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鞭子与糖（1）

    艾昊双手撑在木制栈桥的栏杆上，望着面前的这一片湿地，眼神逐渐放空。
    冬日晚间偶来一阵寒风呼啸，将他的风衣吹得猎猎作响，芝兰玉树的长身Alpha立在夜色里，显得那么潇洒，那么俊美，那么……多余。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
    吃过饭艾昊就想拉她回房了，但边平远吵着要到地上玩，毕巧还真颠颠儿地跟着他走。
    他们聊得真开心。艾昊心里别别扭扭地想。
    本来想着难得和毕巧出门玩，虽然算不上单独约会，但也是个加深感情的好机会，没准玩一趟能玩出个女朋友来呢？
    可谁能想到女朋友没玩出来，饭后散个步的功夫，他连员工都快给散丢了。
    一路走过来，两个Beta就创业的问题越聊越投机，跟在旁边的艾昊听得心惊胆战，总觉得毕巧已经兴奋到热血上头，他只好不动声色地装死降低存在感，怕她下一秒就要向他当场提辞职。
    好不容易挨到走完栈桥，眼见着就要走回头路了，还没等艾昊松一口气，机灵鬼毕巧突然拎着高跟鞋翻越护栏，下到湿地里去了。
    “巧巧！”他急得后背发凉，栈桥设立护栏肯定就是为了防止人下去的，说不定会发生危险。
    “没关系的，这里也没设置禁止翻越的牌子嘛。”边平远倒不是很在乎，弯腰也脱下旅游鞋，拎在手上，“她喜欢用脚感知世界。”
    毕巧的脚很敏感，也很喜欢碰触，毕巧在睡前总是喜欢两只脚丫光着互相蹭来蹭去，以前刚住一起的时候边平远还疑惑过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皮肤病，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她根本不是脚痒痒，是心痒痒。
    艾昊和毕巧虽然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亲密程度很高，他自然也是知道毕巧喜欢用脚摸东西。每晚她要睡不睡那会儿，总是下意识地用脚趾在他小腿上来回蹭，蹭到他发情插进去才消停。
    对于他来说，那是她想要了，在引诱的象征。
    正处于求偶期的Alpha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被风吹散的酒精味中敌意很浓烈，但对信息素无感的Beta们看都没看他一眼，在泥坑里玩得开心。
    开心得让他窝火。
    艾昊不甘示弱地也弯腰去脱脚下的皮鞋，被站在栈桥下的毕巧制止了：“你已经没衣服可换了吧？”
    她回过身来，披肩长发撒在月光染过的风中，而蹒跚走到她身边的边平远弯腰，用没拎着鞋子的手替她揽起风衣下摆。
    “小心别沾到。”他说。
    贴心又绅士，像是守护公主的骑士。
    这片小小的湿地是远处火山曾经喷发过的证据，沉降落地的火山灰被涌出的泉水浸泡，被流水打磨，变成了砂砾般的质地，踩上去会感觉到薄薄一层细碎粗粝的沙逐渐分开，随后踏在比温泉水还要热的坚硬火山岩上。
    有一点点痛，但不至于划伤皮肤。
    毕巧是真的很开心，自打升入繁忙的高层以后，她每年几乎就只会在大游时到地面附近了——当然，她想去随时都可以去，只不过繁忙的工作让她缺少行动力，每半个月一次的休息日几乎全部用来在家里躺尸。
    隔着十几米，艾昊也能感觉到她的开心，她背对着他看不见笑容，也没有笑出声音，但艾昊就是知道，她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欣喜且愉悦的。
    下场的冲动很强烈，艾昊趴在护栏上，把下半张脸埋在手臂里。
    衣服脏了可以洗吧，反正回房间可以穿酒店提供的浴衣，如果来不及那他干脆和别人借衣服好了。
    这么想着，艾昊终于下了决心，刚准备弯腰脱掉鞋子，毕巧就走回了栈桥边，拍了拍木板。
    “不要不开心啦。”她站在下面，仰着头看他，金色的眼睛里映衬着远方的灯火：“送给你。”
    是一块小石头。
    她得意洋洋地将它放进艾昊的掌心，示意他举起来对着路灯看，那块拇指盖大小的小石头便透过了一点光芒。
    “会不会是黑曜石呢？”她有点兴奋，“我看着亮晶晶的，就捡起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
    不，其实不是第一次。
    每一次他送她礼物，她其实都会好好回礼，回礼专用的感谢巧克力甚至已经占据了他家冰箱四分之一的空间。
    “你还真送人家块石头啊？”边平远也跟着回来了，他无语地吐槽毕巧。
    “它不是石头，它亮晶晶的呢！”毕巧不服。
    艾昊突然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
    女孩子们都是龙，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谢谢你的礼物。”他捏着那颗小石子，很郑重地将它用手帕包好，放进口袋里，“我会好好收着的。”
    被边平远说得有点恼的毕巧一愣，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正式，抿了抿唇，而后低头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你可得收好了！”
    啊？这就是恋爱吗？
    边平远有被肉麻到。
    她路边随手捡一块破石头都能让他视若珍宝，这艾大总裁可比叁岁小孩都好哄。