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而在奥丽莲娜关上门的前一刻，听起来漠不关心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漠的话从门缝间飘了出来。“伤亡情况呢？”
塞欧斯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小心翼翼地回答：“人类的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
结果还差一点就能被关上的门又猛地被拉开。
一脸凶相的奥丽莲娜出现在他眼前。
“谁问人类了？？？我在问你们！！是你——们——！”
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塞欧斯不由笑了。
“因为知道您会生气到哭，所以没有恶魔敢随便受伤，轻易死掉的。”
“请您放心吧，战争一定很快就会结束的。”
奥丽莲娜倒吸一口凉气的样子像是不敢相信对方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
她手一用力，直接把门要甩到塞欧斯脸上去。
“滚！！给我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闻言，塞欧斯应了声是。
之后转了个身，接着便安安静静地继续站岗守门了。
……
……
塞欧斯是奥丽莲娜了解外界的桥梁。
她每天都从他的口中得知外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每天都在为格洛莉亚加油打气，希望她能给力一点。
而终于有一天，塞欧斯告诉她……
“在夏佐大人的协助下，佛勒斯大人已将假圣女生擒至魔王城。”
第73章
听到塞欧斯说格洛莉亚现在正在魔王城,奥丽莲娜只是不由感叹终于等到了。
是时候了。
听塞欧斯的口吻，他大概是以为只要生擒格洛莉亚，战争便会马上结束,但对奥丽莲娜来说,一同迎来结果、迈向终点的……
还有她和恶魔的关系。
就算佛勒斯说了，哪怕她失去了神圣力,变成一条虫,她也永远会是魔界的圣女。
但奥丽莲娜曾经也不是没有在预知梦中看到过——
他们把格洛莉亚带回魔王城后，转身便把她抛弃,让她取代她的一幕。
尽管那是一个迎来好几次重大转折、连在做梦都觉得遥不可及的未来,但奥丽莲娜其实比较希望这样的。
因为这样才比较合理。
她与恶魔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他们不该对她如此忠诚,死心塌地。
他们理应在得知她毫无利用价值后便果断地抛弃她,然后热情迎向另一个可以为他们创造价值和未来的人。
奥丽莲娜期待甚至迫切想要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假如真的发生了，她不会有任何怨言的，也不会发脾气,反而会像是彻底安心了一样接受现实。
因为只有那样的话……
她才可以把她对他们造成的所有伤害,无论是说过的伤人的话,还是做过的伤人的举动,一切全部合理化、正义化。
错的人不会是她。
而是他们。
她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就不会显得那么可笑，又那么可悲。
塞欧斯：“您请进。”
塞欧斯：“这里就是关押假圣女的地方。”
看着眼前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奥丽莲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不管在前方将会看到、听到什么……
就在今天——
将一切全部做一个了断吧。
……
……
其实在见到格洛莉亚以前，奥丽莲娜便觉得她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了。
毕竟眼前的这个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贵宾会得到的待遇。
但或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贵宾”了。
比如说,罪大恶极的死囚犯。
奥丽莲娜走近时,听到动静的夏佐和佛勒斯都望了过来。
前者喊了声“娜娜”后,立刻扯下披风给她披上。
后者则打了个响指，阴冷潮湿的监牢顿时有了温暖的温度。
奥丽莲娜看到了双臂被吊起、双腿跪在地面的格洛莉亚。
跟记忆力意气风发、光芒闪耀的样子不同,此时的她看上去是那样的不起眼，甚至……狼狈又卑微。
奥丽莲娜对同步阻拦她的夏佐和佛勒斯摇摇头，接着便去到了格洛莉亚的身边，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格洛莉亚。”
“我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神志恍惚的格洛莉亚像是被唤醒了一样，茫然地抬起头。
“奥丽莲娜……”
“你来了……”
下一秒，她的瞳孔猛地紧缩，迸溅出愤恨的光芒，像是疯子一样冲她大喊——
“把你的权柄拿回去！！！！”
“我不想再死了……不要再死了……绝对不能睡觉！一睡觉就会一直死死死死！！啊——！！！”
格洛莉亚看上去好像有点疯疯癫癫的。
她当初……难道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奥丽莲娜忍不住蹲下身，伸手将她因为尖叫怒喊而掉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
这个过程中，格洛莉亚没有挣扎，连带着铁锁的哗哗声也停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
奥丽莲娜坐在了地板上。
像在跟亲密的朋友聊天似的，她靠着格洛莉亚，又问她：
“你死了多少次？”
“没数……可能一百多次吧……”
“把你的权柄拿回去！！！”
明明又被凶了，奥丽莲娜却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被对方愤恨地盯着，她反而捧着肚子越笑越开怀。
“才一百多次……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果然是傲慢的格洛莉亚，骄傲的格洛莉亚。”
格洛莉亚没有说话。
她安静的时候，奥丽莲娜擦了擦眼角，接着用充满了慨叹的口吻向她倾诉：
“虽然你以前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没怎么用过正眼看我，因为不屑所以懒得亲自出手对付我，可是……”
“我其实很羡慕你，又崇拜你的，格洛莉亚。”
奥丽莲娜撩起她变得晦暗了的红发，贴在脸颊，动作亲昵。
“你强大、自信、骄傲、美丽。”
“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身边总是有很多拥护者，他们无条件地信任你拥护你，甚至为了你，他们宁可犯下杀人的戒令也要来杀我。”
“你记得约恩和考伯特吗？”
“在迷宫遗迹的时候，他们被我抓住了，我说只要他们把你引过来就会放过他们。”
“可是，就算被我打到头破血流……”
“直到死，他们都没有背叛你。”
格洛莉亚依然没有出声。
她的眸光甚至没有动摇一下。
但或许是听到了她声音中的落寞，佛勒斯忍不住开口了。
“您不需要羡慕她的，圣女大人。”
“她是恶魔阿尔雷斯的化身，具有迷惑、欺骗人类的本领。即便是在人间的声望，也全是她和我们魔界的叛徒合作创造出的骗局，而且……”
佛勒斯顿了顿，又看了眼旁边沉默不语却目光含痛的夏佐，才再说道：
“现在您的身边有我们了。”
奥丽莲娜松开了格洛莉亚的红发，微微笑了。
“我知道。”
她像是在回应佛勒斯的某一句话，又像在回应他的每一句话。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
像是终于决定要往前走了。
奥丽莲娜站起了身。
过去，她曾经被格洛莉亚无视、藐视了很多次，但今天，此时此刻，好像是第一次，她用高高在上的眼神和口吻面对格洛莉亚。
即使被偷走了权能，即使失去了力量，可这一刻，她却比拥有圣女权柄的格洛莉亚，更能称得上是圣女的人。
“格洛莉亚。”
“如果现在给你自由，你想去做什么呢？”
一潭死水、像是还被困在无限死亡的梦境中的格洛莉亚终于有了反应。
她说：“……我要报复。”
“报复他们所有人。”
“明明是依靠我才稳定了边境的局势，他们却无视了我的功劳，转头就把我关进了暗牢……无数国民都曾经接受过我的恩惠，可你离开之后……他们唾骂我、诅咒我，怪罪我逼走了真正的圣女！！！”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等我回去了，绝对要让他们所有人好看……”
奥丽莲娜平静地应了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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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外面的事情结束，就让你回去吧。”
格洛莉亚瞪大了眼睛，似是完全没有想过她会让她活着回去。
而奥丽莲娜只是露出了悲天悯人的笑容，对旁边的大恶魔嘱咐道：“佛勒斯，由你亲自送她回去。”
又转过头来问她：“对了，圣女的权柄你还要借用吗？如果你想要的话当然是可以的，而且你想借多久就借多——”
“拿回去……快点拿回去拿回去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