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这道士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盘在头顶，身穿道袍，而且留着正宗的道士胡子，看起来很正。
    守山弟子见老道士出来，恭敬说道：“弟子参见师叔，刚刚山下的一帮小子闹事打架，动刀动枪的，若是弟子不制止，恐怕就要死人了。”
    “哦？”老道士似乎并不在乎，他说道：“先前收的几批人都是一帮软蛋，几百号人只有一两个看得过去的，道门不倡导杀人，但是能打架是好事哪，不然习武练道是干什么的，值得鼓励。”
    老道士的话并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小道童，小道童从山门内出来，抬着一个圆形的石桌，石桌中间镶嵌一块巨大的罗盘，那罗盘中间是两仪太极图案，紧挨着太极图案的是天地玄黄四个字，往外是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冰，日月星辰，山川草木，接着是人体三百六十五个穴位，最外边一层才是十天干和十二地支，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罗盘，更没看过罗盘上刻着这些字符的。
    老道士说道：“这东西是测量你们有没有修道资质的东西，修道之人，多努力可让人笨鸟先飞，悟性高可以突飞猛进，根骨佳注定成材，但在这之前还要检查你们的五行属性，命理命相，生辰八字，穴位经脉等等，实际上天下人人可以修道，但是有的人天生经脉闭塞，修道极难，想要修道必须要服食大量天材地宝，还要有专门的师傅指导，耗费人力物力不说，还有可能半途夭折，这样的人要不得。还有的人五行缺失，命相极差，处处霉运，这样的人也要不得，道门虽然可以逆天改命，但是无缘无故让人折损寿命去帮你们改命，除非是你亲爹，不然没人做这个傻事，总的来说吧，就是要资质还说得过去的弟子，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就不要了，修道是个苦差事，就算是任何方面没有瑕疵的天才也要日夜苦练，不然小时济济，大时了了。”
    老道士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灰色的珠子放在罗盘石桌的正上方，灰色的珠子缓缓飘在罗盘上，看得众人都一脸好奇。
    “好了，说了那么多，你们都大体从最小的年龄开始排好队过来，把手掌放在罗盘中间的太极上，身上有什么毛病这罗盘都能看得到，不过头顶的珠子只要亮了，一般都能入选道门，最后一次选拔弟子，上面让我严一点，可以开始了。”
    老道士刚说完，一名十岁左右的孩童就上前，按照指示将手掌放在罗盘中间。
    灰色珠子亮起，光芒明灭不定，罗盘上却亮起不少地方。
    孩童一脸期望地看着老道士，老道士摇了摇说道：“珠子亮了，说明还有点修炼资质，但是命盘上来看，缺点太多，而且五行相克，练不好就是走火入魔，终其一生也只不过是入气境罢了，排到右边去。”
    老道士指着自己右边让孩童排过去，孩童一脸失望走到一边，接着另一个孩童进行测试，孩童的手掌放在罗盘中间后，灰色的珠子并没有亮起。老道士摆了摆头，让他也站在右边。
    孩童测试完之后，只有一名孩童被留了下来，老道士说道：“你们也不要灰心，年纪太小的人就要提高录取标准，到了道门里面一切生活自理，被打可没人管，不是资质绝佳的人定然不要，入了道门再哭着想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的，动辄就是废除修为，毁了道身，甚至是挑断手脚筋。”
    老道士这么一说，那些眼中噙满泪花的孩童也就舒心了一些，接下来就是对少年们的测试，少年们的录取率很高，几乎是一半对一半，一名长相英俊的少年在将手掌按在罗盘中间后，头顶灰色的珠子放出极亮的光芒，石桌上的罗盘中间一片灰暗，并没有指出英俊少年有什么瑕疵，只是外围一些字符亮起。
    老道士点了点头，很是高兴，多看了少年一眼问道：“之前可有高人帮你改过五行和经脉，是否又练过气？”
    英俊少年说道：“自小在家读书，璞玉未琢。”
    老道士听了少年的话上前捏住少年的手腕像是在查看，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哈哈大笑：“很好，老道姓洪，过会儿进去报完名，登记入册，拿着这块令牌来找我。”
    英俊少年诧异地从老道士手里接过一块刻着青云图案的方形木牌，站在老道士旁边的道童说道：“洪长老这是要收你为徒，免除了三年外门的苦修，还不跪下拜谢。”
    英俊少年惊喜且惶恐，连忙跪在地上给洪长老磕头，口中直叫师傅。
    其余的少年无比羡慕，更多的则是嫉妒，接下来的测试很快，老道士洪长老似乎收到个新徒弟心情大好，测试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之前有些人的五行命盘缺点还会指出，后来他见众人资质都一般，直接就说过和不过。
    那名之前和我有过冲突的胖少年也通过了测试，他一脸悻悻地看向我，眼中露出极其不善的神色。他把手摸向脖子，对我做了个咔擦的动作。
    我知道，如果我没被选入道门而下山的话，他的保镖多数会对我动手。
    “下一个。”道童的声音传来，终于轮到了我。
    洪长老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说道：“来接孩子？”
    我说道：“来测试。”
    洪长老说道：“道门不收学生家长的。”
    我说道：“还未婚娶，没有子嗣。”
    “哦。”洪长老似乎也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奇葩。“大哥你贵庚啊？”
    我说道：“二十三，虚岁。”
    众少年哗然，一阵捧腹大笑，就连洪长老和两名小道童也忍俊不禁。
    洪长老见我一脸严肃，他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不妥，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这个，长得有点着急哪！”
    第098章 初入青云
    洪长老说道：“你这个，长得有点着急哪！”
    我说道：“看起来是比实际年龄大了点。”
    洪长老说道：“那可不是大了一点点的问题，你这个年龄都可以直接当内门弟子了。”
    我说道：“洪长老说笑了。”
    “我可不是说笑。”洪长老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也都看到了，在场的人个个都是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你即便是二十三岁，也过了道门收徒的年龄。”
    我说道：“孔老孟庄这些道家始祖，尽皆晚年成道，从未听闻有幼时习武练道之说。”
    “他们是先圣大儒，不同凡人，晚年悟道，一朝飞仙，岂是你能比的？”胖少年嗤之以鼻道。
    洪长老说道：“不错，你的骨骼已经成型，道基也基本落定，想要再塑，难上加难，终其一生也碌碌无为，不如免受磨难，做个山野樵夫。”
    我问道：“敢问长老，难道青云门世代以来从来有过超过年龄而入道门的？”
    洪长老说道：“有倒是有，不过要么是关系户，进去给个闲职混口饭吃，要么就是对门派有贡献或者是有特殊才能的人。”
    洪长老的话很简单，要么靠人脉，要么靠钱脉，要么就是特长生，我在青云山一没人二没钱，特殊的本领也没有，总不能将小周天罗盘交出去，这是道家圣物，又有寻宝功能，万不能丢，而怀中的七彩人丹和千年药王膏更不能拿出来，这等奇宝一旦出现，修道人势必会抢破头，到时候我百口莫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现在也终于知道自己体内的生死簿并不是无敌的，面对比我强太多的高手同样不可敌，而且因为动用生死簿的力量，我如今已经苍老成这样，若不是服用了药王膏恐怕都快老死了，在没修炼出道气之前，一定不能再用生死簿。
    唯一能拿出来的宝贝，似乎就只有鱼肠剑。
    鱼肠剑是古代名剑，传闻是古代最为有名的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铸，后世有不少铸剑名家都模仿鱼肠剑的工艺和图样铸造鱼肠剑，这把鱼肠剑从药王洞府中所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欧冶子大师所铸的剑，但同样是把古剑，削铁如泥，坚不可摧。
    于是我将鱼肠剑捧在手上，说道：“家父早年随人摸金挖穴，得了一口宝剑名为鱼肠，洪长老如不嫌弃，愿赠于洪长老。”
    旁边的少年们一片嗤笑。
    “就这样的小刀也说是剑，你们看过那么小的剑吗？”
    “就是，弯弯曲曲的，很显然打造的工艺都不行，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洪长老闻言看向我手中的小剑，眼中露出一丝兴趣，他手指微动，我手中的剑就飞到他的手中，洪长老看着剑身上极为纤细的花纹和剑柄上的鱼肠二字，大喜道：“莫不真是古兵鱼肠吧，就算不是也差不了多少，祭炼一番，不失为道门名器。只是此剑袖珍，女子用更为合适一些，我那师妹……”
    洪长老喃喃自语，看了我一眼说道：“那好吧，我就破格录取你入门，可是你的情况怕是十年也修炼不出一丁点的道气，总不能让你在道门中白吃白喝，不知道你力气大不大？”
    我说道：“自小山村长大，几袋农粮没问题。”
    实际上我以前的力气并不大，小时候和母亲下地干活她也不舍得使我。不过我在清凉山泡药浴，炼体，加上药王洞中被药膏和温泉滋养，身体已经今非昔比，几百斤的东西肯定没问题。
    洪长老嗯了一声，看向身旁的一名道童说道：“安排他在外门的蓄水房工作，那里正好缺人。”
    “是，师傅。”道童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我，指着测试罗盘说道：“可是你自己说自己力气大的，把这个扛起来跟我进去。”
    我看着面前的巨大石桌，上前将它搬起来扛在肩上，这石桌起码也得五六百斤重，寻常人最多也就扛二三百斤的东西，还不一定走得动，但是五六百斤的石桌我扛起来就走。
    身后的一群少年哈哈大笑，胖少年指着我唾沫横飞地说道：“你看看他，天生就是扛大包的料，洪长老，我真是建议你把门派挑粪的工作给他来干。”
    我随着道童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处古建筑门前，上面写着藏珍阁三个大字，道童让守阁的一个弟子将大门打开，然后让我跟他进去。
    这藏珍阁里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多数的东西我都没见过，道童指着一块空地说道：“就放在这里吧，哦对了，顺便把这里扫一扫，速度快一点，还要开新弟子入门的会议。”
    我点了点头，将石桌放在空地上，然后拿起靠在台阶上的扫帚扫起来，道童叮嘱了我一句就走出藏珍阁，像是怕被尘土呛着，我心里也不失落，不管怎样我能进入道门再说，只要进来总有机会接触到道门之中的东西。
    我扫完了地后，正准备出去，看着面前的石桌心里痒痒，所有人都测试了，我还没有测试呢。
    我将手掌平放在石桌上的罗盘中间，石桌上方漂浮的灰色珠子突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光芒，这光芒耀眼，比之前测试任何人的时候都要刺目十倍。
    啪的一声，珠子破碎，尽皆散落在石桌上，而石桌上的罗盘只有寥寥几处亮起。
    “你在干什么呢，怎么还没打扫完？”藏珍阁门口的道童喊道。
    “好了，马上出来。”我喊了一声，用扫帚将石桌上的珠子胡乱扫下来，然后跑出门去。
    我出门的时候正看见新入门的弟子被洪长老身边的另一个道童带向一处广场集合。后方还跟着洪长老和他新收的英俊徒弟谈笑风生。
    道童说道：“我带你去工作的地方，明天就开始干活。”
    我疑惑道：“新人弟子不用去报到登记吗？”
    道童说道：“你不用，你是在外门干活的，师傅没说收你做外门弟子。”
    我想再问个明白些，可是道童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朝山上走去，我只好忍气吞声跟在后面。
    到了一处道房门口，正看见一胖一瘦两个青年道士坐在那里，他们的面前摆着张桌子，大腿敲二腿正聊得火热，表情很是猥琐。
    “哟，是小马师兄！”两个青年看见道童过来，立马站起来问好。
    道童点了点头，面容严肃道：“这是新来的蓄水房弟子，你们给安排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得先走了。”
    “行，小马师兄，您的话就是圣旨，我们绝对把这位兄弟安排妥妥的，您有时间在洪长老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哪！”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瘦青年满脸谄笑着说道。
    道童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我说道：“这里是杂事房，就在蓄水房所在的山下，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们，他们会跟你讲一些入门该遵守的规矩，我先走了。”
    “小马师兄。”我叫住道童。
    “嗯？”道童自始至终不苟言笑，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问道：“我想给我婆婆写封信，告知我在门派安好，不知可不可以？”
    道童说道：“新人弟子来到门派的第一个月是有一次免费寄信的权力，杂事房的师弟们会帮你送的。”
    “对对，我们会帮你送的。”满脸麻子的胖青年道士说道，他说着就从桌子下方取出纸笔让我写信。
    我写的很简单，婆婆，我已进青云派，会帮你打听小海的消息的。
    信封上我写着青云山下的山前村，吴秀英婆婆。
    将信交给杂事房的青年后，道童把我叫到一旁叮嘱了我几句话，让我在蓄水房好好干，干得好的话也有机会进入外门，成为外门弟子，学习道法。
    我点头应诺，回身看向杂事房时，正看见那一胖一瘦两名青年一脸窃笑的看着一封信，接着把信撕碎，丢到桌子下面。
    我心头恼怒却不表现出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问道：“我的信呢？”
    麻脸青年镇定地说道：“我们会帮你寄出去的。”
    我看着他的手里还握着的信封，将信封夺到手里，正是我寄给吴婆婆的信封，里面的信纸已经不见。
    “你们觉得这样做很有趣吗？”我问道。
    “我们做什么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呀，不服的话你去长老那里告我呀，新人！”麻脸青年说道。
    一旁的瘦青年也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一拳就打在了麻脸青年的眼上，麻脸青年向后翻到，他口中大骂：“妈个逼的敢打老子，非让你死！”
    瘦青年狠狠地说道：“刚来的弟子就这么横，入气境都没有到也敢出手，看我不废你一根手指！”
    “住手！”身后的道童喝止道。
    瘦青年见道童脸色不悦，连忙恭敬地说道：“小马师兄，这个新人不识抬举，说了他几句就动手伤了自己师兄，这样的人不给点教训以后还不无法无天。”
    道童说道：“行了，你当我没看见吗，撕了人家的信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