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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可对他而言,这句话就像被她捅了一刀的伤口,明明心还在,还是自己的,却有一种空洞的,真实又无力的痛感。
    陆巡走了过来,对温言刚刚的表现大加赞美,温言只是微笑。陆巡又扭头去跟顾珩说话,顾珩冷着脸瞟了他一眼,没理,直接站起来换衣服去了。
    陆巡啧了一声:“这人吃错什么药了?不是自己要求做替身的吗?”
    尹湛乐颠颠的给温言递来矿泉水,温言拧开喝了一大口,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她可以走下去,也必须走下去!
    “温言!”
    温言正坐在凳子上看剧本,跟尹湛对着台词,有个轻快的声音在她身边叫了一声,温言抬眼一看,是白筱,她正微微俯下身看她,穿着厚重的戏服,画着很浓的妆。
    温言有点诧异:“白筱?”
    温言之前跟顾珩去云泉山庄探班俨燃的时候,在卿覆山河的剧组见过白筱,那部戏还没杀青,白筱怎么就到了新的剧组?
    白筱抿唇笑了笑,打趣道:“到哪儿都能碰见,我们还挺有缘,我刚刚结束『卿覆山河』的拍摄,现在赶着来拍新戏了!”说着双手合十,一脸期许的笑道,“一直想拍陆导的电影,终于如愿以偿,太好了。”
    温言顿了一下,跟着笑了:“那我们现在是同一剧组了,真巧!”说着指了指旁边一个空座,“坐吧!”
    白筱在她身边坐下,笑道:“对啊,跟你对手戏的magesasa,我演他的师妹,咱们两方是死对头,不过你的戏份比较重,我出场也就几个镜头,就死了!”
    温言想了一下,随手翻了下剧本道:“嗯,我知道这个角色,出场虽然不多,但人物很讨喜,是很真实,很敢爱敢恨的一个人,你好好把握,观众会喜欢你演的这个角色的。”
    白筱点头:“嗯,我也这么想,我会用心把握的。”说完突然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温言好半晌,又说,“我刚刚看你拍戏,我真的觉得你演得很好,很自然,一点都不浮夸。温言,这是你第一次拍戏吧?第一部戏就能接到这么重要的角色,又能得到陆导夸赞,真羡慕你,我都出道五年了,出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加起来不少于十部,但直到现在都还是一个小角色,没有一部作品能让观众叫得上名字,看来我真的没有天赋,也没什么运气,只能靠后天努力。”
    她从始至终都在笑着,声音里却带着几分空洞和苍凉。
    第二十八章
    温言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的这个角色戏份很重,但是走后门走来的,这样的机会对一个真正的演员来说的确并不光彩。白筱的话很无奈,有很深的失落之感,她能够理解,像白筱这种兢兢业业努力打拼,却始终无法真正出头的人比比皆是。其实温言也想努力证明自己,不依靠任何关系,不留给任何人口舌,但她甚至不如白筱,因为她连五年的时间都没有。
    尹湛给白筱拿了一瓶纯净水来,白筱笑着接过,客气地道谢,又跟温言聊了会儿,不知怎么就说到了俨燃,提起俨燃,温言有些沉默,并不多说,白筱显然没察觉,自顾说了不少,大意就是她跟俨燃同期出道,原本都是跑龙套演小配角的,只不过俨燃命好,碰见了顾珩,花大价钱捧她上位,为她疏通人脉,甚至重金邀请知名编剧宋词为她量身打造剧本,她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才可以这样红。又感念自己没有那样的运气,也不稀罕这样的一夜成名,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要一切都靠自己。而温言始终一言不发。
    开始拍到白筱的部分,刚刚还一脸落寞失意的她,从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又恢复了自信满满的活力,给了温言一个大大的笑脸,就过去了。
    温言有些出神地看着渐渐走远的清瘦背影,觉得总有一天这个身影会变得更加的坚强和强大起来,能够得到更多掌声,也可以承受更多风雨。岁月永远不会辜负努力的人,除非你不够努力。
    只是后来的事情,谁都想不到。
    片场的拍摄如火如荼的进行,温言坐在角落里捧着剧本细读,偶尔抬头看看,工作人员穿着背心和短裤走来走去,准备着各种各样的道具,跟候场演员讨论着下一场戏的拍摄细节,所有人几乎都是一刻不闲的忙碌着。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火辣辣的炙烤着地面,片场里弥漫着火一样的悒闷和燥热,连心情都是闷闷的。
    陆巡神情专注的看着摄影机,副导演和编剧在旁协作,演员在镜头前卸下所有包袱全情投入,而顾珩一直没回来。
    突然地,听到耳边响起一阵不小的惊呼声,温言略一抬头,看到沈寂正从一辆货车上走下来,紧接着,片场里至少有十几个人动作麻利的从车上往下搬东西,好像是食物,水果,还有各种饮料。
    温言将手里的剧本放在腿上,看着烈日炎炎下,沈寂笑意盈盈的朝她走过来。
    “第一天拍戏,感觉怎么样?”沈寂在温言跟前止住脚步,微微俯身。
    温言面无表情,眼里却带着几分打趣的笑:“你消息很灵通。”
    沈寂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当然,消息不灵通,又要把你丢了。”
    温言轻抿了下嘴唇,没说话,又低头看剧本。
    “别看了,拍了一天也累了,休息一下,今天我请大家吃饭。”沈寂说着握住她的手,要拉她起来。
    温言没动,她不动声色的挣开沈寂,然后头也没抬的继续翻着手里的剧本,剔透的指尖在单薄的页面上轻轻地划动着,话语里多了点耐人思索的味道:“我不饿。不过我想不通,这部戏你们sg没参与投资吧,没有回报你就舍得投入,无缘无故跑来请大家吃饭,不怕有人心里多想吗?”温言说着,突然抬头对他眨了下眼。
    那个眼神很挑衅,很玩味,还有点没心没肺。
    沈寂不是木头,他当然明白温言的意思,上回他跟温故一同出席l城电视节,与温言撞了个正着,两个女人剑拔弩张,而他只顾温故,硬是一句话都没跟温言说,厚此薄彼得这样明显,换了谁心里都会不舒服,于是弯起了嘴角,挑着眉毛笑问:“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温言坦然一笑:“没有,其实我离开这么久,你跟她走得近,也很正常。”
    沈寂默然半晌,接着低下头,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口是心非。”
    温言拿着剧本的手一顿,似乎被这句话戳中了心里某个地方,有些泛酸,又有些涩涩的疼,良久,合上剧本:“走,吃饭去,你请了那么多人,怎么都不差我一个!”
    刚一站起来,就看到顾珩换好了衣服走过来,他看到沈寂的时候有微微的愣怔,很快又恢复如常,三个人面对面,谁都不说话。
    片刻的沉默后,沈寂率先开口:顾少爷,一起吃饭吧。”顿了顿,扬着眉毛道,“我请。”
    顾珩淡淡扫了沈寂一眼,嘴角含了一抹讥诮的笑,那表情似乎在说,哦,难道我顾珩连一顿饭都请不起了,要你姓沈的请客?话到嘴边却意味十足:“不用了,我胃口不好,吃不了太腻的东西。”
    沈寂听出他话里的挖苦之意,也不生气,十分绅士的笑了下,就乐呵呵地拉着温言走了。
    『夜色』的拍摄紧锣密鼓地进行,温言每天不是拍戏就是坐在片场的角落里看戏本,尹湛就围着她前后打转,忙东忙西,不是跟她对剧本,就是手机上网搜搜热门,看到什么新鲜事就讲给温言听。
    这一阵儿沈寂有事没事就往拍摄现场跑,动辄请大家吃饭,或是跟女演员说笑聊天,倒不只是围着温言转,真可谓雨露均分。通常只要沈寂一来,片场的年轻女演员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兴奋,乐颠颠的往他跟前凑,与他攀谈。沈寂的性格好,没有架子,见谁都是三分笑,跟谁都能聊得投机,随便逮着个工作人员都能唠半天,从全球金融到娱乐八卦,没有他不通的。
    不知道是不是跟沈寂较上劲了,顾珩也跟着了魔似的,每天往片场跑的次数比回自己家都频繁,只是不怎么受欢迎就对了,因为沈寂是来请大家吃饭,给演员加油鼓劲,传递正能量的,而他顾珩是来拆台捣乱,给人添堵的。只要他一出现,片场顿时气氛凝重,满场的工作人员连同编剧导演新老演员一众都会感到莫名的压力,各个无所适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见顾珩大爷似的往那里一坐,然后就开始没完没了的挑刺和指指点点,有两回把陆巡气到跳脚,差点要撸袖子跟他干一架,他却没事人似的,等陆巡发作完,开始慢条斯理的跟他讲道理,讲他的立场和考量,讲电影的商业价值,最后把陆巡讲到没脾气了,他就继续指指点点,最后陆巡心堵得不行,干脆在片场挂上了“闲杂人等与顾珩不得入内”的牌子。
    隔天顾珩来到片场,看到那张破旧得快要掉漆的牌子和上面几个死丑的字,从鼻子里哼笑了声,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牌子拿下来,翻了个面,又挂了回去,掸了掸袖口大步流星的往拍摄棚走。
    陆巡觉得,他要被顾珩气吐血了。
    最近几日连着赶拍夜场,温言虽然自觉精神跟得上,身体却不免疲乏,连带着尹湛也熬成了熊猫眼,于是这天她的拍摄一结束,就放尹湛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回到住的地方。
    沈寂的车子就停在温言所租的小区楼下,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反倒有些无所事事的松弛和闲适。在温言从出租车上下来准备进楼口的时候,不紧不慢的按响了喇叭。
    温言下意识回头去看,沈寂正推开车门走下来。
    “收工了吗?等你好久了,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言露出疑惑神色,调侃道:“怎么不直接去片场找我,怕被人看到?”
    沈寂耸肩微笑,眼中的神色明明不以为意脸上偏露出几分为难:“倒不是怕,只不过被太多人盯着总不是好事,你也不会喜欢。”接着绅士的为温言拉开车门,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温言不再多说,只是放松了身体坐在副驾上,然后感觉到他俯身过来为自己扣好安全带,温热的气息在她脸侧紊乱的停留了片刻,然后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慌张慢慢抽离而去。
    “累就睡一会,到了我叫你。”他笑着说。
    温言轻轻点头,然后阖上眼睛,歪头睡过去。
    这一路睡得并不安稳,好像睡着又好像没睡着,恍恍惚惚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些片段零零碎碎,分不清何年何月在哪里,她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汗。
    车子停在一幢暗红色的老式别墅前,沈寂双手轻轻搭着方向盘,偏过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看样子他们已经到了一会儿,他却没有叫醒她。
    “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沈寂微微皱眉,似乎有点后悔:“你太累了,我不该叫你出来!”
    “我没事!”温言坐直了身子,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这里……”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突然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一幢幢老式别墅,整洁却并不宽敞的街道,两旁一排排新植的绿柳,阳光透出树荫洒下斑驳的影子。这里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亦是唯一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那时候她大概只有五六岁,虽然幼稚懵懂,很多事情模模糊糊若有似无,早就没了熟悉的画面和清晰的轮廓,但存在这里的记忆即使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却仍根深蒂固的扎在了脑海里。
    下了车,温言在那扇暗红色的大门前驻足良久,然后微微仰起了头,用一种缅怀而又凝重的目光注视着这幢别墅。
    “这里没怎么变。”她呆呆看了许久,低低说道。
    “嗯,你们搬走之后,这里再没住过别人。”
    “听说这里被卖了。”温言嗓音淡淡,听得出肯定的口气里夹杂着一丝怅然和失落。
    “进去看看吧。”沈寂伸手推开大门。
    暗红色的大门嵌开一道缝,接着徐徐敞开,阳光照了进去。那一瞬,温言仿佛有错觉,好像时光倒流一样,时间悄无声息的在指间流淌,而这里仿佛仍然停留在昨天……母亲年轻又慈爱的面容,父亲端严却带着欢欣满足的微笑,两个活泼好动的小小身影,相互追逐着嬉闹着跑在早已逝去的黯淡的旧时光里。
    阳光照进眼睛,眼底涌起灼烈的痛,眼角不知怎么有一点湿润。那一刻,温言突然感到了一股难以压制的冲力,慢慢涌上胸口,她分明听到了自己心中某种束缚突然被崩断的声音。
    “为什么带我来这?”像是质问,却并不是凌厉的口吻。
    沈寂随手拨弄了下攀爬在墙垣上的爬山虎,然后侧过头定定的望着温言:“带你回家不好吗?”
    “回家?”
    “对,这里我买回来了,现在它是你的。”沈寂语气平静,并没有自以为是洋洋自得,仿佛送出去的只是一束鲜花一杯咖啡那样轻描淡写。
    而温言对于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的回应,只是一个轻慢的笑:“你这么做,是想金屋藏娇吗?”
    沈寂神色不改,但眼神里还是透露出一丝不期然的颓唐和狼狈,他低下头,几乎是带着微不可闻的叹息苦涩着笑出来:“温言,我不是刘彻,你也不是陈阿娇,我永远不可能狠下心对你,如果这是金屋,那么被它牢牢捆住的人,其实是我。”
    心突然有一种被硬物击中后钝痛的感觉,温言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长久的意味深长的沉默后,她平静开口:“谢谢!”她没有去看沈寂,像是自言自语,却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但我不需要了,如果从前的一切已经找不回来,我留着这虚无的空荡荡的外壳有什么用呢?我怀念过去,怀念我母亲活着的时候,怀念从前那个心无旁骛的我,但现在的我,并不打算回到过去,重新经历那些事情,真的,那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沈寂惊然抬头,对上温言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是认真的。”温言定定的望着他,又抬头去看天上苍白到刺眼的阳光,嗓音冷淡而飘渺:“就算前面的路不好走,也比从前好得多,好太多了。”
    第二十九章
    l城中心一家有着超强设计感的欧式餐厅里,温故姿态闲雅地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一边用银匙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这家餐厅的独特设计,装修奢华复古,色彩明艳浓烈,且有着浓浓的文化底蕴和厚重的历史文艺感,装饰精美的墙壁上,一帧帧画作有条不紊的排列着,大大小小,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温言并不清楚温故为什么要约她,自从五年前母亲离世,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两个人从此再无交集,也再没有见面。上一回l城电视节见到她,已经是明显的剑拔弩张,两人走到这一步,她真的不知道她跟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肯赴我的约,我很高兴。”温故优雅的握着咖啡杯,眼睛里带着隐约的笑,语调是终于舒了一口气的轻松,仿佛生怕温言不能摒弃前嫌,死活不肯见她似的。
    这个女人那样优雅美丽,却一言一语都是心机。
    温言在温故对面坐下,餐厅的服务生礼貌的前来询问,温言扯动唇角,笑着回拒:“不好意思,我并不会停留太久,所以不用了。”
    温故刚刚喝下一口咖啡,正在心里仔细盘算着要说出口的话,听温言这么一说不由得挑起眼角,一副惊讶的样子:“不多坐会儿吗?我可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我没什么话跟你说。”温言不咸不淡的回道。
    温故哧的笑了,是那种面对自己所厌恶的事物时一贯鄙夷又嘲讽的笑:“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温言放松了身体往椅子上轻轻一靠,似乎有些苦恼:“昨晚沈寂来找我,唠唠叨叨说了不少的话,虽然我累得要死,还是认认真真听完了,所以你看,我这个人真是不懂得拒绝,就算没什么话可说,但非常尊重别人说话的权利,无论这个人是沈寂,还是你温故。”
    温故挂在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她那双清澈黑亮的眸子变得刀子一般剔透凌厉,且带着隐隐的怒气,可她没有发作,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温言半晌,然后凝住的表情蓦地松动,她慢慢的,慢慢的将脸靠近温言,固执的盯住她的眼睛,语气坚定:“沈寂昨晚在我家里,他哪来的功夫跟你唠叨?”
    温言薄薄的嘴唇抿出一个微妙的弧度,若无其事的避开温故咄咄逼人的目光,与她拉开些距离,然后微微扬起下巴,眼眸却微垂,那是一个带着点玩味和轻蔑的表情,然后她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温故透着薄怒的脸,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玩笑而已,你何必认真?”
    温故与她对视良久,然后她的眼睛微微弯起,跟着笑了:“真有意思,我也在开玩笑,你看,我们姐妹真是心有灵犀,你说是不是,姐?!”
    温故的这一声姐,拖着长长的尾音,听不出是问句还是叹句,只是当她那么若无其事叫出来的时候,温言一直在心底某处紧紧绷着的一根弦,还是不可抑制的悄然松动。
    “敢问温小姐你在叫谁?”温言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翻涌,盯着温故的眼睛,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你不能因为你我都姓温,就称呼我姐,温小姐知道,这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会连累我承担多少原本不该承担的责任吗?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刚刚入行的新人,路这样难走,尚且无法对自己负责,又如何对你呢?”
    温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却突然转变话题:“出来走一会,还真有点累了,哦对了,你知道吗?我有孩子了。”她美丽的眼睛弯起来,带着满足而甜蜜的笑容说,“是沈寂的。”
    空气中涌动着诡异的沉默,温言怅然地闭上了眼,压抑住从心底慢慢涌上来的一丝隐约的失望,这并不因为沈寂跟温故有了孩子,只是他既然能跟温故有孩子,为什么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爱她,说无论怎样都不能再放她离开?男人的承诺啊,有时候真是虚伪渺小如草芥,就连路边的乞丐伸出双手讨钱时的真诚都不如。
    慢慢的,她张开双眼,语气中透着决绝的清冷:“如果是那样,恭喜你,如愿以偿!”
    温故似乎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她默然半晌,继而摇头冷笑:“沈寂说的对,你真是个狠心的人,我一直试着想要成为你那样的人,可惜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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