未免太好了,过于绅士了些。
    “你回回给我吃糖,是想我长胖?”她抱怨。
    “好吃吗?”他看着她问。
    她不答,拉了一下衣裳,“是不是长胖了?”
    “不会。”他坚定道,“这些热量多走几千步就没了。所以,好吃吗?”
    很执着的样子。
    “好吃。”她道,“可其实吧,我不怎么喜欢吃糖果类的。”
    “我发现了。”
    “那你还次次带?”
    “我喜欢,想分享给你,看着你吃也开心。”
    贺云舒盯着他看了会儿,“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他新去那单位不好弄,关系复杂,利益交缠,经常加班。可他纵然再忙,总能抽出时间应她的约。
    成年人,最珍贵的反而是时间。
    魏宇听见这个问题,笑得眼睛眯起来。他左右看了一下,来往的行人匆忙,没人会在意在广场的喷水池和雕塑旁边有一对暧昧的男女。
    他走近她,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满满的巧克力苦香气。
    他道,“经常在想,亲你是什么味道。每次想亲的时候,就吃一小块。以后若是再想,那就是巧克力的味道。”
    贺云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这男人,实在太会了点儿。
    她冲他勾了勾手指,道,“再来一个,我也尝尝味道。”
    方洲看着水花下面相拥的男女,升起了车窗。
    他在二十出头就尝试过绝望的滋味,知道这世界最可信任的就是自己。
    经历过煎熬,他掌握自己游刃有余,以为再不会有那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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