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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书屋 > 其他小说 > 今天宿仇夫君死了吗 > 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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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沈谙撑着桨,似有若无地往郭子婧那儿瞥了一眼,然后看向杨谈,开玩笑般道:“是这个理。昭王殿下做个见证,看来我这艘贼船,今天子婧姑娘是不上也得上了。”
    待沈谙划桨悠悠漂走,岸上便只剩白雪亭和杨谈。
    杨谈先跳上船,月光洒满他俊朗眉眼。他真笑起来时,眼睛有时候像月牙,是毫无保留的、暖色的温柔。
    白雪亭在这样的夜色里,忘记了诸多烦扰忧愁。
    她只想在荷叶下,在杨谈身边,天为喜纱,地为喜床。
    而杨谈真的拿出了一截红盖头。
    白雪亭扑哧笑了。她才不要自己戴,就要折腾他。于是别出心裁,抢了喜纱蒙在新郎官头上。
    然而真要揭开时,心底的那些雀跃又都静了,万籁俱寂,蝉声、水流声,一切都听不见。
    白雪亭指尖在喜纱前半寸停驻。
    她很慢很慢地揭开。
    玉树临风的郎君露出真容,荷叶下,有一滴露水沾在他脸颊,凝成亮晶晶的一痕。
    周围是清爽宜人的风,蝉声复起,像锣鼓共奏一曲迎亲小调。
    天地之间,剩下一个杨行嘉,含笑凝望着她:
    “我这样的姿色,够做姑娘的新郎吗?”
    小船像一片叶子,在荷叶间悠悠荡着。沈谙在床头摇桨,有一搭没一搭地,船却很稳,径直朝前走着。
    他仿佛做什么都从容,郭子婧坐在船尾想。
    她和沈谙文霏都不熟,平时也是个闷葫芦,半句话都没有,只静静听着他们俩聊天。
    文霏问沈谙:“听老师说,昨日你把阿婵娘子赎出来了?”
    沈谙信手摘了一朵洁白荷花,含苞欲放的,看着很腼腆。他两指掐着花枝把玩,淡淡道:“嗯,从牙缝里抠出了八百两。”
    “那阿婵现在住哪儿?”
    “不肯跟我回去,闹着要回老家种地放牛。”
    说到这儿,两人便停了。
    子婧不晓得“阿婵”是谁,却明白“赎身”的意思。她听说过沈谙的名声,知道他是芙蓉醉常客,欠下数也数不清的风流债。
    原来他真有这么多情。
    方才在岸上,沈谙对着杨谈和白雪亭开玩笑,说他和文霏才是正经师兄妹,和某些顶着师兄妹名头,实际是情哥哥情妹妹的可不一样。
    饶是好脾气如文霏,也忍不住翻他个白眼。
    子婧无意识伸出手,指节泡进清凉的池水里。她掬起一捧,掌心映出月儿皎白的影。
    大约沈谙就是这样,和谁都能开起暧昧的玩笑来。
    所以撑伞不算什么,白梅不算什么,槿花也不算什么。
    子婧低下头,水面映出她消瘦的两颊。
    忽而身边有一阵风,裹着微苦的清香,她反应过来时,那枝原在沈谙指尖的白荷花,不知怎的就到了她怀中。
    她穿素青的裙,船晃了一下,裙衫飘动,如荡漾的湖水兜住了那朵似开未开的荷。
    文霏斥沈谙:“怎么欺负子婧?”
    沈谙神色藏在斗笠下,夜色太浓了,子婧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湖水蝉鸣中,洇着潮湿夜露的一句:
    她就喜欢白花。
    -
    比起沈谙划船都能划出“信马由缰”的自在,李晏就显得稳重多了。
    他站船头,一板一眼照着老船夫教的姿势,但船却不往前走,净在原地打转。
    文霜坐在船尾吃瓜子仁,抱怨道:“沈大人他们都漂出十万里了,咱们俩还在原地呢!”
    李晏依旧平静:“我的确不擅长这个。”
    文霜最讨厌他这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扭了身子不理他。
    碰巧,她眼神钻过花叶缝隙间,正正看到不远处杨谈和白雪亭的船。
    那真是漂亮极了的一幅画。
    天如墨,水凝翠,月色倒影,波光如珍珠白的绸缎,绿叶粉荷交织间,情人脉脉相望。
    洁白朦胧的光晕像在他们身上铺了一层纱。
    文霜忍不住托腮。她看见杨谈很慢很慢地靠过去,她以为他是想亲白雪亭,结果想象中的旖旎并没有出现。
    杨谈只是在白雪亭额上轻点了一下,信徒叩首般的虔诚。
    堂姐笑得很柔软,文霜印象里,她从未有这样纯真的神情。
    至少这一刻,她应该很幸福。
    文霜余光瞟见李晏,仍是那副死水一潭的样,她狠狠翻了个白眼,忿忿不平:
    明明一开始,堂姐和姐夫的关系那么差,还不如她和李同晖。
    现在那两位情浓意切的,怎么她和李同晖还像这艘船似的,只能原地打转?
    坏,李同晖太坏了。
    文霜探出身子,对着远处的小船喊道:“惜文姐姐!”
    李惜文“欸”了声。
    文霜就问她:“你无不无聊啊?要不要上我们的船?”
    李惜文不用桨,随手拨了拨水,船儿笔直前行,她摇摇头,笑道:“我不打扰你们了。”
    于是她一个人向前走,夜风盈满袍袖。
    她不控制船的方向,行到哪里都是归处。
    李惜文很随意地坐着,双腿张开,不是淑女该有的姿态。但她只是觉得很畅快。
    她慢慢展开双臂,拥抱扑面而来的夜风。
    天子忌惮郭杨顾,因而采取中庸之道,太子妃只能出自李家。
    李惜文就这样入了东宫,生下一个没有人在乎的皇长孙,静静看着太子暴毙郭家倒台,然后她“占位置”的大功圆满完成。
    原来李惜文不是人,是盛装太子妃的容器。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很敏感,她能察觉到,这便是最好的时光。
    没有猜忌,没有党争,没有那些动不动就死人的“大事”。
    如果能多停驻一刻,就好了。
    这夜,几人都在玉兰园歇了下来。
    沈谙打趣说是不是该闹洞房,文霜忙不迭上赶着凑热闹,扒着李晏手臂道:“闹!当然闹!”
    结果被白雪亭揪了耳朵,当场泄了气,躲在李晏背后不说话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最后还是杨谈拍板,说诸位忙了一天都累了,早点歇下吧。
    文霜狗腿子,又说:“姐夫可要好好赏我们!”
    在场的女孩子都是白雪亭娘家人,杨谈自然是一概都应下。
    清池引一眼天然温泉入园,白雪亭在温泉水里和惜文她们泡了一会儿才回屋,真散场时,已是月上中天。
    杨谈早早铺好床,只点了一盏书案上的灯,像萤火虫,光芒微弱。
    他坐在书案前等她,翻着一卷书,看得很认真。
    白雪亭站在他对面,弯了腰,身子探过整张书案去看,发现是她以前在琅嬛阁编纂的一册古籍。
    她从他掌心里将书抽出来,“有这么好看?”
    不等杨谈回答,她又起了坏心思,将藏在袖中的一卷书换到他手心。
    杨谈没什么防备,一边问着“这是什么”一边翻开,瞧见第一页上交缠到一起的两个人影,刹那就愣住了,立刻把书合上。
    说他纯情,在西京时什么地方都试遍了,但要说他于男女情事上多老道,偏看了几张图,他又红了耳尖。
    杨谈无奈道:“谁给你的?”
    白雪亭很坦然:“惜文。”
    李惜文真是再尽职不过的娘家人,方才泡在温泉里,还拉着她絮叨一些不能让人听的话。
    她把这卷册子递给白雪亭时,神色还是淡淡的,连嘴角都没动一下,白雪亭却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
    果然,李惜文道:“凭你的性子,估计是什么都试过了。我今日再告诫你这些,想来早就迟了。”
    白雪亭当她是自家姐姐,任哪个妹妹背着姐姐私定了终身被发现,都是一句也不敢反驳的。
    李惜文一看她那心虚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清楚?当即又道:“迟归迟,但我还是得说,雪亭,男欢女爱人之常事,何况你跟行嘉两情相悦。可你千万记得保护自己,不要贪一时之快,到时行嘉未必会受伤,你这副身子却说不好。”
    简而言之,李惜文点了点她额头,“不能让杨行嘉胡来,听见没有?”
    白雪亭连连应下。
    杨谈听罢,陷入沉思,“我是哪里给惜文姐留下了会胡来的印象?”
    白雪亭不禁咳了两声。李惜文也是个没正形的,说完正经的之后,又附在她耳边调笑似的说,“瞧杨行嘉对你那样,膝盖软得要命,说跪就跪。膝盖软好啊,膝盖软了,旁的地方都硬就更好了。”
    简直把白雪亭听得落荒而逃。
    杨谈捉住她手腕,掐了掐她脸颊:“想哪儿去了?”脸红得要滴血。
    白雪亭对着他一向不甘示弱,当即道:“想你在藏书阁压着我……”
    祖宗!杨谈忙捂住她的嘴,“你也好歹收敛点!”
    白雪亭狐狸似的笑笑:“怎么?你都敢做了,还怕人说?”
    杨谈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好将人拽过来,抱到腿上。他故意将李惜文给的册子推远了,推到白雪亭拿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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