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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珑宿叹气,只怕还没等到她杀你,你自己就先倒下了。
    出客栈门时,靳凛刚好从初家赶回来,心中还想着玄月师叔怎么睡得这么死,临走时怎么也叫不起床,也不知现在起身了没有。谁知抬头就撞上了天印,他已用绳子将玄月与自己捆绑在一起,正准备走。
    “师……唐印!你这是要做什么?”他急忙冲上去拽住缰绳。
    “靳少侠快放手,我们没时间跟你耗!”珑宿冲他吼道。
    靳凛一看玄月脸色不对,心中大惊:“你们对玄月师叔做了什么?”
    天印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踢开,转头对珑宿说了句“拦住他”,便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靳凛又惊又怒,又要去追,被珑宿缠住,一连拆了他几百招也未能脱身。珑宿也嫌烦了,随口道:“真担心的话,过几日来唐门别馆接她好了,烦人!”说完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靳凛心中一阵阵骇然,去了唐门别馆?那玄月师叔岂不是凶多吉少?
    大概是颠簸的太厉害,玄月途中醒了一次,吐了一口黑血,好在天印穿的是黑衣,不至于被弄得太难看。看出自己的处境时,她立即挣扎着要下去:“你要带我……去哪儿?滚开……”
    天印头都没回一下:“你中了剧毒,最好别乱动,我带你去唐门解毒。”
    “唐门?”玄月怔了怔,挣扎地更厉害了:“放我下去,我不要见到唐知秋!”
    天印压根不理她,将绳子又紧了紧。
    玄月浑身乏力,阻止不了他,更加气愤:“你别假好心……我不会感激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本来也就是在利用你而已。”天印笑了笑:“救了你,初衔白也许会对我改观也未可知。”
    玄月被他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能把他怎么样,急火攻心之下又昏了过去。
    天印抚了抚胸口,顺下喉间那阵腥甜,忽然抽出剑在马臀上刺了一下。
    马狂嘶着绝命飞奔,后面的珑宿看见,连忙加进速度跟上,万分无奈。
    初衔白正在试嫁衣,这还是折英和闰晴连夜去集市给她置办的。她坐在镜子前看折英给她梳头,笑道:“早知道我早些准备了,赶出来的东西到底是要次一些。”
    折英是老实人,立即问:“那要不要再送去改?”
    初衔白失笑:“不用了,我随口一说而已。”
    折英看着她镜子里的脸,神情有些复杂。她终于恢复了女装,虽然之前已经看过,此时给人的感觉又不同。折英忽然希望她还什么都没记起,至少那时候她过得很开心。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她一无所觉地按照天印的计划将内力都给了他,也许会比现在好受。人活得糊里糊涂,有时反而会觉得幸福。
    初衔白从镜中看到她的表情,有些意外:“你这是怎么了?”
    折英回了神,讪笑道:“大概是有些紧张吧,以后主子成了我的小姑子,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呢。”
    初衔白只是微微一笑。
    “小姐!”
    外面忽然传来闰晴的呼喊,初衔白面露诧异:“这丫头又怎么了?”
    折英道:“我去看看。”
    闰晴提着裙摆直冲过来,险些在门口撞上折英,来不及道歉就冲初衔白嚷嚷起来:“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初衔白转过身来:“怎么,你把给我师父的礼品弄丢了?”
    闰晴大口喘着气,连连摇手:“不、不是,你师父她……她被挟持了!”
    “什么?”
    “我刚去客栈没看到靳凛,掌柜的说他留了话给您,说是玄月被挟持到唐门别馆去了,他已赶去营救。”
    初衔白霍然起身:“谁做的。”
    “天、天印……”
    初衔白脸色一沉,手紧捏成了拳。
    折英见状有些担心,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大步朝外走去。
    “小姐这是打算亲自去吗?您身上还有伤……”
    初衔白朝前院走,脚步不停,老远就在高喊:“备马!”
    “哎哎!”闰晴追出去,已不见她踪影,无奈地跺了跺脚:“好歹换件衣裳啊!”
    “怎么了这是?”折华刚好过来找初衔白,见她和折英都堵在门口,有些诧异,探头朝屋里看了看,奇怪道:“青青人呢?”
    “唔……她……出去了……”闰晴瞄瞄旁边的折英,心想,在他面前,还是别说出天印的名字比较好吧。= =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到了,大家好好嗨皮哦,这个周末要加班,俺只能尽量更了,么我勤劳的爪,诅咒上司一百遍啊一百遍!!!~~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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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第五十六章
    初衔白出去的消息初夫人很快就知道了。现在的她比小动物还警觉,一点风吹草动都敏感的很,不过是送饭来的人在院子外面八卦了两句,她就记在心里了。
    她一边数叨着“骗子”一边扒完了饭,记忆越发混乱了,竟又担忧起那本秘籍来,正想要去藏察看察看,院门被推开了。
    “夫人,我来看您了。”折华笑盈盈地看着她。
    初夫人见到他立即露出了笑容:“啊,折华,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想起那本秘籍,也不知道被我藏哪儿去了。”
    折华扶着她的胳膊一脸关切:“真巧啊夫人,我也想问,您究竟把它放到哪儿去了呢?”
    “我这不是想不起来了嘛,你那会儿说给了我就任我处理的,我就……”她话头一顿,醒悟般道:“诶?不对啊,你不是说从此都不再过问这本秘籍了吗?还骂它是邪功呐!”
    折华故作讶然道:“我何时说过?没有啊!”
    初夫人却不信他了,推开他的手就跑:“你又来逼问我了!我知道了,你是骗子,我才不会上当!”
    折华抬袖掩口轻笑:“跑吧,之前我还没有方向,上次见天印和初衔白在藏藏身避难我已有数,想必阁中有密道吧?”他一步步朝初夫人走去,她的背后正是藏。
    “也是,偌大一个山庄,即使已经凋敝的不成样子,总还有些可取之处,不然就培养不出初衔白这种人物了。”他盯着藏的匾额双眼微眯:“夫人,不请我进去坐坐么?我可是快要成你女婿的人了。”
    初夫人眨着茫然的眼睛看他,似乎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要做我女婿?我有女儿吗?”
    折华无奈地拍拍额头:“是我犯傻了,没事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径自抬脚朝藏而去,初夫人忙冲上去阻拦他,却不是他的对手。她本就武功平平,又荒废许久,此时疯癫更无章法,不出三招已经被折华挥开,倒在地上口溢鲜血。
    折华瞥了她一眼,正要举步进入,忽然听她哈哈笑道:“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已经让青青把秘籍毁了!”
    折华一怔,转头看她,发现她似乎又清醒了些,手臂动了动,却没爬起来。
    “是我大意,然忘了你时好时坏。”折华眼中厉色一闪,屈指做爪,已要袭向她,忽然脚边“叮叮”作响,飞来一排暗器,止住了他的步子。紧接着院外传来闰晴的呼唤:“折华,折华,快去招待人,听风阁主来了!”
    他皱眉抬头,那位需要他招待的人已经蹲在院墙上,正眼神幽深的看着他。
    怎么也没想到尹听风会忽然来搅局。折华看了一眼晕死过去的初夫人,既不慌张,也不纠缠,忽而轻一甩袖,提起轻功朝庄外掠去。
    既然初衔白已经知道秘籍的存在,也许还没被她毁掉也未可知,先找到她才最重要。
    院墙上的尹听风目视他离开才放松下来,抚了抚胸口长舒口气:“还好没跟他动手,看起来很厉害啊……”他望了望地上躺着的初夫人,脑袋耷拉下来:“我怎么来的这么巧啊!”
    ※ ※
    唐门别馆目前处于萧瑟状态,比这深秋的天气还萧瑟。据说掌门唐知秋前几日刚被魔教左护法教训了一顿。那位脾气火爆的少女来传教主口令,挥着大剪刀叫唐知秋立即派人把天印从初家山庄弄出来,死活不管,反正不能让他再待在初家。有唐门弟子八卦地说,哎哟喂这比我们掌门还像是少主的亲人呐!
    天印一脚踹开别馆大门时,已是晌午时分,他的亲人唐知秋刚去小睡,被他捶门叫醒,差点惹得那两个黑衣人心腹对他动手。
    “怎么了?”唐知秋打开门时已经整理过仪容,虽已年届中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注重外表,这大概是年轻时风流倜傥遗留下的习惯。
    天印回答的言简意赅:“请你救人。”
    唐知秋对他忽然回来不惊讶,反倒对他的话惊讶:“救人?唐门是有救人的本事不假,不过传到我们这几代都荒废了吧。”
    天印懒得跟他废话:“玄月中毒了,你救不救?”
    “玄月?”唐知秋一手扶了门框,看不出是想进还是想出,顿了顿才道:“那就去看一看吧。”
    玄月被安置在偏厅的软榻上,唐知秋进去时,她还没醒。先前他的态度一直很轻松,见到此间情形后的表现却让人觉得很不妥。
    ——他一个字也没说,眉头皱成了川字。
    天印和珑宿都被他赶了出去,看着门掩上后,珑宿小声道:“少主,恕属下多嘴,看掌门表现,只怕凶多吉少啊。”
    天印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他略一思索,吩咐道:“你再去找找玄秀,或许会有她的踪迹,有她在,胜算会大些。”
    珑宿忧虑道:“您要不要先治伤?已经拖很久了。”
    天印摆摆手:“我有数,你去吧。”
    珑宿知道他脾气,只好照办。
    天印见偏厅里安静的很,只怕唐知秋还在想法子,估计没有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遂决定先去药房给自己找些伤药。
    其实唐知秋不是在想法子,而是没有法子。
    这毒药他已认出来,是他当初送给玄秀的。当时唐门刚制成鸢无不久,这毒药是在练鸢无时偶然淬炼出的剧毒,因是意外,连名字也没有。当时发生了很多事,玄秀要与他分别,他将鸢无的毒留给自己,解药给她;这毒给了她,解药却放在自己手里。
    那时候的他大约有些天真,以为这也是种联系。也许哪天他跑去找她说自己中了鸢无的毒需要解药,也算是个借口。他甚至幻想玄秀离不了他,服了这毒用性命来威胁他,也会有再见的机会。
    可惜一样都没如愿。鸢无的解药他掌握了方子,玄秀也没有寻死觅活地服毒要挟他,反而成了璇玑门的弟子,更不止一次公开说有向道之心。于是终于在成亲哪一晚,他将这毒的解药扔进了池中。
    她既已放下,他也不用纠缠。
    只是造化弄人,现在她的妹妹却中了这毒来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玄月醒了过来,脸色已经从灰白转为红润,这是不祥的征兆。
    她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仿佛还在二十多年前,那个少年一点也没变,仍然是那身紫色袍子,侧脸的弧度好看的叫人移不开视线,眼帘微垂时,长睫似遮住了她柔软的心底。直到他转过头来,看到他额间的几条细纹,方觉岁月如梭,黄粱一梦。
    “月儿,还记得我么?”
    声音倒是变了,玄月想,变得低沉多了,果然不是当年了……
    唐知秋见她不回答,皱眉低语:“不记得了?”
    “唐知秋……”玄月闭了闭眼,别过脸去:“我不想来见你的。”
    “哦?我以为你把自己保养得这么美,就是为了来见我的呢。”唐知秋低声说着,像是在跟老朋友打趣。
    “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罢了,这世上能对自己好的,就只有自己。”玄月轻轻喘了口气,终于又看向他:“我是不是快死了?”
    唐知秋静静地看着她的双眼,点了点头:“若是常量,至少可以拖延数月,我就是立即着手研制解药也有可能救得了你,但是你被灌了一整瓶……应该熬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了。”
    “是么……真意外……”她有些怔忪:“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死在唐门的毒上……”
    唐知秋问:“是谁做的?”
    “玄秀的徒弟。”玄月咧开嘴笑了:“这是不是报应?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玄秀可能不会跟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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