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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等等,让我先算一卦。”箜篌掏出孙阁主送的玉龟甲,看了眼两人绑在一起的手,“桓宗,你的手配合我一下。”
    林斛:“……”
    “你还会卜卦?”绫波干咳一声,不着痕迹地把剑收了回去,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略懂皮毛。”箜篌深知做人就要谦虚的道理,双手捧起玉龟甲,朝天拜了三拜,开始念卜卦入门口诀。
    “问天东南,问地西北,吉凶显兆,叩谢天地。”
    龟甲掉落在地,箜篌来回看了好几眼:“卦象显示,我们应该走南边。”
    “南方主火,我……”
    “南方也不错。”桓宗道,“我们就往南面走。”
    “南方主火,火代表光明,是个好选择。”林斛板着脸道,“公子可要与我去换身衣服?”
    桓宗看着自己与箜篌交握在一起的手:“不用了,等离开此处再说。”
    见桓宗坚持,林斛便不再开口。
    他记得公子特别讨厌大红的东西,尤其讨厌红色的衣服。公子离开皇宫那一日,整座皇宫都挂满了红绫,那是皇帝迎娶继后的日子,也是公子母亲病逝的第三日。
    穿着白衣的公子,拿着金岳宗主送的小宝剑,板着脸进入正前殿,撬走了龙椅上的龙珠,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宫,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当然,从此他也没见过他穿红色的衣服。
    趁着绫波与金玲都坐到一边休息时,箜篌偷偷拉桓宗的袖子:“桓宗,要不你再算一遍吧,我可能算不太准。”
    “不用。”桓宗把一瓶灵液递给她,“我相信你。”
    箜篌单手捂脸:“可是我自己心里不踏实。”
    虽然近来她算的每一卦都很准,但万一不准呢?
    “没事,有我跟林斛在,就算算得不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桓宗温声道,“先喝瓶灵液,秘境每一日都会有不同的变化,去哪个方向都一样。”
    “桓宗,”箜篌扭头看桓宗。
    “嗯?”桓宗回望她。
    “就算我有个温柔强大又体贴的父亲,也不会比你对我更好了。”
    第74章 别庄(主修bug)
    父亲这个角色,对于箜篌而言,是她人生中缺失的一部分。在景洪帝宫中做傀儡公主的时候,她曾暗暗想过,若她有一个很完美的父亲,应该是怎样的。
    身材高大,长得好看,稳重无敌,只要他在旁边,她就什么都不怕,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后来她有了师兄,有了师父,还有了一堆或靠谱,或者不靠谱的同门,便再也没有幻想过完美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
    当桓宗一边牵着她,一边举剑斩杀邪妖时,她忽然觉得,桓宗就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父亲模样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比她想象中的父亲要好看很多。
    又一瓶灵液塞进箜篌手里,桓宗板着脸道:“再喝一瓶。”
    “我这瓶还没喝完呢。”箜篌与桓宗并肩坐在石头上,纤细的腿晃啊晃,不像是来闯秘境,像是跟桓宗一起出来春游。
    虽然你还没喝完,但是公子很想把你的嘴给堵住。靠着树根坐着的林斛偏头看了眼排排坐的两人,扭身换了一个朝向。
    年轻人的世界,他这种活得比较久的老男人是看不明白了。
    “对了。”箜篌从收纳戒里拿出连根带土挖出来的灵草,灵草在收纳戒里待了几个时辰,看起来有些奄奄,叶子都搭在了一起。箜篌用手指戳了戳叶子,“这几株灵草是什么?”
    桓宗盯着灵草看了一会儿,在箜篌期待的眼神下缓缓摇头:“我不认识。”
    “连你都不认识?”箜篌从收纳戒里取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小坛子,在地上挖了几捧土,把灵草很随意的种了进去,“挖都挖起来了,把它丢了也不好,等出了秘境,我们把它养在马车里。”
    之前桓宗不是说,在书中看到过?
    “好。”桓宗盯着灵草看了一会儿,再仔细看去……反而像普通的杂草,并不像是他在书中见过的那种会走路的灵草草。
    不过见箜篌还往花盆里倒了两滴灵液,他没有再开口。
    绫波坐在树枝上,看着桓宗与箜篌亲密友好的样子,扭头捧脸叹息。想她绫波在凌忧界,也是个风光体面的女修,为了进入秘境,不带婢女也不讲究排场,哪知道进来就遇到拖油瓶,还要看着其他的女修被一堆男女老少献殷勤。
    人生如意十之八1九,她的不如意全遇上箜篌了。
    “绫波仙子。”
    绫波回头,看到箜篌手里捏着一颗灵果朝她招手:“来吃点灵果。”
    她飞身下树朝箜篌走去,灵果是无辜的,该吃还是要吃。
    吃完灵果,箜篌用水霜剑在地上戳了一个坑,把灵果的核全部埋进了坑里。
    “你干什么呢?”见箜篌竟然拿着极品神剑挖泥坑,扭头看桓宗,身为一个剑修,看到伙伴这么糟蹋神剑,他也能忍?
    不曾想桓宗不仅能忍,还拿出一只装水的葫芦,等着箜篌玩完泥巴好给她洗手。
    堂堂琉光宗的亲传弟子就这个德行,剑修的坚持与原则呢?绫波忍了忍,没敢把谴责的话说出口,因为她打不过桓宗。
    “万一这些核发芽长大,五百年后进入这个秘境的修士,就有果子吃了。”箜篌用手拍了拍土,在上面浇了些水。
    “五百年后的事情,你都操心上了?”绫波还想嘲讽两句,见桓宗真人忽然抬头看她,话锋一转,“考虑得可真周到。”
    这地儿没法待了,她必须要找到师兄师弟,与他们在一起。再跟这两个人凑一块儿,她脑子也会变得不正常。
    “我们来之前,宗门说这个秘境没有危险,但我觉得好像有些不一样。”金玲见大家都没有说话,活泼又喜欢说话的她终于忍不住,“刚才那些幻妖,有伤人的举动。”
    “对,我也感觉到了。”被师兄师弟们宠惯了的绫波到底沉不住气,“方才靠近我的幻妖来势汹汹,并不像是简单的考验。”
    如果猜测成真,那么这次的秘境之行恐怕会闹出人命。宗门弟子进入秘境时,都带上了防护法宝,法衣上也有防御符纹,尚能抵挡一二。但是进入秘境的部分散修,却不似他们做了全身防护,万一……
    “秘境有变,我等要加倍小心。”林斛站起身,握住剑柄看了眼四周,对桓宗道:“公子,我们先离开这里。”
    桓宗掏出手帕,让箜篌擦干手上的水:“走。”
    “往哪儿走?”林斛多嘴问了一句,问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的么?
    “南。”桓宗拉着箜篌站起身,看了眼金玲与绫波:“林斛走最前面,你们两个走中间。”
    金玲乖乖走到中间站好,绝不多说一个字。绫波看了眼他们两个,提剑走到金玲身边,打定主意绝对不回头看一眼。
    穿过密林,外面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险峰峻岭,而是一栋占地辽阔的庄园,庄园正门大开,旁边还离着一块石碑,上面雕刻着四个字:“行者请入。”
    上面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石碑孤零零地立在那儿,长满了青苔,不知经受了多久的风吹日晒。
    “按照话本规律来说,一般写着闲人莫入的地方,进去以后肯定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情。但是这种让大家都进去的牌子,究竟是善意提醒,还是引我们掉进陷阱里?”箜篌盯着石碑看了一会儿,扭头问桓宗,“我们进还是不进?”
    “旁边有结界,出不去。”林斛在四周查看了一番,走到桓宗身边道,“除了进这座庄园,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强行选择,就不要说什么请了嘛。”箜篌踏上长满苔藓的台阶,大门后是个影壁,影壁后面是个宽阔的院子,花草树木交错,倒有几分野趣。
    走过前院,后面有很多小院,但只有一座院子的门开着,
    “这是让我们进这个院子的意思?”箜篌垫着脚往院子里张望,只看到院子里似乎栽种着石榴树,石榴花盛放,让这座院子看起来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到了这一步,不进去是不可能了。桓宗神情平静地带着箜篌走进院子,院子里有不少房间,只有五个房间开着门。
    “一二三四五……”金玲小声数着房间,面色有些犹豫,“我们这里刚好五个人,该不会是让我们没人挑选一个房间?”
    林斛转头看桓宗,桓宗点了一下头。
    “我先进去看看。”林斛握紧剑,走进其中一个房间。门后是个普通的房间,墙角摆放着琴架,一把凤尾琴放在上面,不染纤尘。用剑挑开帷幔,里面是一架宽大舒适的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帐上绣着祥云飞仙,寓意很是吉祥。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精致讲究甚至舒适,但这就是最怪异之处。
    他在屋子里再度搜找了一遍,发现了角落里有一口箱子,箱子被锁着打不开,林斛没在上面感觉到任何煞气或是灵气,这是一口普通的箱子。不知道摆在这里,是为了让房间看起来不那么空旷,还是另有用意?
    退出屋子,林斛把屋里的状况说了一遍。
    “依照我的个人经验来说,那口箱子肯定有问题。”箜篌小声道,“那我们还是一人选一个房间。”话本里,喜欢独立特行的人,一般都死得最早。
    林斛默默想,你一个十六岁初次下山的小姑娘,哪来的个人经验?
    “箜篌姑娘说得有道理。”林斛点头道,“三位姑娘请先选吧。”
    金玲扭头看箜篌,箜篌看绫波,绫波指着东边的房间:“就这间。”金玲有些害怕,所以她选了中间的房间。箜篌选了中间靠西的这一间,桓宗与林斛分别住了最靠边的两间。
    不知是巧合还是秘境故意发生了变化,他们五人刚分好房间,天上就开始下起瓢泼大雨,仿佛不把他们淋进屋子里不甘心。
    “虽然我觉得秘境很想我们住进去来进行考验,但是这种架势是不是太直白了点?”站在屋檐下,箜篌望着天对桓宗道,“我们如果不进去,下一步是不是会落冰雹?”
    她话音刚落,天上的乌云忽然散开,露出灿烂的太阳。
    箜篌:“……”
    这是欲盖弥彰的生动演绎?
    看着外面稍显灿烂的阳光,桓宗在箜篌房间门外贴了两张符。这是两张镇宅降妖符,有了这两张符,妖兽就不能从外面进到屋内。
    天色渐渐暗下来,似乎在提醒箜篌等人,该上床睡觉了。
    箜篌觉得秘境的东西不靠谱,从收纳戒里搬出了一张床,还有被子,放在了屋子中间。原本摆在屋子中央的茶饭桌,被大床挤到了小角落里。
    第75章 宝箱
    月色下,别庄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庄园大门外的石碑静静立在月色中,它背后不能被月光照耀的地方,隐隐约约显示着两个字。
    梦园。
    当人会思考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做梦。修士虽然已经开始参悟天地大道,但从本质上而言,修士还是人,并不能被称作为仙。
    箜篌躺在自己搬出的大床上,把柔软的被子往身上一卷,便睡了过去。系在手腕上的缎带在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就像是一盏小灯,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屋子。
    她又开始做梦了,奇怪的是,这个梦里没有她自己,她就像是无关的旁观者,可以看尽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却无力加入进去。
    梦里的云华门飘着鹅毛大雪,整座山被苍苍白雪覆盖,然而比白雪更惹眼的是大门及横梁上挂着的白绫,以及跪在灵堂上的青元师叔。
    与现实中面颊红润的青元师叔相比,梦中的青元师叔看起来又瘦又憔悴,脸上满是愧疚。灵堂外,大师兄与二师兄神魂落魄,积雪落了满头。很快她又看到了云华山其他熟悉的人,唯一没有看到的只有师父。
    师父去哪儿了?
    她想要去找师父,但是梦中的世界却不由她控制,她没有找到师父,却看到邱城的杜家父子在客栈中与昭晗宗的绫波仙子发生了矛盾,差点大打出手。就在这个时候,伪装成普通修士的邪修忽然发作,竟是趁机杀了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杜京。从此以后,邱城便立下规矩,禁止昭晗宗弟子进城。
    怎么会这样呢?箜篌看着梦中的散修们,听信了邪修的挑拨,与宗门弟子关系越来越恶劣。看着清风门几个极有天分的弟子被邪修斩杀,并且夺走了灵台中的灵气。还有柳言门与青玉门因为柳言门掌派大弟子临场婚约,矛盾越演越烈,最后发展为两个门派的弟子见面就动手,甚至在打斗中,伤到了无辜的百姓。
    这个梦里,她没有出现,桓宗没有出现,仿佛所有的事,都与他们无关。
    桓宗呢,林前辈呢,他们都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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