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毛毛的

    落地窗外的阳光透过树梢洒进咖啡馆，斑驳地映在木质桌椅上，咖啡香氤氲，与傍晚放学的人潮交织成一幅温暖而喧嚣的画面。店里，两个女生并肩而坐，如同灯塔般吸引了无数男生的目光。偶尔经过的人，也忍不住朝里望一眼，仿佛这日常的景象因为她们的存在而忽然明亮了起来。
    “我根本不懂怎么应付他们。”尹梅英垂着眼，声音软软的，带着无辜。
    锺可茵无奈地轻笑一声，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真没办法。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是要宣布你决定选阿硕还是阿颀，还是又冒出来一个新的追求者？”她眼角一挑，瞥向不远处的郑寅仁。
    “不，我谁都不选。”尹梅英说得干脆，眼神里透出坚定。
    锺可茵微微一怔，身子不自觉地挺直了些：“难道你对他们叁个都没感觉？”
    尹梅英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杯底在桌面轻轻碰出一圈回响。她的眸子像星子一般泛着淡淡的光，掺着些许伤感：“自从知道阿硕哥哥和阿颀是双胞胎，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我喜欢的，一直是阿硕。”
    锺可茵似乎早有预感，端起饮品抿了一口。甜味在舌尖蔓延，她脸上却浮出苦涩的笑意。
    “那你喜欢的人呢？”尹梅英问。
    她嘴角一撇，撅着唇问道，“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朋友。”
    尹梅英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让我猜猜——是阿颀吧？”
    锺可茵俏脸一红，立刻回呛：“你是怕我抢阿硕，所以故意把阿颀推给我？”
    “我不会跟阿硕在一起的。”她的水眸中浮起一层薄雾，声音低得近乎耳语。
    “为什么？”
    “因为我有我的人生目标，跟他在一起只会成为彼此的阻碍。而且，他若要继续以锺颀的身份活动，我无法接受他过着这样的双重生活。既然结局是痛苦的，又何必开始呢？”
    锺可茵皱了皱眉：“我还是不明白，明明两个人互相喜欢，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尹梅英望着锺可茵，忽然觉得明明是同样年纪的女孩，对方却还像个孩子，而自己已经被现实磨得太过老成了。她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解释自己的感情——是时候回归正题了。
    “那你和阿颀明明喜欢彼此，为什么不在一起？”
    锺可茵用食指绕着一缕发尾，像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那不一样。他不相信我，以为我只是把他当成阿硕的替代品。像他那么笨的人，我才不想跟他在一起。再说——那边还有个混蛋不准我们在一起。”她指了指远处的锺硕，对方似乎察觉到，抬头时还愣了一下。
    “你是个有主见的女孩，不该被这些外力轻易左右。以我对锺可茵的了解，她是那种会主动争取、去捍卫自己想要一切的人。”尹梅英认真地说。
    锺可茵听后，眼神猛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妙计：“那当然，我只是让他尝一尝没有我的滋味！”
    听到这话，尹梅英也放了心，觉得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便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锺可茵忽然双手抱胸，“你知道阿硕为什么要假扮成阿颀吗？”
    她刚踏出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神倏然黯淡：“既然又不会在一起，又何必知道那么多？”
    “你来找我，说了那么多话，现在该轮到我说了，这样才公平。”锺可茵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如果你真的意志坚定，无论我说什么对你都不会有影响，那又何必犹豫呢？”
    尹梅英神情复杂，似乎有些动摇，但终究还是坐回了椅子上：“好吧，你说吧。”
    锺可茵低头喝了一口饮品，才慢慢开口：“我的养父，是阿硕的亲生父亲。他在他们兄弟一岁的时候，与原配离婚后娶了我妈，兄弟俩也因此天各一方，一个跟着父亲移居国外，一个留在母亲身边。直到两年多前，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尹梅英默默点头，她记得阿颀提过类似的事情。
    “后来他们偶然在加拿大相遇，得知了彼此的身份。阿硕一直希望能见亲生母亲一面，所以才来台湾。但阿颀的母亲不愿意与阿硕见面，更不允许他们兄弟相认。他们只好隐瞒一切，假扮陌生人相处。为了见母亲一面，也为了阿硕的音乐梦想，他们决定让阿硕以锺颀的身份活动。”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而沉重：“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尹梅英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声音微哑：“那他妈妈为什么不肯见他？”
    “我也不知道。世上狠心的人多的是。就像我——也是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孩子。”锺可茵话锋一转，站起身，“好了，我说完了，我们扯平了。再见！”
    她没有回头，没有和锺硕道别，便自顾自地走了出去。锺硕和郑寅仁这才来到尹梅英身边，而她仍坐在原地，像是灵魂尚未归位。
    郑寅仁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小英姐姐，你跟她聊了什么？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尹梅英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向锺硕——原来，他假扮成锺颀，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啊……
    其实早在她决定来见锺可茵时，锺硕就猜到她是想撮合自己和锺可茵。果不其然，两人谈过之后，锺可茵的脸上重新绽放笑容，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但令他在意的是，尹梅英原本准备离开，却又忽然坐下，锺可茵究竟说了什么，让她脸上浮出那样复杂的神情？
    他正思索着，郑寅仁突然说：“我刚上网看了眼，小英姐姐在这里的消息已经传开，我们最好快点走，别一会儿引起骚动。”
    锺硕望着他，罕见地语气平和：“小伙子，听说昨天你把尹小英收到的恐吓包裹送去了警察局，有什么进展了吗？”
    郑寅仁立刻点头：“警方昨天调取了片场的监控视频，但没有拍到是谁送的。他们准备继续往前调阅，同时我也要求他们采集包裹上的指纹，结果还要几天才出来。”
    他转头看向尹梅英，神情凝重：“虽然里面的内容针对的是锺颀，但包裹送到小英姐姐手里，很可能也是对你发出的警告。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尹梅英低着头，心里隐隐有些发毛，沉默着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刚走出几步，锺硕忽然低喝一声：“小心！”
    下一秒，他猛地将她搂进怀里，护着她退到人行道内侧。
    一切发生得太快。尹梅英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惊呼，接着是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的声音，然后是——郑寅仁痛苦的呻吟。
    她想推开锺硕，却推不动。他环着她，一动不动，直到确定危险解除，才缓缓松开手。
    尹梅英慌张地寻找郑寅仁的身影，只见他跌坐在人行道上，双手死死按着左小腿，神情痛苦。
    “小仁！”她不停地喊着，随即回头问锺硕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别说了，先叫救护车。”锺硕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