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花园探索
凌晨的寒意将沉昭从浅眠中惊醒。门外传来黏腻的咕噜声,那只怪物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们房门前,仿佛出于某种报复心理,正用假面反复抵住门板,黑色粘液下发出令人不适的冒泡声。陆凛在事后沉沉陷在枕间 ,锋利的眉宇全然舒展,连唇线也松懈下来,带着罕见的温软。
沉昭轻手轻脚地来到窗边远眺,晨雾中的天鹅湖泛着铅灰色的光,湖面静止得像一块玻璃。
既然第一幕出现了这个湖,那里面一定有什么线索。
她的目光游动,敏锐定格在玻璃花房上,两道模糊的人影正在花丛间伫立。距离太远,繁茂的兰花又遮挡了视线,只能依稀辨认出其中一人穿着深黑色的大裙摆礼服。
然而所有的女玩家中,没有一个人如此穿着。
沉昭无声地后退回房间内,长时间站在窗口,可能会被外面的人察觉。房间里没有钟表,她只能等待钟楼的报时。当第六声钟响回荡在公馆上空时,她再次窥探窗外,花房已空无一人,只剩兰花在日出的曦光下摇曳。
——
正午,周默的敲门声惊醒了相拥而眠的两人。
陆凛打开一条门缝,银发凌乱地翘起,用身体挡住室内光景。集合?他的声音带着餍足的沙哑。
嗯。周默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微光,黑眼圈显得更加阴沉。他突然转向走廊另一端:林弦,不用找了,沉小姐大概在这。
灰白眼睛的女子从沉昭房门前飘然而至。她鼻尖微动,无焦距的目光在陆凛身上停留片刻:钟敲过10下,可以出去探索了。
“稍等。”陆凛应答的声音平静,耳尖却在发烫。
二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两人走出房门。沉昭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队友的裤脚和裙摆。没有泥土或花瓣碎屑,看来凌晨花房里的不是他们。
先去花园吧,餐厅这会儿还没开。沉昭揉了揉后腰的脊柱,那里昨天被门硌的有点疼。
下到二楼平台,楼梯口依旧站着侍从,但似乎行为举止都要比昨日僵硬些。沉昭表情露出天真,凑近询问道:在我们之前有人下来过吗?
侍者的眼珠转动:我们的站岗时间是10点至零点。他声音泛出细微的老旧八音盒音色,今日尚无贵宾下楼。
——
花园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静谧。沉昭一行人沿着鹅卵石小径前行,两侧修剪成动物造型的灌木丛投下诡异的阴影,11点的钟声从远处的钟楼传来。远处玻璃花房的穹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中央喷泉的水柱变换着形态。
天鹅湖占据了花园三分之二的面积,被精致的铁艺围栏环绕。湖水呈现出不自然的靛蓝色,几只天鹅在湖心处游弋,雪白的羽毛在阳光下几乎刺眼。简易码头旁,船夫正弯腰修理一艘倒扣的木船,工具与木板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您好,沉昭微笑走近,墨绿色的裙裾扫过码头潮湿的木板,我们想去湖中心看看,可以借一艘船吗?
船夫抬起头,他的眼球是浑浊的灰色,像蒙了一层雾。虽然你们是尊贵的客人,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但我可没办法把船借给你们。
沉昭不死心地继续交涉,但船夫只是重复着拒绝的话语。
与此同时,陆凛蹲在码头边的草地上,右眼泛起不自然的灰翳。他的手指轻抚过几处被压弯的草茎:有人被拖拽过,他低声说,从痕迹看是个女性。
“和昨晚的戏剧合上了。”林弦轻声提醒。
借船无果,一行人沿着湖边走向玻璃花房。透过透明的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陈列的珍稀兰花。
玻璃花房内弥漫着浓郁的兰花香,混合着红茶的醇厚气息。精致的银质三层点心架摆放在茶几上,司康饼还冒着热气,旁边的骨瓷茶具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花房正中央的黑色大理石展台上,一盆黑蔷薇格外醒目,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沉昭的目光扫过角落的工具架,那里整齐排列着园艺剪、修枝刀等工具,但明显有几处空缺。站在一旁的侍者双手交迭置于腹前。
你好,请问花房每天的开放时间是?沉昭状似随意地问道,手指轻抚过一株兰花的叶片。
侍者开口时发出微弱的齿轮声:11:00到16:00。他的回答带着微妙的停顿,这是观赏兰花的最佳时段。
沉昭的指尖在花瓣上停留,突然话锋一转:宵禁的时候,会有部分区域开放吗?
侍者的身体瞬间僵硬,手指不自然地抽搐起来:这部分无可奉告。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锐,宵禁期间,请各位贵宾务必留在房间内。擅自外出导致的危险情况,我们概不负责。
另一边,周默的机械义眼微微转动,五指贴上黑蔷薇的玻璃罩,低声道:这盆花今早被动过。
沉昭抬眼看他,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但很快被笑容掩盖:早上是宵禁时间,默叔能看出具体时间吗?
五六点。周默简短回答,不待沉昭继续追问,他转身走向花房外点燃一支烟,烟雾在玻璃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沉昭低头看向那朵黑蔷薇,和其他展出的花朵不同,它的花盆肉眼可见要精致许多。
另一边,陆凛蹲下身,拨开一盆兰花底部的装饰性苔藓,露出半截埋在土里的珍珠耳坠,月光般的珍珠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哦,客人。侍者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快步走到了陆凛身后,这是夫人的耳环...遗失很久了。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程式化的微笑,作为回报,您可以挑选一件礼物。
侍者从角落取出一个雕花木质密码箱,缓慢打开。箱内铺着红色天鹅绒,六个精致的四面骰整齐排列,每个下方都标着名称:力量、体质、敏捷、意志、魅力、智力。其中力量对应的位置已经空了。
就在陆凛犹豫时,花房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秦策带着他的小队气势汹汹地堵到门口,高定西装像他身上的盔甲,覆盖住有些超标的脂肪。
你们来得真早啊。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酸味,目光死死盯着侍者手中的木箱。
沉昭瞥见他身后纹身壮汉手上的消防斧。瞬间明白这群人是冲着花房工具来的,可惜晚了一步。
昨晚没睡好,毕竟死了一位玩家,多少有些不安。沉昭自然地接过话茬,嘴角挂着勉强的微笑。门口的萧野听到这句话,红发下的琥珀色瞳孔黯淡一瞬,脸色阴沉得可怕。
昨晚上这女人可一点看不出有在害怕。
陆凛最终选择了意志骰子。骰子在木质桌面上旋转,最终停在4这个数字上。
哦,客人您运气真好。侍者的笑容扩大到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将骰子放回陆凛掌心。眨眼间,金属骰子化作了两瓶药剂一瓶泛着翡翠般的绿光,另一瓶则是纯净的金色。
陆凛即刻将两瓶药都收进背包,而后在意识里查看药水情况:一瓶是抵御负面效果,一瓶是圣水。
秦策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他一向自认为自律,今天居然没卷过这几个人。
11点前他其实已经起床,但由于无法确认时间,一直等到钟声敲响才出门,没想到这就慢了。
花房基本看完了,我们去中央喷泉那边吧。沉昭意识到对方的不悦,连忙拉着队友离开。
一行人沿着花园小径前往中央喷泉,鹅卵石在脚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沉昭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秦策小队每个人的裤脚和裙摆,毫不意外地没有收获。
距离清晨已经过去太久,即便曾经沾染过花房的泥土或湖边的水渍,此刻也早已干涸脱落,不留痕迹。
花房内,唐染和苏雨正坐在茶几旁。红裙女子将颜料管里的猩红挤在马卡龙表面,手指沾满油彩,在甜点上涂抹出诡异的图案。高马尾的苏雨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泛着温润的光,那是她昨晚演出得到的。
别糟蹋食物。沉昭在远处通过表情和唇语,看懂了苏雨在发火。
唐染歪着头,红唇勾起癫狂的弧度:我在创造美。她的另一只手沾着蓝色颜料,正往自己的白瓷茶杯里滴。
沉昭收回目光,跟上队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